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冲天的烟雾,接二连三响起的爆破声,惊慌离开的人群,构成了枫桥一角的特殊景观。
巡逻队的成员们紧张地维持着秩序,头顶战机盘旋,隔离网已从空中开始向一个个烟雾升起之处落下。
“大家有序离开!注意安全、不要拥挤!”
“跟着指挥走!不要慌乱!”
牵着手的情侣、带着孩子的夫妻、单身的青年,一群又一群人按着巡逻队的指示快速撤离,间或有人回头看一眼,仍兀自心惊胆战——这火光和爆炸,可真是来得太突然了。
但敢在北区生活的人都不是吓大的,惊讶是有,惊讶过后却并不意外。鱼龙混杂的北区,本来就不是个安生的地方。
但他妈这谁啊?火拼也得讲究分寸啊不是!杀人不过头点地,关键不要扰乱邻里和睦嘛!
一光头男站在巡逻队快速拉起的警戒线外,揉着光溜溜的没毛脑袋,愤愤不平地朝地上吐了口唾沫。
“诶诶诶干嘛呢!”旁边一穿着围裙的大婶立刻横眉冷对。
光头一秒陪笑脸,“大婶好诶,我就是急,我女朋友还在里面呢。”
谁知大婶的目光变得更加凶狠,“把女朋友抛下自己一个人逃跑,你咋不留在里面被炸上天呢?!”
后头一黄毛小子听了,乐不可支,“您甭听他瞎说,屁的女朋友嘞,就一硅胶的,还漏气!”
“我看你脑子才是硅胶的!”光头怒不可遏。
“硅胶的也比你那打气筒冲的好啊,打个喷嚏就漏气,嗖一下就上天了,半天儿都找不着一根毛。”
“想打架是不?”光头捋起了袖子。
“来啊来啊,怕你啊?”黄毛摆开了架势。
“都滚滚滚!”大婶非常嫌弃,“丢人现眼。”
“就是!”旁边一个红头发的小伙子应承着。
北区的天,是艳阳的天,北区的人民那是别样的心——宽。大婶看小伙子很有眼缘,从口袋里拿出一把刚洗好的小番茄赏给了他,刚刚跑得急,就拿了这个。
小伙子喜滋滋地接过,一边吃着,一边用他那双眼睛滴溜溜地观察着四周。末了,趁所有人都没注意,飞快地说了一句:“这边没有发现,一切正常。”
“我这边也是。”
“西南角正常。”
“正常。”
无数的反馈最终汇集到同一个地方,戴着兜帽的唐川蹲在某处的院墙上,像一只优雅的黑猫,借着墙边大树的遮掩观察着枫桥附近的动态。
然而,一切正常就意味着不正常。
“还要继续吗?”张潮生的声音传来。
“继续。”唐川镇静说着,眉头却微微蹙起,眼睛一刻不停地转动着,整个北区、无数个街口、无数个角落,一一闪现。
在哪里?究竟在哪里?
人质,会在哪里?
张潮生戴着口罩,继续待在一处冒着浓烟的房屋内,做前线指挥,“准备起火。”
浓烟、爆破、火光,一切都是假象,用于欺骗人眼睛的假象。唐川不准备在人员混杂的北区挨家挨户地死找,他能在这里安排人手,那狄恩也能在这里安排人手,那样做未免太笨而且容易打草惊蛇。
更关键的事,一旦打起来,很容易误伤。
巡逻队的战机闻讯而来,划过枫桥上空,探测器一路从空中扫过,一个又一个稀稀落落的红点顿时出现在战机的控制界面上。伊莉雅清丽的嗓音随即从耳麦里传来,“北区枫桥,大部已确认清场。现开始侦测余留生命体,坐标”
随着一个个坐标被报出,唐川布下的人手开始飞快行动。
“嗳嗳嗳你们干什么?!私闯民宅啊!”
“怎么了怎么了?”
一扇扇门被踹开,一时惊惧躲在屋里没走的,还躺在床上睡大觉毫无所觉的,抑或是心怀鬼胎的,一个个全部被带出来。
这时,一个看起来斯文秀气的男人刚被带出门,就忽然一脚踹在旁边人的身上,转身就跑。这个旁边人不是别人,正是查理。起初看着这人斯文秀气挺老实,就没放在心上,结果阴沟里翻船,哪能不怒?
“别跑!”查理一个箭步冲上去从背后把他扑倒在地,一屁股坐在他屁股上,“说!跑什么?!人质在哪里?说出来饶你不死!”
查理义正严辞,结果唐川的声音传来,“恭喜你,打到小怪一枚——这是个贪污公款在逃的小会计。”
查理兀自不信,揪起那人的领子,“你真的不知道人质在哪里?”
