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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帅赤胆忠心尤为可贵微臣为吾皇圣德贺。
无论是现在说话的丁绍轼还是以前曾暗示黄石得民心的顾秉谦他们现在都再也不会攻击黄石的忠心了。几天前顾秉谦又曾经试探性地提醒天启:像黄石这样的猛将留在边军中似乎不是国家之福。
可是天启似乎很不喜欢听这种话他直截了当地告诉顾秉谦一个有野心的人是绝不会冒这种风险的黄石去辽阳的这一趟无异于九死一生至于黄石格毙努尔哈赤的行为更几乎与自杀无异。最后天启甚至抛开了忌讳直截了当地问内阁:你们到底听说过哪个心怀异志的人做出过这种事情来?
这种对话方式让顾大佛他们很不习惯虽说压制武将是文官集团的既定政策但如果为了压制一个黄石而把自己的前程都赔进去的话顾大佛他们还是不愿意的所以今天三位内阁成员就一反常态拼命地鼓吹起了黄石的忠诚来。
这话显然很合天启的脾胃他欣然接受了臣子们的祝贺高高兴兴地退朝玩去了。皇帝离开的时候三位阁臣一起从椅子上站起来双手垂在裤子边恭送皇帝离开。
“九千岁黄石这样的勇将实在不宜久镇一地啊。”
等天启走后三位阁老就一起向魏忠贤诉说起来。看到魏忠贤阴沉着脸不置可否顾阁老急得眼泪都快流下来了:“九千岁吾等并非对黄石有成见但那毛文龙一贯居功自傲平素就总和兵部、还有山东布政司作对自从东江镇出了一个黄石毛文龙气焰愈嚣张简直要骑到山东布政司的头上去了这文武不和可是边事大忌啊!”
“是啊九千岁。毛文龙又上奏章要求增饷了一开口就是一百万两银子如果不批给他。毛文龙就又会把黄石的功劳拿出来闹如果批给他唐时的藩镇岂不是又要复现于今日了吗?”
冯铨说话的时候也是一副痛心疾的模样一边说还一边连连跺脚叹气。
最近毛文龙又连连上书弹劾山东官员继续漂没他的军饷还纵容粮官贪污了东江镇四十万两银子。毛文龙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一心要在天启面前告御状。和登州的官员辩个清楚。
除了连续几次拒绝在漂没的粮饷上签收外毛文龙更悍然攻击那些去东江镇阅兵地中央官员“黑了良心”。因为这些官员只肯检验东江、旅顺两处的兵员长生、宽甸、铁山等几百处堡垒和岛屿的兵员他们根本没有去看过就给东江镇定了一个两万地兵额。
毛文龙的这些猛烈攻击真让文臣集团倒尽了胃口。尤为可恶的是毛文龙还是钦差大臣、一品节将这些奏章通政司全都无法驳回每一份都要送到皇帝面前所以无论是辽东都司府还是山东布政司。对东江镇的忍耐力都已经快到极限了。
只是魏忠贤的态度一直很暧昧对读书人也有一种距离感和不信任感丁绍轼看魏忠贤脸上阴晴不定他猜后者是担心辽东局势有变如果今天出头替文官集团说话会让他以后不好向天启交代。
“九千岁。辽东巡抚有本呈奏据辽东巡抚所闻建虏似已被黄帅打得肝胆俱裂这次为了互相推卸保护老奴不力的责任竟然把他们的嫡母都逼死了。辽东巡抚还说。建虏上下离心离德连继承人都已经推选不出来了。几个兄弟也各有彼此眼下不得不四人并肩而南坐众人多有厌战而思降之意。”
魏忠贤冷冷地扫了丁绍轼一眼丁次辅知道眼前这个老头可不像天启那么好糊弄一抬官袍就跪在了地上:“九千岁建虏丁不过数万地不足五千终究是毫末边患而现在东江镇隐隐已有尾大不掉之势朝野中有识之士无不深以为忧啊敢请九千岁明察!”
丁绍轼说地声情并茂可魏忠贤只是又冷哼了一声:“辽事不可一日无东江镇东江镇不可一日无毛文龙。那东江镇连三个月的余粮都没有怎么能尾大不掉?”
