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六百一十一章 幕天玄阵

雨打青石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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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岳门。

    地处南疆,太岳门虽不如万毒山善用蛊毒,宗门里也有不少弟子修行这方面的神通,尤其是使毒,在低阶修士斗法时往往能起到非凡的效果。

    而且,有的烈毒可从外界获取,不用耗费时间苦修,比修炼其他神通见效快。正因如此,其他宗门弟子对太岳门和万毒山都非常忌惮。

    山门内一切正常。

    法会在即,太岳山不少弟子前去观礼,有的追随长辈,有的不愿受拘束,呼朋唤友、乘船北上,顺道游历天下。

    宗门变得冷清了许多。

    往日里,山门处不断有假丹境和金丹期的师长进出,今天几个时辰见不到一位。承担守山任务的弟子都百无聊赖,昏昏欲睡。

    “午时快到了。”

    一个外表很年轻的少年伸了个懒腰,眯起眼睛,看着头顶上的大太阳,“吴师兄他们快来换防了。唉!盂兰盆会快开始了,可惜我上次最后关头缩了,没敢冲击瓶颈,不然也有机会跟去观礼。这可是五百年一次的盛会啊,金丹期修士的寿元不过五百年,错过这次真是毕生遗憾!”

    他旁边的瘦削青年神情懒散,“师门又不限制咱们的行动,你这么想去,找个人替班,像刘思师姐他们那样结伴游历,岂不快活?”

    少年面露惧色,连连摇头,“听说北荒魔头频繁南下,金玉州不太平,那些魔头可不管哪派弟子,嗜杀成性,落到他们手里,都是一个下场!我这点儿修为,被人生吞活剥,没处喊冤去。”

    “没胆鬼!”

    青年嘲笑出声。

    少年不服,“李师兄你胆子大,为什么不去?”

    “我是对狗屁法会没兴趣,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多练几门法咒,增加点儿保命手段,”青年不屑道。

    少年却没这么好湖弄,“听说法会上有斗法环节,各派元婴祖师都会亲自下场,观摩大能斗法,不比你闭门造车强?”

    “本事不大,野心不小!元婴斗法,你能看得懂吗?”

    青年反唇相讥,还想继续教训这个师弟,忽觉一阵阴凉,下意识抬头看天,当场呆滞,嘴巴久久无法合拢。

    与此同时,少年也感觉到光线骤然昏暗。

    在他们视野里,天上出现了一块黑幕,从宗门内部开始向外延伸,不像乌云,而像是一块黑色的幕布,飞快蔓延,直至将整个太岳门覆盖。

    幕布下方是纯粹的黑暗,炽烈阳光丝毫无法穿透下来。

    黑幕源自宗门内部,看位置像是禁地附近,不知是宗门出了什么变故,还是师门祖师在施展大神通。

    当幕布覆盖到他们上方时,黑夜降临,伸手不见五指,连同伴都看不清了。

    “现在是什么时辰?”

    “天怎么黑了?”

    ……

    周围一片混乱。

    青年终于反应过来,迅速掐了个印诀,指尖黄光闪烁,一枚光珠徐徐飞起,另一只手按住腰间的联络令牌。

    令牌却全无反应。

    得不到提示,青年愈发感觉不安,大喝道:“速速结阵!”

    紧接着,周围弟子们短暂骚动,随之而来的便是诡异的安静。

    青年心里咯噔一下,借着黄光,看到方才和他斗嘴的少年,此刻表情僵硬,脸色灰白,如同行尸走肉。

    惊恐的情绪涌上心头。

    下一刻,青年来不及做什么,便僵在原地,眼睛里的神采飞速褪去,步入少年的后尘。

    太岳门山门前,一个个守山弟子木桩似的站在原地。

    他们至死都不知道因何而死,凶手是谁!

