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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男人把手机递给坐在沙发上悠闲喝着咖啡的廖泉泉，亘古不变的面孔上出现了几分纠结。“烁哥来消息了，他现在已经回国了。”
她从八卦杂志中抬起头来，显然是没反应过来愣了下神：“已经回去了？”这么快？难道马来西亚那边的进展快到根本不需要她再介入干涉些什么吗？不对吧？
在美国以美国籍的身份行事，远比打着小红楼或者欧家的名号来的方便，这也是她转道来了洛杉矶的原因。可是呢，这就算行动便利也需要有一定的先决条件吧？欧烁这么快就回过了着实让她摸不着头脑。
“你等我去打电话问问。”既然想不通，直接打电话问问不就好了。她也没多问，转过头去一个电话直接拨到了欧烁的手机上。
“现在小红楼的人都撤出来了，只有些被小红楼默许的企业机构还在继续运行。洛总的意思是，这个时候再以国家的名义出去行事太过高调了，没来由会遭到很多不必要的怀疑。所以，我先回北市了。”飞机上卫星电话的信号倒是不错，里外都是自己人，欧烁也不用再隐瞒什么，顺便提道：“这回事大哥亲自坐了飞机来接我的，要不要再转道去洛杉矶把你也接回来？”
她当然是不同意的：“现在外面势头不好，万一再出了什么事情可怎么好？你们兄弟俩别折腾，赶紧给我回北市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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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副摆出欧家家主身份郑重其事地开口也不是一次了，欧煜和欧烁还是有些不习惯，在飞机上相互看了眼彼此，纷纷默了。平日里廖泉泉很少摆出她家主的身份，甚至大多时候是以玩笑的成分居多。所有人都知道她是欧家家主，从奉市到蓉城没有人敢说一个不字。可从她二十岁承了家主之位至今，大多数时候都是待在北市闭门不出，少有几次算得上声势浩大的出行记录也集中在台市或是洛杉矶。奉市陆家和蓉城的欧家还真没怎么见过她。去年她忙着生孩子，更是一年哪儿都没去，连过年的家宴都没有露面。也难怪外面会有人传说她在欧家早已失势，说老爷子因为看不惯她的行事作风把她拉下位来。他们若不是一直在北市，这样的传言只怕也要信了。
当年老爷子承家主之位，仗着年逾四十，在小红楼又有职务，自然是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而廖泉泉跟他风格截然不同，平日里看上去嬉皮笑脸没个正型，真到了要说什么事情的时候，果断笃定到不容任何人质疑。
就像想在，他们只被廖泉泉说了句“别折腾”，当真只得乖乖把飞机开回北市去。
机场停机坪上，庞大的飞机安静地停在那里，一旁等待已久的高级轿车看上去着实渺小了许多。邵瑞是亲自安排了车来接这两位少爷的。交待了机长几句，这才回来向欧煜和欧烁打招呼。
“家里还好？”欧煜随口问了句。如今廖泉泉不在北市，有什么事情自然是他们俩这当哥哥的担待着。而且现在，欧槿邪和欧祁然还在欧家呢，这可是一件大事。
坐上副驾的人点了点头：“都好。可是小烁，你这回来的会不会太快了些？”这一来一去，时间短的明显是太短了。就算是欧烁只是去做个代表人物，也不可能这么快啊？
“连瑞叔都觉得时间太短，那显然是真的太短了。”欧烁深表赞同。明里是让他回北市，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后面还有什么是他不知道的。
想想自己远在国外的儿子，邵瑞不禁有些担心了：“也不知道小灿那边怎么样了。”他是知道邵灿现在是跟廖泉泉在一起的，只是到底是在哪儿就不知道了。他们兄妹俩是一起去的马来西亚，可等回来的时候，欧烁直接开口告知了廖泉泉跟他不是在一处，到了马来西亚人家就转道去美国了。一切似乎都相识早有预谋，外人不会在任何一处报道上看到有关欧家的字眼和有关廖泉泉的存在。她去了洛杉矶说起来也是保险之计，可似乎总有哪儿感觉有那么一些些的不对。
“小灿现在跟泉泉在洛杉矶呢，分工不同，行动自然也不同。我想，过不了多久他们也就回来了。”
而另一边的洛杉矶，廖泉泉正拧着眉头光脚在铺着大理石板的地上走来走去。
这次的事情里面透着太多的古怪。
简单了说，这可能这不过是一场驾驶员觉得生活无望，绝望之际带着两百多号人跟着自己一起陪葬，要不然就如自己最初的预感一般，这里面还有许多是他们根本不曾预料到的。
