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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意映去找周昭的理由粗暴简洁,反正她跟刘渊有旧情。
面对这个说法,连周瑾一时都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沉默片刻后只得说:“好。”
于是魏梧早晨来找两人的时候,只看到谢意映匆匆离去的身影。
“她干啥去了。”
“去找三哥。”
“……她去找三皇子?说刘渊的事情?她怎么想的?”魏梧一脸懵逼。
“她说她有正当理由,她与刘渊有旧情,此时关心刘渊是正常的。”周瑾沉着冷静。
魏梧呵呵了两声:“殿下,你心真大。”
“我得安谢意映的心。”
魏梧眯眼看着谢意映的背影:“如果我是您的话,就趁机让那小子死在监狱里。”
周瑾没有说话。
他手里有刘渊昨日烧掉的纸张的碎片,上面只有两个字:
迟迟。
迟迟,日长而暄也。
但周瑾知道全然不是那个意思。迟迟,是去扬州时,刘渊唤谢意映的名字。他们二人彼时为了掩藏身份,谢意映扮作他的表妹——迟迟。这名字还是谢意映自己取的,说是取自一首曲子:“雨馀花落莓苔地,巢燕啄香泥。柳绵点水浮萍碎,景迟迟。”意思是阳光温暖、光线充足的样子。
很符合谢意映。
刘渊写了很多信,都是写给那个叫迟迟的女子的,信没有寄出去,没有给人看过。这是他掩藏在心底的秘密,是察觉到有人来探查自己的时候,下意识首先要烧掉的东西。
爱意深沉至此,简直同人融成一体,无可比拟。
谢意映如今不知道刘渊对她的感情,若是有一****知道了,会如何?
魏梧不知道,周瑾不像他看起来的那样,成竹在胸。
常人总觉得谁攥着线头,谁就控制着风筝。都以为周瑾是牵线的人,高低进退,是近是远,都由他主宰。
但是如果风筝想高飞,挣断了线,攥线的人还有什么?
这从来就是两个人的事。
谢意映猜测周昭在他自己的一家茶楼中,反正他每次找由头约自己都是定在那里,虽然自己一次也没有去过。
谢意映到的时候,果见二楼上,周昭正在那里不急不缓地喝茶。
见她来了,他放下茶盅,对她弯眼轻笑。
十分地温和友好。
谢意映心想,若自己真是个十六岁的姑娘,怎可能拒绝得了这样一个男子?
周昭提都不提为何之前自己约了她那么多次她一次未来的事情,只为她斟了杯茶,语气带着点柔和笑意:“一直在等你,觉得总归是能等到的。”
青梅留在了外面,此刻整个二楼只有他们两个人,清风徐徐吹过,茶香四溢,谢意映坐在他对面,垂眼想了一会儿,抬头看着他说:“你知道我是为什么来的。”
“嗯?”周昭的眼光一寸一寸细细描摹过眼前人的轮廓,越看越觉得满意,奇怪世间怎能有这样的妙人,一分一寸的肌理,都像是经过仔细琢磨的,完美的恰到好处。
比那年宫中家宴,初见时还要美。
“不,我不清楚你来找我是为了什么,我以为我们终于可以一起坐下喝喝茶说说话。”说着将茶杯向她那边又推了一下,以作示意,“尝一尝,白毫银针,清香甜爽,大概和你的口味。”
“你不知道我的口味,”谢意映绝不受美人计的蛊惑,谨记自己此次来是为了什么,“我想问你刘渊的事情。”
“刘渊?”周昭若有所思地笑看着她,很明显这个话题并不出他的意料,“我那个好四弟叫你来问的?”
“是我自己想来问的。”谢意映回答的沉着,面不改色。
周昭轻轻哦了一声:“你……这么关心他?”
“我……不能关心他?”谢意映以同样的语气反问。
“当然不是,”周昭一下子笑开,然后从一旁拿过一张叠好的纸,“是这样的,我的人从刘渊那里找到了些东西,本来我还有些疑惑,今日你来,倒是为我解惑了。”
说着将纸张打开,旁边是烧过的焦黑痕迹,只是大概没来得及烧灭就被抢了出来,所以内容倒还看得清楚。
上面是一首诗:
栖鸦流水点秋光,爱此萧疏树几行。不与行人绾离别,赋成谢女雪飞香。
谢,是谢意映的谢。
谢意映呼吸顿了一拍。
“是你抓的他?”
“为什么会这么在意他?”周昭不回答她的问题,只倾身更加靠近人,眼神专注地看着她,“刘渊有什么好处,有什么……比我好的好处?”
谢意映目光犀利,“我又有什么好处,值得你这样大动干戈?”
“这个问题……”周昭挑了挑眉梢,“我好像也说不清楚,但我偏偏只对你有兴趣,不如你来告诉我,是因为什么?”
看出周昭没有告诉自己这件事的意思,谢意映也不打算再跟人浪费时间,只冷笑一声,将一旁的点心往人面前一推,语气十分诚恳:“三皇子,多吃点儿,治肾亏,不含糖。”
说完转身就走,倒是周昭听完她这句惊世骇俗的话愣了半天。
反应过来之后哈哈大笑。
然后叫住了一只脚已经踏出了门的谢意映。
“帮我捎给我那个好弟弟一个消息,戈衡回来了。”
戈衡?
谢意映不知戈衡是谁,却尽职将话带到。
周瑾正与魏梧商讨事情,听到这个名字,魏梧脸色大变。
“嗯?这人跟你有关系?”
魏梧没有说话,周瑾解释道:“你一直觉得魏梧擅度人心,计谋多变?这个戈衡远胜于他。三年前,魏梧差点死在他的手上。”
能玩的了魏梧,谢意映不禁感慨,这个人这么厉害?
“明日你要去薛府,可以问问许丹薇他的事。”
第二日,许丹薇听到这个名字,也脸色不愈。
“这人……你认识?”
许丹薇苦笑一声,“你知道我小时候学过奇门异术,戈衡……按辈分,是我的师叔。”
“……师叔?”
谢意映心里惆怅这都什么玩意儿。
“是,他是我师父的师弟,与我师父在同一门下,只是所学与我师父不同,更偏……旁门左道一些。他爱修些禁言秘术,所以很早就叛离了师门。”
“既然出自同门,你懂他练的那些东西吧?”
“我?我不行,我所学只是皮毛,懂得一些机关技巧罢了,但是师叔他……他会的,简直不可捉摸。”
“这么厉害?”
“意映,”许丹薇叹了口气,忧虑地看着她,“京里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