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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毅无法解释桃夭在他心中的地位,就像感情和亲情的区别,一种就是理所当然的爱,另一种却是相互妥协的爱。
”毅哥哥,你发什么愣,快跟我进屋子里去,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桃夭已经挖出了黑漆漆的叫花鸡,用杂草包裹着,急冲冲往屋里跑了。
看着桃夭的背影,陈毅不自禁笑了。
回屋后,母亲才姗姗来迟,自然少不了被叔公和婶婆一番埋怨,但母亲是一个知性的女人,主动地帮着叔公老俩张罗着家务,很快就把叔公老俩逗得乐呵呵的了。
但无论叔公和婶婆怎么热情款待,都无法改变一个事实,那就是他和母亲并不是回来看他们的,仅仅是回来祭祀他的父亲罢了。
吃饭的时候,叔公和婶婆也不提陈龙的事情,他们并不知道陈龙是因为电竞自杀,只以为陈龙被人陷害,意外身亡,同情着陈毅母子俩的时候,也不去揭露这些悲伤的事情。
陈毅有桃夭陪着,一顿饭下来也觉得温暖,吃了饭,桃夭还主动提出和陈毅一起去上坟。
但这个要求却被曾秀英拒绝了。
埋葬陈龙的地方离山村并不远,就在山村外半山腰的位置。
吃完饭,陈毅带上一些香蜡之类的物品,用背包背着,和曾秀英就朝着半山腰走去。
”妈,你慢点!”没走多远,陈毅就感觉曾秀英气喘吁吁,脸色也有些发白。
”没事,我很好!”曾秀英勉强地笑了笑,但是身体却更加用力地靠着他。
”妈,你身体很虚,这次回去后一定要多补补!”陈毅皱着眉头,他一直知道母亲的身体不好,但还没有像今天这样子的!这才走一段山路就喘气了,陈毅忽然觉得,母亲的病情加重了!
”嗯。”曾秀英只是微微点头,算是回应了。
走了二十多分钟,一丘低矮的坟墓出现在视野里,坟墓的四周还算整洁,应该是被叔公和婶婆打理过了。
而墓碑上,写着的就是陈龙之墓,立碑的是孝子陈毅,和爱妻曾秀英。
”去给你爸说说话吧!”曾秀英歇了一口气,然后就温柔地对陈毅说道。
陈毅默默点头,取下了包裹,走到了父亲的坟前。
他先是跪下了,拿出一些供果,又点了香蜡烛,烧了纸钱,然后又磕了头,可是正要他说话的时候,他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陈毅的脑海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名字,枭鹰。
如果不是枭鹰,父亲绝对不会死去,如果不是枭鹰,母亲也不会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还有,母亲也不会为他四处奔波,身体也越来越虚弱,他们也不会过这种落魄的生活,一切的一切,都是因为这个人,因为一场关乎生死的电竞比赛!
陈毅的心中燃烧起巨大的恨意!
他低下了头,却用中规中矩的声音说道:”爸,你在天有灵,就保佑妈妈身体健康,也保佑我能够考一个好大学,我一定不会辜负你的!”
而心里,陈毅却这样说:”爸,你放心,你的仇,我会亲手为你讨来!”
语毕,陈毅站起了身,对母亲露出一丝伪装的笑容,说道:”妈,你来吧。”
曾秀英也没有多虑,点点头,然后就跪在了陈龙的墓碑前。
陈毅看到母亲用淡淡的目光看着墓碑,她一字未言,而陈毅却感觉到母亲的眼神中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他忽然像是明白了一点,那就是母亲是很爱父亲的。
看到这一幕,他主动走远了。
”龙,十年了,眨眼时间就十年过去了,儿子也长大了。”
”他现在跟你一样执着,我阻止不了他,或许这就是命吧,只可惜我并无那样的福份看着他走得更远。”
”我们很快就会相见了。”
曾秀英时而言语,时而停顿。在墓碑前几乎发了十分钟的呆。
”妈,你在说什么啊,被跪坏了身体!”陈毅见到母亲还不起来,老远喊道。
”就来就来。”曾秀英恍然惊醒,又看了一眼陈龙的墓碑,收拾起供果,起身离开了。
”妈,你要是想爸了,有时间再回来看看就可以了,别这样折腾自己啊!”陈毅搀扶着曾秀英,嘴里说道。
”傻孩子,说什么话呢,你爸要是知道你现在长得又高又帅,不知道会不会用竹块子抽你!”曾秀英柔笑道。
”爸才不会那么凶呢!”陈毅恼道。
但是说完,母子俩却都沉默了,他们回头望了一眼山头上寂静的坟墓,秋风吹动,纸灰在风中飞舞,打旋,竟让人感觉无法言喻的凄凉。
下午时间,曾秀英本意想带陈毅回城里去,但是叔公和婶婆坚决不同意,拽着陈毅的衣服不让走。
而桃夭更直接,直接就把陈毅的背包给藏了起来,要走就空手走吧!
