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尉迟真一介武将,除了带兵就是打仗,没有半点幽默感。
“主子,下官绝对没有要和你抢功的意思。”他将视线从江扬身上移开,转眸,一板一眼的看着燕恪。
燕恪本来是开个玩笑,他这么一说,顿时觉得没趣了。
江扬向尉迟真道谢后,站在台阶低处,转身,面对着一群灾民。
“各位乡亲,尉迟将军是我们清河县的大恩人,若是没有尉迟将军,这次旱灾,清河县不知要饿死多少人。”
下面鸦雀无声,灾民们纷纷感激的仰望着尉迟真,云沫,燕恪等人。
江扬大病初愈,精神还有些欠佳,握拳到嘴边,咳了几声,才继续道:“尉迟将军是不会害咱们的,反正咱们清河县的农田已经干得不成样子了,地里的庄稼全都枯死了,何不相信尉迟将军的话,领了这些菜种回去种,若能够种活,那最好了,即使种不活,对咱们也没什么影响。”
他劝说了灾民一阵子,首先走到那登记受灾农田的士兵面前,“军爷,我家一共三亩农田,三亩农田全部受灾了,我想领三亩农田的菜种。”
尉迟真朝那登记受灾农田的士兵点了点头,那士兵赶紧把江扬说的情况登记下来。
“江小哥,你家的情况已经登记下来了,你可以去那边领取菜种了。”
“多谢军爷。”江扬简单道谢,然后走去那边领取菜种。
江扬领了菜种,其他灾民也逐渐心动。
“那位夫人说的没错,咱们不能指望朝廷一直救济下去,朝廷有朝廷的困难,帮不了咱们老百姓一辈子,想要活命,咱们必须得自己种粮食。”
“对,我们要听尉迟将军的话,种菜。”
“尉迟将军是大英雄,不会害咱们的。”
有了江扬领头,情势往好的方向发展,云沫,燕恪,尉迟真站在高台上,听着下面的呼声,都不约而同的勾了勾嘴角。
“我家有四亩农田受灾,我要领取四亩农田的菜种。”
“我家有两亩。”
……顷刻间,一群灾民蜂拥围上来,将那登记受灾农田的士兵围在了中间。
那士兵手忙脚乱,耳边乱糟糟的,都不知道该先登记谁家的。
燕恪瞧场面混乱,清了清嗓子,大声道:“大家都别挤,排好队,一个一个的来,免费的菜种,大家都有份。”
先前还无人问津的菜种,此刻,变成了香饽饽,灾民们争着抢着要领取。
听了燕恪的保证,那些灾民才自发排起队,一个接一个先去登记,然后再到一边领取菜种。
第一天发免费菜种,云沫,燕恪,尉迟真在县衙府待了大半日,几人亲自监督。
下午,虽然前来领取菜种的灾民越来越多,但是,还是有大部分灾民没有前来,看来,想让所有灾民都听安排,种植大白菜跟萝卜,还有些难度。
县衙府的内堂里,燕恪坐在太师椅上,眉头深锁着,那眉头皱得,两道眉毛都快打结了。
“恪儿,你先别急。”云沫知道他在愁什么,“今天第一天发菜种,有这么多灾民前来领取,已经很好了,明天再看看,情况会不会好转一些。”
云沫了解仙源福境的妙处,之前,她将净化过的蒜种,土豆种种下地,第二天就发芽了,就算清河县的农田没有阳雀村的肥沃,发芽晚一些,但,应该也不会晚很多,只要那些灾民亲眼目睹菜种发芽,见识到这些菜种的神奇,自然就会蜂拥前来领取了。
“也只能如此了。”燕恪道。
除了等看明日的情况,现在,他也没什么好办法。
时辰已经不早了,尉迟真担心云沫,燕恪累着,吩咐自己的属下留守在县衙府,自己则护送两人回驿站。
忙了大半日,云沫确实有些疲乏,回到驿站,用过晚饭,舒舒服服泡了个热水澡,便早早歇下了,燕恪也累,但是,躺在床上却久睡不着,翻来覆去,满脑子都是赈灾的事情,折腾到夜深人静,什么时候睡着的,自己都不知道。
笠日一早,几人用过早膳,又急急赶到了县衙府。
今日情况与昨日情况不同,昨日,张榜出去,过了一个多时辰,才有几十个灾民前来领取菜种,今日,县衙府大门还没开,门前已经围满了灾民,简直是里三层外三层,水泄不通。
“我家邻居昨天领了菜种,拿回去,随便种在旱了的菜园子里,没想到,今天早上,那菜种竟然发芽了。”
“对对对,我大伯昨天也来领菜种了,昨天刚种下地,今早上就看见发芽了,所以,我这才急着赶来县衙府。”
“那菜种可真神了,这么旱的地,种下,都能发芽。”
……
灾民的议论声此起披伏。
“怎么……这么多人?”燕恪在县衙门前下车,瞧整个县衙府被围困得水泄不通,意外又咋舌,一双眸子都瞪大了。
云沫微微勾了勾唇角,浅浅的笑着,看来,昨天领了菜种的那些灾民,已经见识到了菜种的妙处了,这一传十,十传百,所以,今天才会有这么多灾民前来县衙。
尉迟真瞧县衙大门被围得水泄不通,使了个眼色,让身边的两名士兵前去开路。
“尉迟将军,今天还发菜种吗?”