“九千岁明鉴”顾秉谦丈着自己是阉党地核心份子也陪着丁绍轼一起跪下:“六部官员并非要裁撤东江镇只是要稍分其功而已。数年来毛文龙斩数目已过六千可是其中一半都是黄石的要是把黄石从东江镇那里分出来既合情合理也可令其互相牵制不至于一家独大。”
“可是黄石不愿意忘恩负义这个你们都是知道的。”
冯铨亦早就跪在了地上现在他们三人的身上承担着整个文官集团的压力因此不能不据理力争:“九千岁明鉴就算毛文龙现在不是尾大不掉但眼下形势已经很清楚了东江镇必然独吞平辽之功日后整个辽东都司的武将十有八九都要出于毛文龙地门下。九千岁这一不小心就是个大藩镇啊我们所求的不过是让辽镇能稍稍分些功劳走不要让东江镇一家独大而已。”
魏忠贤嘿嘿笑了几声背着手在三个人面前转了两圈:“毛文龙一年拿银、米各二十万两几年来从无到有复土几千里帐下猛将如云、精兵数万。辽镇一年数百万两白银六年过去了竟然还没有摸到辽河边上你们说让辽镇分功他们就能分得了吗?”
“九千岁那是因为孙承宗太无能了。但现在不同了辽东巡抚袁崇焕颇有韬略且久以边才自诩曾豪言道……”
“看人不能看他是怎么说话的而要看他是怎么做事的咱家见过太多只会说大话而不会办实事的读书人了。”魏忠贤截口打断了冯铨的话先是仰头看了看天花板半晌后先是叹了口气跟着用复杂地眼色又打量了三位跪着的阁老一遍沉声说道:“不过这次在宁远辽东巡抚做的还是不错的。”
魏忠贤冷眼盯着地上的大明内阁默然良久后又补充了一句:“此事咱家自有主张你们不必再说了。”
抛下这话后魏忠贤就大步走出了门外。三个阁臣紧紧趴在地板上脸都快贴到了地面上:“下官恭送九千岁。”
……
天启六年九月初四中岛“这位是耶/会推荐地制镜技师德斯蒙。也是荷兰人你们二人可以多亲近亲近。”
黄石把一个新来的荷兰人介绍给他地老乡范乐由这位德斯蒙是望远镜镜片技师随着家乡越来越多地人靠航海财德斯蒙也扔下了自己的老本行带着憧憬来到远东然后……然后就在澳门刷了几年的码头地板。
到目前为止。亚洲地区使用的望远镜基本都是舶来品。当年利玛窦为了吸引徐光启入教倒是曾经制造过一只望远镜。但总的来说望远镜在亚洲的需求量并不大。大部分欧洲航海者也经常会带一些来他们宁可从欧洲购买望远镜也不愿意在亚洲投资修建一个制造望远镜的工厂。
听说耶稣会招募望远镜镜片技师后德斯蒙惊喜地现自己竟然又可以靠手艺挣钱了于是就踏上了来长生岛地旅途渴望重操旧业……
一个会磨镜片的技师实在是很宝贵地人才更让黄石愉快的是德斯蒙这个家伙也是流浪汉出身不需要给太高的薪水。最妙的是德斯蒙信仰的也不是正统天主教而是亮晶晶的银币。所以黄石也不必为他地信仰而伤脑筋。
除了德斯蒙以外黄石还通过耶稣会找到了四个怀表技师相对于黄石来说这帮家伙的动手能力简直就是神一样的存在。从条到齿轮所有的钟表零件他们都能用手工造出来。不过比较让黄石失望的是。这几个技师中颇有几个狂信者所以黄石紧急成立了一个培训班。精选了一批工人去给他们做学徒。
同时黄石继续向耶稣会去信让他们再找一批怀表技师来黄石希望能从中挑选到一批合适的人选直接给他们加入大明军籍一劳永逸地解决技术问题。
安排这对荷兰老乡见面以后黄石又急忙赶去见鲍博文。等鲍博文按照黄石地命令召集了中岛上最好的铁匠和火铳制造小组后黄石珍而重之地捧出了一个红木盒满脸严肃地把它放到了桌子上小心翼翼地把它打开。
盒子里面铺着一层红锦上面有一个漂亮的皮套黄石把皮套打开从中取出了一支手铳。黄石带着一丝神秘的表情在众人迷惑的目光中给手铳添药、上弹丸然后朝着没人地方向……“砰”地开了一枪。
围观的人们都是长生岛军工司地精英他们和顶头上司鲍博文一起惊呆了。黄石把手铙竖直收了回来轻轻地朝着还在冒烟的枪口吹了一口气盯着那缓缓飘散的烟雾看了看然后环顾着四周的人群:“你们都看清楚了么?”