曾秀英迫不得已,只能答应歇息一晚,明早再走,两老也知道陈毅有学业在身,也就没再为难了。
陈毅和母亲睡觉的客房两老也提前收拾好了,饭菜也不需要陈毅操心,因此这一天,陈毅就只是陪着桃夭到处玩耍。
他已经很久没有在山村里面住过了,这里的一切又变得新鲜了起来,从鸡鸣犬吠,到荷塘果园,比起繁华的都市来,又给人一种截然不同的美感。
夜晚也不寂寞,陈毅和桃夭坐在屋檐下漫无边际地谈天,桃夭想听城市里面的一切,衣食住行,男欢女爱,什么都让她感到好奇。
陈毅就一直讲着讲着,到最后才发现,桃夭趴在他的膝盖上睡着了。
陈毅看着桃夭清纯又粉嫩的脸蛋,发了一会呆,然后把桃夭抱回了她的卧室,给她盖好了被褥,就回自己的房间休息了。
这一次的月假只有两天时间,第二天,曾秀英和陈毅也就收拾行李,离开了月桥。
叔公和婶婆自然是万分不舍,但又无可奈何,告别的时候,曾秀英被叔公拉到了屋内说了一番悄悄话,直到曾秀英答应,叔公才露出了笑容。
而桃夭也泪眼汪汪地送别陈毅,嘴里说着:”毅哥哥,我一定会来找你的!”
回去的公交上,陈毅问:”妈,刚才你和叔公偷偷摸摸说什么,我看见叔公好像很高兴的样子!”
”他说等夭夭长大了,让我把夭夭娶进门,我答应了。”曾秀英微笑。
陈毅吓得魂飞魄散,忙道:”妈,夭夭是妹妹啊,你这怎么能答应?”
”孩子,你还不懂事呢,你叔公昨天吃饭的时候说了那么多话,说来说去就是在说他身体快不行了,最不放心的就是夭夭,如果我今天不答应他,他哪里会放我们离开呢?”曾秀英侃侃道。
”但也不能这么答应啊!”陈毅只感觉头昏目眩,他对夭夭根本没有男女感情,虽然现在夭夭已经长成了一个大美女,但是和他心中的女神相比,还是没法比的啊,情人眼里出西施!
曾秀英笑得有几分古怪,扭头看了陈毅一眼,说道:”我逗你玩的,你这瞎激动的样子是要表达什么意思?你叔公只是说明年把夭夭送城里来见识见识,到时候会住我们家里,我答应了,懂了没?”
陈毅愣了愣,傻傻地看着曾秀英,直到曾秀英眯着眼睛笑,才知道自己被当妈的给耍了......
”住一下而已,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陈毅自我安慰道。
但是曾秀英却饶有兴致地问了一句:”陈毅,要是你叔公真要你把夭夭娶了,你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妈,我困了,眯会。”陈毅直接就闭上眼睛,佯装睡觉了。
曾秀英乐得直笑,挽住陈毅的手,说道:”妈逗你的,回去后好好读书,夭夭现在也成美女了,你想要人家,别人干不干还是一回事呢。”
”妈,你还没完了!”陈毅更为恼怒。
”好,妈不说了!”曾秀英笑得更灿烂了,颇有几分中年女性的温婉之美。而陈毅却不说话,四五个小时后,列车又回到了苏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