“尉迟将军,我上有老,下有小,家里五亩农作物都旱死了,我能不能领一些菜种?”
“尉迟将军,求求你了,再发我们一些菜种吧。”
灾民们的呼声一波高过一波,尉迟大将军顿时成了香饽饽,风头直接盖过小皇帝燕恪。
在灾民的呼声中,云沫,燕恪,尉迟真,无心,无念等人好不容易才挤进了县衙。
“各位,稍安勿躁。”尉迟真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打了个手势,示意下面的灾民安静一些。
“尉迟将军,你再发一些菜种吧。”
“尉迟将军,我们都愿意种菜,求求你,再发一些菜种吧。”
……灾民们看见尉迟真打的手势,稍微安静了些,一个个眼巴巴的将他盯着,将他视为清河县的救星。
尉迟真瞧场面安静了些,扫了一眼下面的灾民,道:“各位乡亲,菜种大家都有份,请大家不要哄抢,主动排好队,一个一个上前领取。”
他一句保证的话落下,灾民们总算安心了。
“尉迟将军是咱们清河县的大恩人,大家说,我说的对不对。”灾民里,有人高呼。
“对,尉迟将军是好官,是咱们大燕的大英雄。”
“尉迟将军,我崇拜你。”
……赞美尉迟真的话,一波高过一波,不绝于耳,直接将尉迟真抬上了天。
尉迟真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他觉得,这功劳不该属于他,整个赈灾过程,他只负责维持秩序跟跑腿,出力最大的是摄政王千岁的夫人,再次,就是皇上了。
“各位乡亲,你们真正要感激的人不是我,而是这位云娘子跟这位燕公子。”说话,他侧过脸,视线瞟向云沫跟燕恪。
灾民的视线跟着他的视线移动,纷纷都看向云沫跟燕恪。
尉迟真接着刚才的话,继续道:“那些神奇的菜种,是这位云娘子给你们准备的。”刚才,他已经听见灾民在议论,那些白菜种跟萝卜种一夜发芽的情况了,“还有,若是没有这位燕公子帮忙,朝廷不可能这么快知道清河县的旱情,官府能这么快开仓放粮,也是这位燕公子从中周旋的,所以,你们真正的恩人是云娘子跟燕公子,而非本将军。”
尉迟真徐徐说完,灾民们看云沫跟燕恪的目光露出浓浓的感激之色。
“多谢云娘子,云娘子真是活菩萨在世。”
“云娘子,燕公子,尉迟将军都是咱们清河县的大恩人,大家说,对不对。”
“对,没有云娘子,燕公子,尉迟将军帮忙,咱们清河县的百姓就苦了。”
……
听着灾民们的呼声,这下,燕恪的心里平衡了,这次赈灾,他出了这么多力,百姓们是应该感谢他。
小皇帝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受一众灾民膜拜,心里得到极大的满足,不知不觉间,微微勾了勾嘴角,笑容浮在脸上。
云沫脸上的表情没有发生太过明显的变化,这次,她之所以亲赴清河县,完全是不放心燕恪,至于想办法赈灾,也完全是为了燕恪,她可不是什么活观音,圣母娘娘,有一颗悲天悯人,悬壶济世的心。
灾民们见识了那些菜种的神奇,接下来的两三天,每天都有很多灾民前来县衙府领取菜种,不到五天,一万多亩地的菜种全部发了出去。
几天之内,清河县灾民都领到了官府发放的米粮,菜种,官府施药,疫情也很快得到控制,那些之前离开清河县的灾民,也陆陆续续搬了回来,除了通知清河县百姓要大量种植树木外,赈灾之事差不多已经告一段落。
忙碌了几天,燕恪终于松了一口气。
驿站,云沫正在房间里收拾东西,准备明日一早回秭归县,五六日没见小豆丁了,她甚是想念。
燕恪吩咐小明子收拾东西,自己闲庭漫步到云沫的房间,他敲了敲门,走进去。
云沫一边收拾东西,一边扭头看了他一眼,“找我有事?”