“我真的就贪了一百万!”那人脸颊都在地上被蹭红了,瞅着近在眼前的一片雀斑的平原,再三保证,“真的!”
查理觉得他浪费了自己的感情,很是不忿,“你如果那这一百万去买了彩票,说不定就有一个亿!”
那人几乎要当场气绝——我艹你的逻辑呢?!
他当场想要辩驳,可刚使了吃奶的劲儿抬起头来,肩上按着他的力道忽然一松。查理飞快放开他,转身狂奔,然后、然后忽然掀开地上的井盖就跳下去了!
他跳下去了!
那人瞪大了眼睛一脸懵逼,三秒之后,跑啊!此时不跑更待何时!
于是他赶紧从地上爬起来,忙不迭地转身跑路,谁知刚一转身,砰——撞上一堵墙,反弹,又一屁股摔在地上。
他不信邪地抬头,就见一个高大威猛地男人站在面前看着他。似乎花了一秒在确定他的身份,然后单手就把他提溜起来扔给后面的人,“看住了,准备移交法院。”
来人是罗明光,肃峰小队里少有的壮实肌肉派。
另一边,查理已经冲出老远,在宽阔如街区的地下水道里风一般地奔跑着。前面慢慢显现出几个人影来,查理断喝一声,“哪里跑!”
那几人顿时跑得更快,查理的小宇宙彻底爆发,双腿抡得像无敌风火轮。那几人被追得急了,在岔路口果断分开。
查理只有一个,当然只能追一边。没被照顾到的两个人顿时松了一口气,结果这气刚松下来,前头忽然撒下一道光。
井盖撤开,一人倒挂金钩,突然出现,左右两把枪各打一发,两张大网就朝他们兜头袭来。两人拼命朝前奔跑的举动,很好地诠释了什么叫“自投罗网”。
随后那人跳下来,迅速一人补上一剂麻醉枪,而后右手按在耳麦上,“抓住两个。”
唐川依旧蹲在围墙上,手里逗弄着一只不知道哪里跑来的花斑猫,“记住,别让他们自杀,留活口。”
肃峰小队,随着贺兰的撤退而再度回到了唐川的指挥下,出现在枫桥附近的各个角落,准确而高效地将一条条漏网之鱼逮住。
这些人都是不是狄恩的手下?
谁知道呢?
反正见着他们就跑的,肯定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人质,究竟在哪里?
唐川主动出击,出其不意把整个枫桥全部清场,狄恩又不是神,不可能连这个都预料得到。在这样的情况下,天上、地下,都有唐川的人,而唐川自己的耳目就遍布整个中央系统,枫桥不可能再藏得住什么人。
可是人质至今毫无下落,难道他一早就被转移了?
另一边,已经结束午餐,正跟狄恩走回休息区的霍华德忽而感慨道,“那位小朋友,动作很大啊。”
“是啊,”狄恩微笑,“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没这么大的魄力。”
枫桥那么大的动静,当然瞒不过双星酒店里的那么多双眼睛。霍华德和狄恩,算是第一个看见那遥远火光的。
只是,霍华德就这么感慨了一句之后,身上那危险的气息却似乎更加泛滥,拿双仿佛蕴藏着无数寒芒的眸子看向狄恩,“但是,议长先生,我还是奉劝你一句。你固然可以证明你能把那位小朋友玩弄于鼓掌之中,但你所采用的手段,还是不要触及底线的好。”
霍华德虽然是个军火贩子,但在江湖上混,自然有江湖上的规矩。竞争对手往死里斗,那都无所谓,但带上小孩儿,就不够意思了。
“只要结果对路,过程无伤大雅。”狄恩却并没有立刻顺着他的话妥协,有进有退,“不过我可以保证,那个孩子安然无恙。”
至于宋年这样的局内人,就是死一百个,恐怕霍华德都不会眨一下眼睛。霍华德看着狄恩,眼睛里又忽然带上一丝饶有兴味的深情,“这么说来,你笃定唐川不可能找得到了?”
“我肯定。”
“不如我们打个赌?”
“先生请说。”狄恩平静以对。
霍华德转动着手上的银戒,说道:“如果唐川在太阳下山之前找不到那个孩子,我就跟你合作。”
万千思量划过狄恩心头,却在转瞬间让他做出最快的判断,“好。”
与此同时。
“没有!”
“我这里也没有!”
“这里也没有!”
无数的信息反馈到唐川的耳朵里,千言万语好像都印证了查理的一句话——妈的害老子追了半天,全是诱饵!
枫桥,根本没有人质。
唐川看了看时间,现在是下午一点零五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