“敢请大人再试射一次。”
除了少数用沉默表示震惊的人以外剩下的大部分人都异口同声地要求黄石再演示一枪。
“好吧。”
黄石又一次给手铳添药、上弹丸他周围的人都瞪大了眼睛一个个屏住呼吸盯着他的每一个细微的动作。
用大拇指扳下枪栓然后瞄准无人的地方黄石又一次扣动了扳机……硝烟散去后这批长生岛的军工精英们都把目光集中在黄石的手铙上仿佛是在看魔术一样。
“这手铳是耶稣会送给我的礼物据他们说是刚从泰西传过来的。我给这种手铳起了一个名字叫‘燧手铳’我们现有的手铳就叫‘火绳手铳’好了以示两者的区别。”
黄石把手里的燧手铳递给了鲍博文众人立刻哄的一声聚集到鲍博文身边去看反倒把黄石冷落在了圈外。
“真的没有火绳啊。”
“竟然也能点火。”
“把它拆开来看看。”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燧手铳黄石则站在众人的旁边继续叙述着他刚刚从耶稣会那里听来的故事:“不到三十年前在泰西有一个叫法国的国家里有人明了这种燧火铳。大约七年前泰西的法国开始给他们地军队装备燧火铳。你们现在看到的这支手铳就是法国产的据说是去年才制造地最新武器火率已经到了九成以上。”
这些年来黄石已经展了好几万的忠君爱国天主教教徒。耶稣会对黄石帮助天堂收集了这么多的灵魂非常感谢他们考虑到黄石的将军身份后就赠送给他这把燧枪。这种武器目前在欧洲还很昂贵主要是高级军官和贵族的玩物。
耶稣会以为他们不过是送给了黄石一个高级玩具但黄石却立刻意识到了这件东西的威力在未来的几十年里燧枪最终会彻底淘汰火绳枪成为6战地决定性兵器。火绳枪因为使用明火所以装填前要让火绳远离火门。装填火药时也需要非常小心这些相关动作大大减慢了火铙的射击度。
虽然长生岛目前使用地火绳枪也有扳机。但火绳枪要注意的问题还是一样也不能少就黄石自己的实验来说这把燧火铳的装填度远过火绳火铳所用时间是装填火绳火铳的一半左右。除了射击度以外燧枪因为采用非明火击所以也可以采用更小的火门和更大地药池。威力自然也比火绳枪有显著的提高。
“这把火铳里面的东西不过是燧石和钢铁罢了这两样东西我们都有。”黄石让众人把这把枪拿回去好好研究每一个零件都要仔细仿造并揣摩其所起的作用:“既然泰西人能制造出来自然我们也能我希望数年之内。可以让全军换成这种燧火铳。”
在黄石的印象里燧枪的原理似乎根打火机上地打火石差不多。但如果让黄石自己去造那就真叫强人所难了。实际上即使有这个现成的样品摆在黄石眼前他还是看不太懂燧枪的原理。不过……幸好这不是黄大帅需要考虑的问题长生岛养了这么多铁匠就是用来解决这个问题的。
黄石豪迈地大声问道:“你们有信心么?”