“婶婶,没事就不能来找你吗?”燕恪走到八仙桌旁,懒懒的拉了一把太师椅坐下,挑了挑眉,将云沫望着,“我明日要回京城,婶婶,你有没有什么话,要我帮你转告给皇叔?”
他心里贼贼的盘算着,这次,他私自出京,回去,肯定是要被皇叔教训的,不过,如果婶婶让他帮忙带话,或许,他可以用这个来要挟皇叔,省去一顿教训……
小皇帝想着想着,不知不觉的笑了。
云沫盯着他嘴角贼兮兮的笑容,猜到他心里在打什么主意,淡淡道:“没有。”
“一句话都没有吗?”燕恪有些不相信的将云沫盯着,“婶婶,难道你就不想皇叔吗?”
“想啊。”云沫很实诚的点头。
小皇帝纳闷,“你想皇叔,为什么没有话带给他。”
云沫在包袱上打了个结,道:“在心里想就行了,你一个小屁孩,懂什么。”
“婶婶,我不是小屁孩。”小皇帝不满的撅嘴,“本公子已经十三岁了。”
云沫翻了翻白眼,“十三岁很大吗?断奶还没几年呢。”
燕恪还想说什么,被云沫直接推出了房间,“好了,早点睡,明天还要赶路呢。”
“本公子不是小屁孩,本公子已经十三岁了。”执着的小皇帝站在门外大声喊,严重强调自己不是小屁孩。
云沫脱衣服上床,躺在床上,轻轻勾了勾嘴角。
小皇帝偶尔腹黑,偶尔可爱,还蛮招人喜欢的,常年受燕璃那匹腹黑狼的影响,好在没养成孤高,冷傲的性子。
想到燕璃,云沫不由自主在脑中勾画出了燕璃的样子,这么久不见,她,好像还挺想念他的。
想了会儿燕璃,她不知不觉睡着了……
笠日,尉迟真飞鸽传书到泾阳关,让自己的副将负责泾阳关的所有事宜,自己亲自带了一批武艺高强的士兵准备护送燕恪回京,另外,安排了几个人护送云沫回秭归县,清河县也留了一批人,继续主持灾后之事,张进跟陈翔也被留在了清河县,至于胡三思,燕恪下令继续将他关押在县衙府的大牢里,等候他回京选派新的官员赴任清河县县令之后,再行处置。
秭归县,阳雀村。
云沫几人,上午从清河县出发,下午就进入了秭归县,在日落前,赶回了阳雀村。
马车停在云宅前,云沫撩帘子,迫不及待的下车。
“娘亲,娘亲。”云晓童听到门外的动静,飞奔着跑出来,看见是云沫,张开双臂就扑过去。
云沫见他朝自己扑来,赶紧弯下腰,伸手将他抱进怀里,在他脸上亲了又亲。
“乖儿子,有没有想娘亲。”
“非常想。”云晓童抱着云沫的脖子,笑眯眯点头,“娘亲,那,你有没有想念儿子?”
