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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那又如何,她们这一行也是出过传奇人物的,还不是将她们都喜欢的世家笼在手里,就是平日里,她们高高在上的这些夫人拥有的男子,还不是都是她们的入幕之宾,有什么可得意的。
真论起来,自己出身也不俗,她们观悦楼的前身便是忠国夫人母亲所在的怡心阁。
只是这种事如今再无人敢提,经由令国公府斩草除根,姑姑能带着她们逃过一劫,重新办起观悦楼也早已没了昔日的辉煌。
颗娘也知道,说这些都是虚妄她依旧是在泥地里自求自乐的人,而不远处的女子,能对他招之则来挥之则去。
“在看什么,怎么跑这么偏僻的地方来了,越来越没规矩。”老迈的声音带着受损的暗哑,说完还咳嗽了两声。
颗娘立即挽住姑姑的手臂:“姑姑怎么亲自过来了,还早轮到怎么上场,我就出来走走,正巧遇到一位夫人要看我手里的折扇,我才无奈被叫了过来,可没有乱跑。”说完还是以姑姑看前面那个不把人当人的夫人,扣的她手臂现在还疼呢。
哼,不就是男人,现在能对她言听计从?就以为真的是她的,等她找机会把人抢过来也试试,就当她日行一善,让她就知道男人是怎么回事了。
老姑姑随意的看过去,本就是随意一眼,她深知颗娘那烂泥扶不上墙的性子,不定又犯什么蠢自以为事靠了过去被奚落了,才阴阳怪气。
可这一眼,让春姑姑怔了一下,虽然仅是远远一瞥,但……
不是像,入化姐姐便是年岁最好的时候也没有不远处的女子夺人心魄。
可是一眼春雨便确定她极有可能是入化的女儿,她有一双与入化相似的美人眸,是她再熟悉不过的颜色,依稀仿佛看到当年的姐姐拉着她的手说开办观悦楼的情景。
那时候她们心中的观悦楼定然高朋满座、夜夜笙歌,曲美歌艳引无数名流雅士流连忘返,楼里的姑娘也定富足美好,得以颐养天年。
谁知,如今只剩她一人,如今同行业中谁人不羡慕入化姐姐当年名动梁都城的故事,忠国夫人的身份,更是让楼里有点姿色的姑娘自命不凡。
在年迈的春雨看来,简直痴人说梦,入化姐是真心敬重得以让她温饱的楼中生活,对待客人更是细心周到,为了记住每位客人的穿戴喜好、饮酒乐趣,她像要考状元的秀才一样,每天莫记到很晚。
恐怕秀才要不高兴了,觉得拿他们的勤奋与一个女支比是折辱,但在春雨看来,是他们的努力不配与入化姐相提并论。
别说当年的令国公府小公子,就是其他世家公子谁人没与家里闹过要将入化姐纳入府中。
但她和当时的妈妈都没有料到,在她们商量着颐养天年时出现了项五公子。
对她们来说完全意料之外的惊慌无措,她们也想了无数办法,可五公子铁了心。
其实五公子铁不铁心不重要,但入化姐姐有了孩子,入化姐这辈子做的最不符合她身份的事,便是随着孩子在肚子里一日日长大,她想落胎的心踟蹰、犹豫了。
她们楼里的姑娘,到了她们这个年纪身子早就垮了,更没办法生养,谁能想到就有了那么小一个孩子。
孩子会在肚子里动的时候,她便知道入化姐要折在这个生命手上,结果……
春雨看着不远处的人,老迈浑浊的眼里立即盈满了泪水,真好,那样明媚、幸福的一位贵人,站在阳光下,无人能及的好,入化姐姐的孩子,与她那么进却那么远。
但她就是高兴,为入化姐拼死相待的孩子没有辜负她的以命相搏,不为出身自艾自怜,不以几身自责,但听说就是太自我,令梁都城贵人们苦不堪言。
春雨又忍不住笑了,她身在泥泞不知道贵女们应该什么样子,但她知道项七小姐高兴,忠国夫人生活无忧,就高兴,就觉得死而无憾。
“姑姑你怎么哭了。”
春雨姑姑已经转头,声音沙哑:“风大。”五公子以贱记嫡,彻底断送了前程,项老夫人大怒,将怒火发在怡心阁上。
怡心阁被一把火烧了,楼里的姑娘飘零四散,她也被毒哑了嗓子、打折了腿,再跳不成舞,唱不得曲,曾经的荣光早已消失殆尽,只留下伤痕累累的身子。
可这些年陆陆续续死去的昔日姐妹们,没有一位责怪入化姐的,因为项家七小姐的存在,是她们无怨无悔的寄托,是她们的梦,一个从来不敢想不敢圆,能堂堂正正做人的梦、能把她们当人的梦。
为了那个梦,肮脏的奢靡不在又如何。
春雨继而苦笑,若是让入化姐知道她说她们的行当肮脏又要什么都不做的念叨她了。
可是入化姐不在了,会温柔的教她抚琴、涂脂、怎么做降低伤害的姐姐不在了。
而她的女儿,站在云端,高不可攀,真好,天气好,花也香:“走了。”
颗娘舍不得刚刚被人拥簇的周遭繁华,可更不敢忤逆姑姑,急忙追上:“姑姑,你那里不是还有很多精巧的小东西吗,我看那位夫人挺喜欢的,不如我们拿来,讨了她欢……”
“胡言乱语!我们算什么东西,辱没了贵人!还不快走,赶不上演出看我不扒了你的皮。”
“你扒呀!没了我看谁还来你的小破院子。”颗娘瞬间超过了春姑姑,不就捏着她的卖身契。
项心慈转头看了过去,她觉得有人刚刚……
“怎么了?”
“有人看我。”她对这种感觉敏感。
明西洛觉得没人看她才奇怪。
项心慈瞬间看向秦娘。
秦姑姑正看着那老妪离开的方向愣神,春雨姑娘?是春雨姑娘吧?
项心慈顿时道:“把秦姑姑叫过来。”她吩咐的自然,挨她最近的明西洛听命也习惯。
秦姑姑很快便到:“夫人,您叫奴婢?”
“刚刚的人你认识?”
秦姑姑急忙道:“不认识。”
项心慈闻言就这么看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