    邪风袭至,一道灰气激射而来,穿过尸体,在山门前幻化出一个人影。人影身穿灰袍,面目也挡得严严实实,看灰袍下的身段和纤细的手指,应是个女修。

    女修取出一个空白的水晶瓶,打开瓶塞,手指轻轻拨动,一道道虚幻的魂影飞离尸体,收入瓶中。

    “都是些低阶弟子,不堪入目。师妹你若是缺魂体,为兄送你几瓶便是。”

    一道阴恻恻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女修身边现形,同样身穿灰袍,不过是个男人。

    “我可不敢拿廖师兄的东西。”

    女修见男子靠近,下意识往旁边让了一步,盖上瓶塞,满意得晃了晃,“到底是大派弟子,根基牢固、元神凝实,师兄的魂体质量未必能及他们。”

    男子嘿嘿怪笑:“佛门还有欢喜禅,我辈魔修何必拘泥俗礼,今日幕天席地,正是快乐日子!师妹你何时才能不对为兄严防死守?”

    “待小妹魔功有成,贞操总是要卖的,师兄出价若是比师父还高,小妹不介意和师兄做个露水夫妻。”

    女修一句话把男子噎了回去,扭头看向太岳门禁地,“可惜师门让我们看守山门,遇不到高阶修士。”

    男子澹澹道:“师妹看不出师父是爱护我们?这可是太岳门,一宗之力反扑非同小可……唔!来人了!”

    黑色的幕布延伸到太岳门边缘便停止。

    太岳门一片死寂,从外面看却是阳光明媚、鸟语花香,一切正常。

    两道遁光远远飞来,一男一女,都是太岳门弟子。

    二人刚从南疆返回,收获不小,准备回宗门闭关消化,哪里想到宗门已经被魔头占领,有说有笑飞进山门。

    刹那间,二人的笑容僵在脸上,无声殒命,身体狠狠摔到地面。

    类似的景象在太岳门外围频频上演,烟雨十九州顶尖仙宗之一的太岳门,沦为血色地狱!

    ……

    太岳门禁地。

    腾龙崖。

    此地是太岳门历代宗主静修之地,必须大修士,或者临近突破的元婴修士,才有资格在腾龙崖挑选一个洞府。

    腾龙崖下是万丈深渊,深不见底。

    传说上古时代曾有潜龙跃渊,腾龙飞升,因此而得名。

    腾龙崖有一种怪风,常年不息,有销魂蚀骨之威,修为不够,根本无法在腾龙崖立足。

    此时,罕有人至的腾龙崖里,出现了一群人影。

    这群人分成两部分。

    一些人阵形散乱地站在崖面凸起的石头上,大部分反倒是金丹修士。只在这里站了一会儿,就有人坚持不住了,飞回崖顶。

    这些人都穿灰袍,藏头露尾。

    不过,通过他们抵御怪风施展的神通判断,应该是好几个势力联手。

    崖壁前,另一些人悬空而立。

    黑色的怪风从深渊吹上来,声势堪比飓风,但在他们附近会无声分开,连他们的衣角都吹不动,和崖壁上的人形成鲜明的对比。

    这些人彼此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派系分明。

    他们无须再掩饰身份。

    其中有秦桑的老熟人。

    苏子南和莫行道依旧形影不离,不过这次没有冥月卫在侧。

    怪脸人和泣灵洞主并肩而立,二人似乎在传音商议什么事情,怪脸人脸上仍有蜈蚣伤疤,比上次又轻了一些,勉强能看出样貌的轮廓了。

    两方一左一右,中间是以一位白发老者为首的另一拨人,人数最多,其中就有送给秦桑化身蛊神令的冷老。

    在人群最外围,还有两个人游离在外,不属于任何一方。

    不过,二人的气息比苏子南等人丝毫不弱,赫然都是大修士。

    一人身材壮硕,背一柄重剑,用白布缠着,不知材质。

    此人长相平平无奇,五官平庸,唯有一双眼睛,极为深邃,似乎无论看到什么都无法令他生出波澜。

    他手中倒扣着一枚令牌。

    令牌背面有一个‘土’字。

    背剑人专注盯着白发老者动作,一言不发。

    另一人身着白袍,用一面蓝色面具盖住面目。

    面具看起来非常柔软,像是一团水流,偏偏外人无法透过这团‘水’看到他的长相,只会反照自身。

    白袍人凌空盘坐,双手叠放在膝上,掌心有一枚玄冰,样式和背剑人的令牌相似,但又有很大差别,像是彷制品。

    类似的还有苏子南,他手中抓着一块灼热红玉。

    二人边祭炼令牌,边观察白发老者。

    “好了!幕天玄阵已成!”