“非常想。”云沫学他口吻回答。
母子二人腻歪了半天,才牵着手进院子。
“夫人,您回来了。”林庚见云沫回来,心里也高兴,“我这就去烧晚饭。”
“好。”云沫看了林庚一眼,温声回答,“林叔,几日没吃你烧的饭菜,还挺想念的。”
云沫站在自家院子里,呼吸了一下空气,觉得回家的感觉真好,就连舟车劳顿也不觉得疲惫。
“夫人,您先去厅里歇会儿,做好饭,我再叫您。”林庚望着云沫,一脸笑容。
吃过晚饭,云沫洗去身上的尘埃,什么也没做,就与云晓童躺在床上,给他讲故事。
分别几日,小豆丁缠她得紧,就连睡着的时候,双手还牢牢的将她抱着。
云沫躺在他身旁,侧着身子,以手支头,盯着他恬静的睡颜,不由自主的勾了勾唇角。
别看这小家伙,平时跟个小大人似的,可是,还是离不开她这个娘亲。
第二天一早,云沫吃过早饭,就让无心,无念备车,准备进城去作坊一趟,顺便送云晓童上学。
到了云记作坊,云沫首先关心这几日的情况。
“孙婶,我不在的这几日,你们制作猪灌肠有没有受到影响?”云沫淡淡的问莫三钱的婆娘孙氏。
她去清河县赈灾这些日,作坊一切事物都交给了孙氏在打点,她最清楚情况。
孙氏道:“云沫丫头,你放心,你莫大叔跟城里卖肉的几个屠夫都很熟,前几日,那些个屠夫没敢上街卖肉,你莫大叔是直接上他们家去收购的猪杂碎,灌肠用的香料,糯米,熏肠用的香柏枝,无念姑娘提前就已经准备好了,没受什么影响。”
“这就好。”云沫放心的点头。
没受什么影响,才能按契约规定的时间,按时交货,如若不然,她就算违约了,只能按契约规定赔偿于氏,董记,万氏,徐氏四家商行。
云沫确定作坊没受什么影响,便放心将剩下的事情交给了无心,无念处理,两个小妮子知道怎么安排,从作坊出来,她又去闻香楼走了一遭,向何向前打听鱼卖得怎么样。
如她所料,大量灾民涌入秭归县,对闻香楼的生意也产生了很大的冲击,灾情未平这些日,基本没什么生意,几天前,送去的鱼一直卖不出去,何向前只得吩咐伙计暂且养起来,直到昨日,生意才有所好转。
大燕,汴都。
无邪收到清河县传来的消息,立即去禀告燕璃。
摄政王府的廊亭里,摄政王千岁慵懒的半躺在榻上,一袭飞扬跋扈的黑色长袍流泻般垂落在地上,一束阳光斜照进廊亭,映照在他的黑袍上,给那一袭飞扬跋扈的黑袍镀上了一层淡淡的光晕,令他看上去,如仙似魔,亦正亦邪,俊美得耀眼。
“王,清河县的灾情已经控制住了,皇上正在返回京城的途中。”无邪站在廊亭外,隔着一层轻薄,飞扬的白纱,向燕璃禀报。
“嗯。”燕璃轻轻应了一声,表示自己已经知道了,然后支着手臂,从榻上立起身来,挑眉,视线穿透薄纱,将无邪盯着,“沫儿呢?”
摄政王千岁还是撇下了自己的亲侄儿,首先关心亲爱的夫人。
“夫人已经回阳雀村了。”无邪如实道,“传来的消息说,这次赈灾,夫人出了很大的力,功不可没。”
燕璃轻轻勾了勾唇角,笑得邪魅张扬,“你说,本王是不是该去给沫儿讨个封赏。”
想到这里,摄政王千岁凝起眉头,若有所思。
沫儿虽有昌平侯府嫡女的身份,但是,未婚生育,身负骂名,又被昌平侯云瀚城那老东西赶出了侯府,这个嫡女的身份,有,相当于无,他想将沫儿的名字写入玉牒,想光明正大的迎娶她,让她成为摄政王府名副其实的女主人,就必须想办法,先给她安排一个高贵的身份,然后再去说服那些皇室的宗亲,虽然他不惧怕那些宗亲,可以独断专行,想娶谁就娶谁,但是,他不想听到那些个老东西在背地里数落沫儿,既然他娶她,就要给她最好的,不能有一丝一毫的瑕疵。
无邪跟了燕璃多年,知道他此时在想什么。
“王,夫人赈灾有功,救了这么多灾民,等皇上回宫后,您可以上奏,让皇上册封夫人为县主,夫人有了县主这个身份,您再迎娶夫人入摄政王府,应该会容易许多。”