长生岛军工司地人们信心十足地答道:“大人放心。我们有信心。”
黄石笑道:“好我对你们也很有信心。”
在能够批量生产以前。燧枪的成本肯定会高一些。但是假如一个人能从二十一世纪穿越到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地话那无论当时的网络类股票有多贵他都会大买而特买的因为这就叫远见。黄石的优势就在于具有远见长生岛挣到的钱几乎都被他迫不及待地花出去了而黄石的部下对此也习以为常了。
……
同一天京师魏忠贤高居在桌旁的太师椅上手里拿着一张礼单他下手的厅中站着一个幕士装束的中年人魏忠贤只是扫了一眼礼单就把它轻轻地放在桌面上仿佛一点儿也没有把上面的一万两白银放在心上。
见魏忠贤的目光转了回来那个中年人立刻再次跪倒在地一边磕头一边说道:“袁大人恭祝九千岁金安。”
“罢了起来吧。”
魏忠贤的语气仍然是平平淡淡的完全听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在奴酋弘历烧了抄家记录说袁崇焕家无余财之前袁崇焕在明末颇有多金的名声一般的官员仪金都是几两到几十两银子但袁崇焕无论是对熊廷弼还是对孙承宗一出手就是几千两银子的仪金以至于孙承宗他们都不敢接受。至于袁崇焕手下的谢尚政、余大成、程直本等人也都收了袁崇焕的重金平日就公开以袁崇焕的死士自居。
魏忠贤的记性也很不错他记得前年的招募兵丁事件:袁崇焕拿了二十万两的内币去招募新兵跟着就是一通翻江倒海地折腾从广东拉了水师、从湖广拉了卫所兵最后只从广西募了数量不详的新兵一番折腾下来谁也说不清到底花了多少钱。
最后袁崇焕自己的奏章里只报了六万两银子的帐:他招募了三千个广西士兵每个士兵付给了二十两银子的安家费(正常的安家费是每人五两崇祯年提高到了十两袁崇焕报账地数字是正常的二倍到四倍)剩下的十四万两都语焉不详。袁崇焕设法推掉对这批开销地核查。还婉拒了朝廷派来的统军将领而把所有的兵马都交给他的“死士”谢尚政去带领所以到底花了多少钱、招了多少兵。都只能听袁崇焕说了算。
这次宁远一战袁崇焕就报称他招募的士兵在坚守宁远堡时死了一千多这就又是两万两白银从人间消失了。根据魏忠贤的经验这一套手法就叫“混水摸鱼”如果不算相关人等的封口费地话魏忠贤估计袁崇焕仅仅靠这番折腾就挣了十几万两银子。
“你不用多说了辽东巡抚的心思我都明白。”魏忠贤已经看过了袁崇焕地奏章。里面对黄石的辽阳之行也是大为称赞并深为黄石不能带回努尔哈赤的级而感到遗憾。此外还极力宣扬后金尽皆胆寒股栗接受招降已是后金上下的主流看法。
魏忠贤心理很清楚现在袁崇焕是绝对不会去进行招降的。先黄石已经把大明的斗志鼓舞起来了朝野一片主战地声音;其次如果现在后金真的投降的话那全部的功劳也都会落到黄石一个人头上去。不会有什么人称赞前去说服后金的大臣的因为大家都认为黄石地威名足以服远;最后只有黄石这个光辉榜样一天还在辽东那其他的人就再也不可能靠军功赢得巨大的声望了。
现在作为一个文臣唯一可能在辽东迹的机会似乎就是搭黄石的顺风车了但一天不给毛文龙增饷。毛文龙一天就不会让山东布政司和辽东都司府地文官染指东江镇的军功所以大家就是想借黄石地顺风车也根本借不到。
下面的人又是重重地叩道:“九千岁明见万里。”
无论是内阁、还是六部、抑或是山东布政司和辽东都司府他们虽然有着各种各样的考虑但有一条却是全体文官的共识。那就是黄石必须离开辽东而且越快越好。
这些天来。高踞在宝座上的天启总是很开心他看到的是一片光明的大好形势看到的是黄石很给他挣面子让一向对他有些微词的文臣集团都不得不赞叹自己的高瞻远瞩。但魏忠贤却感到了涌动在这风光之下的暗流这股力量是如此的充沛强大就是他魏忠贤也感到难以匹敌应对。
“替咱家带个话回去给辽东巡抚。”
“遵命小人一定牢记在心。”
魏忠贤微笑了一下指甲在礼单上轻轻划过:“告诉辽东巡抚他这次在宁远和觉华都做得很不错咱家很是欣赏所以这份仪金咱家就笑纳了。”
“九千岁赏脸辽东巡抚深感荣光。”
魏忠贤微微点了点头把脸上的那一点笑容收敛了起来语气一下子也变得严肃:“只是请立生祠一事咱家暂时还不能答应你回去跟辽东巡抚说就说是咱家说的:好好干把辽事办成了办好了别说是一个生祠了辽东巡抚就是想立两个、三个咱家也不会不准的。”
“谢九千岁……”那个来人说着就要山呼拜谢。
“且慢”魏忠贤冷冷地打断了他的大礼口气进一步从严肃转为严厉:“这次咱家会让辽东巡抚遂心把他升官财的绊脚石搬开。可这不是因为他对咱家恭敬而是因为咱家信得过辽东巡抚的韬略但如果辽东巡抚让咱家失望了辜负了咱家的信任那他这辈子就连一个县丞也不要想了!