    白发老者轻轻吐出一口气,环顾众人,对身后之人道:“岳老儿应是在法会上有所图谋,带走了不少高手。不过,太岳门里仍有几个厉害角色留守,诸位一定要仔细!师弟,接下来就麻烦你们了,务必封锁太岳门,不使任何人走脱或送出消息。”

    那人领命而去。

    包括在崖壁上等待的人,都跟着离开。

    怪脸人对泣灵洞主,道:“劳烦洞主也走一趟吧,以免出现意外,功亏一篑。今日之后,无相仙门重现世间,我们只有一次机会。”

    泣灵洞主应下,刚要动身,被苏子南叫住。

    “不妨让莫道友随洞主一起,可确保万无一失。”

    苏子南将红玉祭炼完毕,看向白发老者,“一会儿开启无相仙门大阵,应该不用这么多人手吧?”

    白发老者看了看其他人,颔首道:“三枚五相令,两枚彷制五相令,由五位大修士操纵,应有七成把握,不行再请莫道友增援也不迟。苏道友虽非火行大道,以血道演化他道,神通当真了得,老朽佩服!若非苏道友相助,恐怕我等最多只有五成机会。”

    苏子南似笑非笑道:“怪只怪你们一直瞒着苏某,无相仙门不过区区化神传承,你们那些祖师,比义父又如何?苏某还能被迷了心智不成?还记得我让你们帮我调查的那个仇家,你们帮苏某抓住此人,早就集齐五相令了!”

    闻听此言,众人都看了过来。

    “苏道友此言何意?”白发老者奇道。

    苏子南哼道:“当年你就是六州堂拍卖会的主家,难道不知道那人的神通?此人一手御火之术极为强横,被妖修劫杀,兔起鹘落便毙杀两个化形中期大妖,使化形后期的妖王仓皇逃窜。除非无相仙门的传言有夸大,当世精通御火之术的宗门势力,没有能比得上无相仙门传承的,此人恐怕正是无相仙门的火相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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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发老者沉吟道:“此人神通确实不凡。不过,据说此人能反杀妖修,是因为有帮手暗中相助。此人御使的灵火也和记载里截然不同,不像火相传人。而且,此人只露面了一次,便又销声匿迹,行踪诡秘,除非他主动露面,无从查起。”

    这时,一直旁听的怪脸人忍不住插言道:“苏道友为何说能集齐五相令?你难道能肯定,此人手中有水火两枚五相令?”

    苏子南却看向专注祭炼玄冰的白袍人,语气莫名道:“要先问一问这位道友才知道。”

    白袍人缓缓抬起头,看不出他面具下的表情。

    “苏道友此言何意?在下和此人并无干系,今日才第一次从苏道友口中得知有这么一个人。”

    他语气有些不悦,怀疑苏子南平白诬陷他。

    苏子南上下打量他一眼,话锋一转道:“苏某不是要问他,而是问水相令的下落。道友既然是水相传人,为何没有水相令?”

    这句话近乎质问。

    白袍人的语气带有一丝寒意:“老夫为何必须要有水相令?这位道友手握土相令,却不是土相传人,苏道友是不是还要问一问他的令牌来源?”

    背剑人正在看戏,没想到还会牵连到自己,瞥了白袍人一眼。

    苏子南笑眯眯道:“道友莫要动怒,苏某只是好奇当年无相仙门究竟发生了什么。这么说,道友只是得到了一部分水相传承,并非真正的水相传人?”

    白袍人不情不愿,闷声道:“不错!”

    白发老者出声缓和道:“当初无相仙门被宵小袭击,门中弟子各自逃命,大部分只带走部分传承,反倒真正的传人未必能幸存。”

    “难怪!是苏某无知,道友莫怪。”

    苏子南恍然,道了声歉,“苏某见过疑似水相之主的墓穴。”

    不等众人回应,他摊开手,一脸惋惜道,“可惜被人捷足先登了,等苏某赶到,只剩废墟,所以苏某不敢肯定。”

    “是那个人?”

    众人终于明白苏子南为何对那人紧追不舍了,不仅是报仇这么简单。

    得知这个消息,他们也怦然心动。

    可惜此人并未露面。

    “就是他。”

    苏子南点头。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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