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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朝堂之上,果然有人上书,先是大赞虎贲军护卫帝京有功,再将王晋在神焘末年那射翻了庶人郑的一见夸了又夸,又说他知人善用,提拔后辈。
“当此危难之际,国赖良将,愿陛下信之,任之!”上书的人也不知道收了沈家多少好处,说到最后竟然痛哭流涕,将一个忧心国事,忠心为主的铮臣演得入木三分。
能立在这个朝堂上的人,又有几个庸才?就算一开始没听出这举荐背后的深意,听到“提拔后辈”四个字,也知道王晋不过是举起来的靶子罢了,真正要趁着这股东风飞黄腾达的,自然是那素有“帝京双璧”之称的沈泰容。【注1】
陈可始【注2】不发一言,他是文臣,素信言多必失,本来就不爱出风头。加上这样重大的事情,乐阳公主却未曾提前和他知会一声,他干脆就作壁上观。
丘敦律如老僧入定一般,微阖了双目。自从圣上驳回了初怀公主的折子之后,他就明白对九边之事,圣上其实内心早有定论,只是时机未到,故而才隐忍不发。丘敦律早年颇得高宗信任,曾听高宗评论自己的儿子:悯仁太子夏侯容忠厚宽和,可做一代守成之君;齐王夏侯郑【注3】聪颖过人却心性不定,磨砺之后,也能成为一方贤王,拱卫中枢;而秦王夏侯贤……高宗对这个儿子是在没什么印象,再说当时夏侯贤已经被过继给了高宗的兄长,等于退出了储位之争。所以高宗皇帝说到这里便停下了,丘敦律自然不会追问,那时候的夏侯贤已经出京就藩,所受的宠爱莫说和悯仁太子相较了,比起被留在京中齐王也是大大不如的。
那时候君臣两人,谁也没想到,最后继承了帝位的竟然偏偏是这个无人看好的秦王。
当丘敦律站在太极宫的正殿,带着朝臣山呼万岁,恭迎夏侯贤登临宝座,御极天下的时候,内心不是没有一点荒谬之感的。昔年花团锦簇的悯仁太子比高宗皇帝还先一步离开了人世,留下了一个襁褓中的稚子。被高宗夸过“聪颖过人”的齐王,图谋篡位,如今已经被削去宗籍,贬为庶人了。
御座上的新君,面目平和,似乎并不以能够一步成龙而欣喜。
晏和年间的朝堂十分平和,圣上是个宽和的人,勤政纳谏,虽然进取不足,但也堪称一代仁君了。除了后嗣一事让朝臣们有些担心之外,似乎更无其他可以挑剔的地方。
只是对于丘敦律这样自命有管仲之才的臣子来说,仅仅如此是不够的。他肯出山为初怀公主之师,看中的便是她身上的锐气。
而今他却有了一点不一样的想法,初怀公主那朝气勃勃的壮志,是否正是从她父亲的那里继承而来的呢?他对乐阳公主和沈家的优待,仅仅是因为神焘末年沈贵妃的那一点遗泽吗?
只可惜,丘敦律并未见过年轻时的圣上。但他相信,这一次北狄入侵,断不会像沈家谋划的那样,成为沈泰容的进身之阶。
廷上重臣一言不发,圣上也不一一垂询,下诏命虎贲军中郎将王晋、神策军中郎将陈睿、在京的八姓将领以及兵部官员入宫策对,便退了朝。如此一来,除了早前被派往巡视帝陵的羽林军中郎将阿莫林之外,身在帝京的高级武将全都有机会面见圣上,陈述自己对此次信州之战的见解。
若是以前,丘敦律会以为圣上这是中正平和之举,现在他却从中体会到一些不同:光是帝京之中,便有这样多的武将,难道还选不出一个能够退敌之人?
他知初怀公主先前患病,干脆派人去请严瑜来府,想要和他交代一二。仆役却没有请来严瑜,道:“墨雪卫的两位大人也得了御令,入宫一同参详信州之事了。”
丘敦律一怔,继而抚掌大笑。看来他不仅低估了圣上的为政手腕,更低估了圣上的拳拳爱女之心。如果墨雪卫能够在信州之战中脱颖而出,何愁初怀公主不能服众?
到底是几年来练剑让身体强健了许多,夏侯昭睡了一夜之后,便感到精神好了许多。在风荷的监督下用了早膳和汤药之后,夏侯昭终于获准见到了程俊。
夏侯昭虽然经常出入太极宫,但极少参与朝会。朝会上的事情,多由丘敦律私下讲解给她。如今她出不得宫,程俊便来向她禀告了今日朝堂上发生的事情。
“你是说,严校尉和李都尉都被父皇召去了?”夏侯昭昨日看到安毅阵亡的战报,已经料想到今日朝会将商讨选将派兵之事。因为前世的记忆,她比丘敦律更了解乐阳公主和沈明的为人,知道他们一定会抓住此次机会。但她无法预知父皇将会如何做出什么决定。
前世这个时候,父皇已经卧病在床,朝中大事多是由已经被立为储君的夏侯明来决断。所以当安毅阵亡的消息传来时,隔了两日沈泰容便披挂上阵,带着从虎贲军和神策军抽调出来的一万精兵,以及八部大姓的七万部兵北上。临走前他进了一趟宫,兴匆匆地告诉夏侯昭,不必为自己担心,只要半个月,他必定班师回朝。
那时的夏侯昭只以为燕军兵马强盛,所以沈泰容才这般自信。安毅之死已经无法挽回,她不能再上沈家从中渔利。然而,让严瑜领兵出征……
程俊道:“今日严校尉进宫的时候,交给奴婢一封信。”他躬身呈上信,夏侯昭却迟迟未接。
她有些茫然地看着那个素面无纹的信封,只觉得恍惚。不知道为什么,她忽然想起前世自己苦苦等待的那一封信。沈泰容尖刻的笑声在耳边响起:“你还不知道吧,严瑜已经在西羌战死了。”【注4】
风荷眼睁睁地看着夏侯昭的脸色变得雪白,当她想要替夏侯昭接过信来的时候,夏侯昭却缓缓伸出手,取过了信。
她看完了信,忽而站了起来,道:“为我更衣,我要去见父皇。”
信州城外,焦土满目。延渚望着血迹斑斑的城墙,恨恨地道:“也不知道这些燕国人吃了什么药,竟然能坚持到这种地步?”他用余光看了一眼自己身旁的两个燕国人。
刘正坤的表情十分淡漠,他们虽然和北狄人有了私下的约定,但能不能打得下信州城,却还是看延渚自己的本事。段平的脸色却十分不好,便在半个时辰前,信州杀出一队人马,拼死抢回了安毅的尸身。他看得清楚,当先那个手持□□,挑翻了数名北狄骑兵的人,正是他的未婚妻子:安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