“嗯。”无邪想的,也正是燕恪想的,两人不谋而合。
“王,还有一件事。”无邪看了燕璃一眼,“姬太后派人来传话,想请您入宫一趟。”
“哼。”燕璃冷笑,“那个老女人终于忍不住了。”
根本不用动脑子,他都知道,那老女人请他进宫做什么。
“王,那,您去吗?”无邪问。
“去,当然去。”燕璃邪笑道,“马上去安排马车,本王要进宫去会会那个老女人。”
“是。”无邪点头离开。
摄政王千岁乘坐的马车,车轮是玄铁打造,车身为乌木所建,黑色绣蟒的锦帘,车辕上镶锲着几个硕大的宝石,五匹大黑马拉车,整辆马车如他人一般,飞扬跋扈,充满魔性,令人生畏,不敢靠近。
马车出了摄政王府,畅通无阻的行驶在大街上,无人敢挡,两刻钟时间不到,就进了皇宫。
燕璃进宫,直奔凤栖宫而去。
“奴才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奴婢参见摄政王,摄政王千岁千岁千千岁。”
燕璃刚行至凤栖宫外,值守的太监,宫女见了,吓得扑通跪成了一片,一个个都被燕璃身上魔魅的气息震慑住,匍匐在地上,脸贴着地面,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燕璃微微侧眸,扫了那些宫女太监一眼,根本无需通报,直接领着无邪,无忌,无情,无恒四煞走进殿。
凤栖宫里,姬太后理了理身上的凤袍,仪态端庄的坐在凤椅上,高贵无比。
“摄政王,请坐。”见燕璃领着四煞狂拽霸酷的走进大殿,她对着右侧的太师椅抬了抬手,示意他坐下。
摄政王千岁略扫了姬太后一眼,没说话,直接,大步流星走到一把太师椅旁,倾身,坐下去,半截身子慵懒的偎在椅背上,翘着二郎腿,虽然那模样慵懒闲散,但是,骨子里散发出来的气势却强大得骇人。
他挑了挑眼,道:“说吧,找本王来有什么事?”
摄政王千岁直奔主题,与不喜欢的人说话,他向来不太愿意浪费太多的时间跟口水。
姬太后往燕璃翘起的二郎腿上看了一眼,面色平静,看来,是已经习惯了摄政王千岁这种放荡不羁的行为,“摄政王,过了今年,恪儿就十四了,哀家今日将你叫前来,是想给你商量恪儿大婚之事,恪儿尽早大婚,早日诞下皇子,能安臣民之心。”
“这画轴上的几个女子,是哀家给恪儿挑选的。”姬太后一边说话,一边朝身旁的侍女使了个眼色,那侍女会意,拿了画轴,走向燕璃,恭敬呈上。
燕璃没有动,无恒走上前,从那侍女的手中接过画轴,逐一在燕璃的面前展开。
“这画轴上的女子可是宁国侯府的北宫燕?”摄政王千岁扫了那画轴上的女子一眼,大约记得是谁。
“没错。”姬太后点头,“宁国侯北宫仪之女北宫燕年芳十三,与恪儿同岁,此女知书达理,温婉贤淑,正好与恪儿相配。”
燕璃勾了勾唇角,冷笑浮在嘴角,“温婉贤淑,知书达理,正好与恪儿相匹配,呵,这是你的看法,本王倒觉得,此女长相平庸,才智一般,没一点可以配得上恪儿。”
这个老女人,竟想塞些听话的庸姿俗粉到恪儿的身边。
姬太后听到燕恪对北宫燕的评价,不悦的皱了皱眉头,她倒不是心疼北宫燕,而是,燕璃两三句话就否定了她精心挑选的人,她心里很是不爽。
“摄政王,北宫燕五岁能惊鸿起舞,七岁能赋诗作词,你说她才智一般,是不是有些欠妥?”
“不觉得。”摄政王千岁态度狂拽的回答,轻轻挥了挥手,“下一个。”
无恒点头,将北宫燕的画轴收起来,面无表情的将下一幅打开。
燕璃视线随意落在画轴上,“昌平侯府三小姐云天娇?”
姬太后不耐烦的扫了燕璃一眼,冷冷道:“摄政王觉得北宫燕才智一般,那么,昌平侯府的三小姐云天娇可是汴都双姝之一,能歌善舞,琴棋书画,样样皆通,长相也是一等一的好看,这样的女子,摄政王觉得,是否可以与皇上相配?”