魏忠贤紧跟着又是一声厉喝:“你听明白了么?”
“是九千岁小人听明白了。”
……
第二天魏忠贤很快就忙完了政务早早地就把它们拿去向天启汇报然后就勤勤恳恳地帮着皇帝干起了木匠活儿的下手。魏忠贤把其他的小太监轰到了一边挽起袖子亲自上阵鞍前马后地跑着帮天启递个榔头或是搬块木板什么的。
有了魏忠贤这个贴心人帮忙天启做起木匠活儿来更是事半功倍。很快就把今天他要打造的那件喷泉头造好了。魏忠贤连忙又挽起裤腿和几个太监一起把喷泉头安到了假山上。等他跳下假山跑回来的时候天启正坐在椅子上休息。皇帝满头的大汗连外衣都被浸透了。
这些天来皇帝心里本来就高兴他懒懒地指了个板凳:“厂臣忙了一天也累了吧坐!”
“谢万岁爷。”别看已经是九月初了这一番折腾下来魏忠贤的额头上也是大汗淋漓。他重重坐到了那个板凳上出了沉重的呼吸声。
“给厂臣一杯茶。温的。”
“谢万岁爷。”在天启面前魏忠贤也不太过客气他接过茶杯就仰天大口大口地喝起来。
这个率直地动作看得天启哈哈大笑在一边叫道:“魏卿家慢点喝免得呛着。”
“万岁爷”魏忠贤把茶碗沉重地放到了茶几上。同时将嘴上的水珠一抹:“这次黄帅没能带回奴酋的级结果内阁就说什么也不同意为黄帅议功臣深为黄帅不平。”
天启闻言一愣只见那魏忠贤慷慨激昂地说道:“万岁爷上次觉华之战微臣和阁臣们袖手京中。俱有封赏而黄帅议功不过一级。这次黄帅深入虎穴建立奇功而归却根本没有封赏微臣恐怕会寒了边军将士地心啊。”
皇帝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茶碗。把它在茶几面上转了转也跟着长长地叹了口气:“唉。你说的何尝不是呢不过这确实是祖制再说内阁说的也很有道理啊。”
“微臣今日又为黄帅据理力争内阁仍然拿这祖制说事微臣说不过他们就回来了刚才细细一思量竟现黄帅无论如何都已经不能封侯了。”
“咦?”天启闻言抬起头诧异地看着魏忠贤:“此话怎讲?”