欧烁匆忙赶回去只是一个信号，这么看来，她似乎也要调整自己的计划了：“你说，我们是不是应该把人召回来一部分？总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太对。”
“……”
邵灿默默用一串省略号来回答她，倒是小酒开了口：“小姐，如果小红楼那边的意思是除了保持现状便不再多管，我们这般插手岂不是相当于把整个六镜的实力完全暴露了？这样似乎也不太好吧？”
“你的意思是……这次的事情，是小红楼借这事件想调查六镜？”虽然不在欧家长大，但小酒的危机意识向来敏锐，有很多次六镜都是因为有小酒而幸免于难的。在这个时候……
她皱了皱眉头，对小酒所顾虑的事情还是要考虑几分的。想了想，终是叹了口气：“除了机器保持运转，撤回一半人力。”他说的到底有几分道理。本来十国联合调查的时候人多事杂，六镜在里面还可以浑水摸个鱼，可如果这一个个渐渐都撤了出来，只剩下六镜，岂不是太突兀了？
微微叹了口气，有些事看来并不是她想做就能做得成的。若是放在以前，无牵无挂的杜曦或许是可以不管不顾无所畏惧，仗着这个根本不应存在的人名肆意妄为，可现在是不行了，廖泉泉有家有口，除了一个欧家，她至少还要顾及一下欧槿邪和欧祁然，她不能拿着这么一大家子毛线让别人捏了把柄。既不想再依赖小红楼，就得自己自强。这回的事情，看来她只能是尽力而为，不能奢望着自己一人能完成整件事情调查清楚所有的原委。
“……”她想了想，这才重新开口：“既然如此，那我们也准备回去吧。男人儿子都在家里，总这么在外面晃着也不是个事儿。”
做事做一半，最终不了了之着实不是她的作风，可是如今看来，除了半途而废好像也没有别的办法了。她一贯尊崇死者为大，如今有二百多号人生死不明，她也没有内心阴暗狠毒到觉得人命不值钱。
六镜中人从不信命，他们更相信眼前的真相事实和金钱，她看着窗外绿草如茵，却开口问：“小酒，你信命吗？”
“小姐？”答案应是什么样，他们心里其实都清楚，她这个问题来的实在莫名。六镜中人只信钱，何时信过命？
她转过头来，逆着的光线有些刺眼，她的面容看在小酒眼中一片朦胧，昔日的肃杀和温柔也尽数隐去了：“或许廖杰命尽于此，谁也拦不住……我不否认我曾无数次想过我应怎么把他打到万劫不复的地步，也想过如果有一天他死了我该怎么喜大普奔地去庆祝。可真到了如今这个时候，我一点儿都高兴不起来了。”
“毕竟你也是人，六镜也不是传统意义上的雇佣兵组织。泉泉你从不是无情无义的铁石心肠，只是大多数时候自己忽略了这件事情而已。”
她的人生才不过二十余年，却经历了别人的四十年或是一生。小酒能清晰地察觉到她眉宇神色间的苍老。正如瑶姑当年所说，如今的廖泉泉，人没老心却老了。她不曾经历过别人十七八岁时的兵荒马乱，高考的人心惶惶，情窦初开的朦胧暧昧；还没来得及过完本就是别人欠了她的青春就被丢进了成年人的世界，面对的是那些金钱利益的纠葛和无数的虚伪情感。她不屑去同那些人为伍，却也渐渐习惯了这些事情，见怪不怪，视若不见。
人心都是会变的。当年默认邵灿把自己带回家的那个廖泉泉，跟如今的杜曦完全是两个模样。他亲眼目睹了她从廖泉泉变成杜曦的全过程，也见证了她如何背负着整个六镜与欧阳抗衡。她不是冷心冷肺，想来应该只是习惯了把自己伪装得严严实实。
“所以为什么要救这么不了了之，你得让你的老板给我一个说法。”重新站在欧宅的人对于欧烁给她的这个交代很是不满，双手撑在书桌上看着站在她眼前的欧烁。他如今在小红楼倒是待得安稳，就是让她太郁闷了。什么时候，又成了这样的状态？她需要事事顺了小红楼的心意。“你应该知道，若不是因为这次廖杰也不小心被搅了进来，任凭小红楼开出多好的条件我都不会涉足。你们倒好，自己说撤出来就撤出来了，我在洛杉矶把所有的事情都安排好了，你告诉我你先撤了？”
外面还有一群人在等着他们，廖泉泉把该出的怒火都发了，欧烁却从始至终一言不发，等她已经沉默了，才开了口：“幸亏你好又那么几分冷静的头脑先回来了，我就是担心，若是你真的不分轻重就打着六镜的名义去找飞机去了，才是真的要出事。”
当然是要出事的。廖泉泉再恼羞成怒也还不至于愚蠢到那般境界，六镜一旦暴露，就相当于把整个欧家也暴露了。从欧阳默认了六镜存在的那一刻起，六镜和欧家，就如廖泉泉和杜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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