燕璃将视线从云天娇的画轴上移开,淡淡的瞟向姬太后,嘴角带着点讽刺的笑容,幽幽道:“太后,你是给恪儿选妃,还是给恪儿选老妈子?”
老妈子?四煞听到这个形容词,全都忍不住眼角抽搐了两下。
云天娇是比皇上大些,不过也就十七岁而已,正是青春年纪,王用老妈子形容云天娇,啊哈哈哈,简直太犀利了,不过,他们清楚,王为何会如此不喜云天娇,害过夫人的人,至今能活着,完全是夫人想多留她几日。
摄政王千岁犀利的评价了一句,接着又道:“一个妾室生的,太后竟然想让恪儿将其纳入宫中,莫不是年纪大了,脑袋糊涂了。”
姬太后气得脸黑了半截,宽大的广袖下,双手紧紧拽成了拳头,十个蔻丹指甲深深的掐进了皮肉之中。
“摄政……王,你的眼光是不是太高了些?”她盯着燕璃,说话几乎是咬牙切齿。
燕璃挥了挥手,无恒会意将云天娇的画轴收了起来。
“本王的眼光一向如此,太后难道不知道吗?”
“下一幅。”
无恒看了燕璃一眼,将最后一幅画轴展开,最后一幅画轴,是姬瑶的。
画轴上,姬瑶亭亭玉立,身材曼妙,婀娜多姿,可见,画师在画她时,很用心。
这次,摄政王千岁的视线倒是紧盯在了画轴上。
姬太后瞧他看得比前两幅认真,心里的怒火稍微消散了些,以为他不会再反对自己。
姬家的女儿,比任何世家的名媛都出色,这点,她倒是很自信,不然,在大燕的历史上,也不会出现多位姓姬的皇后。
片刻后,燕璃从画轴上扬起眸子,看向姬太后,淡淡道:“此女年纪,长相倒是与恪儿相配,就是面相有些不好,美则美,却是一副克夫相,不适合恪儿,更不适合嫁进皇室。”
“摄政王,你是如何看出,瑶儿长了一副克夫相了?”这下,姬太后气得脸都绿了。
燕璃这样说,等于狠狠的打了她的脸,先皇去得早,燕璃这么说,直接隐射先皇是被她给克死的,因为,她也是姬家的女儿。
“本王用眼睛看的。”姬太后气得想发狂,摄政王千岁依旧慵懒的翘着二郎腿,云淡风轻的靠在太师椅上,“本王的眼光,向来很好。”
这个老女人想将姬瑶塞到恪儿身边,有他在,就是做梦。
“好了,本王乏了,今天就谈到这里吧。”说话时,他弹了弹身上的袍子,表情轻松愉悦的从椅子上站起来,浓眉斜飞入鬓,黑曜石般的眸子闪着光芒,整个人精神状态十分好,哪有一丝半点累的样子。
他站起身,领着四煞直接朝殿外走,走了两步,悠然的回过头,将姬太后盯着,“哦,忘了告诉太后,恪儿的婚事,就不用你费心了。”
姬太后不满,道:“哀家是皇上的母后,后宫之主,如何不能替皇上操办婚事?”
“先皇有遗命,让本王全权负责操心皇上的婚事。”摄政王千岁淡淡的回答,“若是太后有什么不满,可以直接去问先皇。”
燕璃最后一句话落下,四煞觉得他们高大威武的摄政王千岁是想气死太后的节奏。
直接去问先皇,那不就是间接让太后去死吗?
啊哈哈哈,王的嘴巴真是越来越毒了。
燕璃云淡风轻说完,领着四煞,闲庭漫步一般从姬太后的凤栖宫走出去,留了一个无比狂拽霸气的背影给姬太后。
姬太后高高坐在凤椅上,气得面目狰狞,额前青筋一道一道的。
“可恶,可恶……”燕璃出宫后,她久久不能平复心中的怒火,摔了殿内不少东西,吓得身边的侍女跟太监大气都不敢喘一下。
三日后,尉迟真护送燕恪回到汴都。
燕恪回宫,听说自家威武霸气的摄政王皇叔将老不死的女人气得在床上躺了两日,觉得心情倍儿爽。
“小明子,吩咐下去,让御膳房好好准备,今晚,朕要吃顿好的,好好庆祝一下。”
庆祝他的麻烦事都让皇叔给解决了,顺便,再庆祝下老不死的女人卧床不起。
小明子公公就是小皇帝肚子里的蛔虫,知道他在乐什么,不过,小皇帝高兴,他也跟着高兴,“是,奴才这就让人去通知御膳房。”
“刚回来,就惦记着吃的。”小明子公公话落,一道沉冷磁性的声音从御书房外传了进来。
燕恪听到声音,马上嗨不出来了,苦着一张脸,放下二郎腿,端端正正的坐在椅子上。
声音落下,紧接着,摄政王千岁带着魔魅的气息,大步走了进来,那魔魅的气息压得御书房里空气都沉重了不少。
“奴才参见摄政王千岁。”小明子吓得弯下腰,恭敬行礼。
燕璃挥了挥手,示意他退下。
小明子公公看见摄政王千岁挥手的动作,赶紧鞋底板抹油,溜,将小皇帝一人留在御书房里,接受摄政王千岁的教育。
离开的时候,他扭头,偷偷瞟了燕恪一眼,心道:皇上,您就自求多福吧,奴才这就去御膳房,让御膳房给你准备吃的。
小明子公公走出御书房,这才松了口气。
这次,他带小皇帝出宫,早就将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了,等着承受摄政王千岁的雷霆之怒,没想到,摄政王千岁竟然没注意到他这个小虾米,真是太好了。
御书房里,燕璃,燕恪叔侄俩对眼相望。
“皇……叔。”燕恪咽了口唾沫,有些不敢看燕璃的眼睛。
先皇驾崩得早,他从小就受皇叔的照顾,教导,皇叔于他来说,更像是父亲。
所以,此刻,小皇帝就像一个做错事了的小孩,心情忐忑的等待着父亲的教育。
燕璃盯了他两眼,走到一旁的椅子旁坐下,“恪儿,你知不知道,你私自出宫很危险。”
“嘿嘿……皇叔,这不是有你安排的隐卫跟着吗。”燕恪嘿嘿一笑。
燕璃淡淡道:“皇叔能保护得了你一时,无法保护你一世。”
“恪儿,你都这么大了,不能再这么任性下去。”
“知道了。”燕恪轻轻点头,“皇叔,我知道我身上的责任。”
“嗯。”燕璃满意的勾起唇角,“这就好。”
想起这臭小子是因为被姬太后逼婚,才带着小明子溜出宫的,他又道:“你父皇临终前有过交待,你的婚事,全权由我做主,有我在,以后,那个老女人不敢再逼着你娶谁,你大可以放心了。”
“多谢皇叔。”燕恪眼睛都亮了。
燕璃道:“你的婚事,我也不插手,将来,你成年了,懂得了男女之事,想娶谁便娶谁,哪怕是一个贫民女子,皇叔也不会反对。”
燕恪感动得热泪盈眶,“皇叔,你真好。”
“少给我拍马屁。”燕璃瞧他热泪盈眶的模样,立即又恢复刚才的严肃,“对了,你婶婶跟弟弟最近过得怎样?”
他今日进宫的主要目的,就是想向小皇帝打听一下云沫母子的情况,至于,进宫教育小皇帝,那是次要的事情,没办法,摄政王千岁就是标标准准的妻奴,为了老婆跟孩子,分分钟都能撇下培养了多年的亲侄儿。
燕恪知道自家皇叔想听什么,可是婶婶没有话让他转告啊,他直说,皇叔肯定会很失望,他咬着唇,心里很纠结。
摄政王千岁眸子闪了闪,一脸期待的将自家侄儿盯着。
燕恪纠结了一番,道:“皇叔,那个,婶婶跟弟弟过得很好,弟弟调皮捣蛋,还坑了我五百两银子呢,婶婶身体健康,吃嘛嘛香。”
“就这些?”摄政王千岁微微皱了皱眉,有些失望。
“弟弟说,他很想念你。”
摄政王千岁心都凉了半截,“恪儿,难道你婶婶就没让你带话给我?”
这个没心没肺的女人,竟然一丝半点都不想他,而,他可是没日没夜都在想她的。
燕恪觉得自己皇叔好可怜,深锁着眉头,标准一幅怨男的模样,想了想,决定撒个谎,“有,婶婶说,她很想你,希望你早点去接她。”
这下,摄政王千岁满意了,唇角勾了勾,笑得邪魅张扬,笑容盛放在脸上,俊美无俦得足够闪瞎人的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