魏忠贤于是讲起了黄石和毛文龙的问题平辽虽然是大功但封一个侯也差不多就到头了黄石既然在毛文龙之下那毛文龙肯定是封侯而黄石估计也就是一个伯罢了:“黄帅忠肝义胆情愿居于毛帅之下虽然令人钦佩不已就是可惜了这封赏。到时候万岁爷如果硬要封赏毛文龙为公爵微臣估计内阁又要拿祖制出来说话拒不奉诏了。”
“嗯是啊。”天启若有所思地举起了杯子饮了口茶水脸上也有一丝无奈的神色。
以前魏忠贤还曾建议天启把福王的女儿赐婚给黄石但魏忠贤一直没有找到合适地机会和黄石挑明。第一次是黄石要出征觉华郡主当然不能做望门寡;第二次袁崇焕上书说起赵二姑娘的问题当时黄石既然一口应承下来那皇帝也不好立刻提这话头;现在赵二姑娘地事情还没有了结无论黄石还是赵家都没提悔婚、推亲的事情皇帝自然也不能去抢婚、毁亲所以这件事情也就拖了下来。
“郡主当然不能做小如果两头大的话王爷、郡主也未必愿意而且……”
“而且太有失王家体面了。”天启淡淡地接过了魏忠贤这句话。虽说根据大明祖制宗室的女孩子都不会嫁给显赫的文官但也远没有到嫁不上好人家的地步这种事要是传出去估计又要被御史指着皇帝地鼻子骂。天启道:“幸好还没有透出风声去此事还需要从长计议成与不成尚在两可之间。”
“万岁爷明见万里微臣已经派人通知了福王府王爷那里不会走漏风声的。”
“嗯。”天启淡淡地应了一声知道借口宗室赐爵的打算多半又要落空了。他思索了片刻脸上也露出些不快来:“确实委屈黄帅了。”
魏忠贤偷眼瞅了瞅天启的脸上的神色估摸着火候差不多了就站起来走到皇帝身后悄声说道:“万岁爷微臣倒是有个愚见就是不知道是不是可行。”
“魏卿家但说无妨。”
“建虏倡乱以来功大莫过于毛帅、黄帅二人。黄帅自不必言毛帅也是劳苦功高为天下人所称道。有朝一日平定辽事之后。若东江二帅不能封侯则微臣恐寒了天下后世之心于祖宗的社稷江山不利。故此微臣以为。此二人皆当厚赐两全其美方为万全良策。”
天启连连点头:“不错不错只是如何才能两全其美呢?”
“万岁爷恕罪微臣斗胆进言:今日天下足以赐侯爵地军功所在除了辽东以外尚有西南一地。”
天启眉头渐渐皱了起来。他扭头看着魏忠贤问道:“厂臣的意思是要吾把黄帅调去西南?”
“万岁爷明鉴。微臣昨日细览辽东巡抚袁崇焕奏言建虏人心惶惶颇有厌战请降之意。而微臣还以为:毛帅、黄帅得一即可钳制建虏之尾使其不能西顾。若是两者均在实有牛刀杀鸡之憾。”
天启又把头转了回去思索起魏忠贤的话来。口中还喃喃地轻声念道:“牛刀杀鸡牛刀杀鸡。”
“万岁爷今年三月安贼(安邦彦)又率军数万渡江入寇威清、贵阳等地随为王师所却。但安贼回到水西后挟裹了大批青壮从贼。日前云南巡抚闵洪学奏言安贼又啸聚贼众愈十万隐隐有再犯威清之意。
天启哼了一声:“一个小小的土司竟然能掀起诺大的波涛来。闵洪学还说什么了?”
“回万岁爷闵大人还说奢崇明僭号‘大梁王’。也啸聚贼寇十万与安贼狼狈为奸。抗拒王师。”魏忠贤眼看天启地脸色越来越阴沉就趁机把最近受到地警报又凑了一堆奏上去反正哪份情报里面地人数多就挑哪份说。
“二十万贼军?!”天启听得却是心惊肉跳他吃惊地回头问道:“魏卿家西南之事什么时候闹到这种地步了?怎么不早和吾讲?”
“回万岁爷这都是刚刚奏报上来的军情并没有确认过微臣也不敢说一定属实。只是微臣越想越觉得该把黄帅调去西南这也是为了防微杜渐。就算这军情条条属实只要西南有黄帅在那奢、安二贼怎么也翻不了天如果是地方官夸大其词那以黄帅地武勇想必也是随手就把他们灭了。”
这次天启沉默了很久也犹豫着轻轻点了一下头。
“微臣以为于公来说:辽事平定只在旦夕之间南直隶也说:早一天把黄帅调去西南奢安之乱就能早一天平定西南四省官民也可早一天得享太平。于私来说:这样毛帅、黄帅均可以凭着军功赐侯爵万岁爷也不会觉得亏待了他们。”
“魏卿家言之有理。”天启重重地在茶几上拍了一下冲着魏忠贤笑道:“这也不是私嘛不重赏黄帅这样的忠臣赤子安能服天下后世之心?魏卿家忠勤国事总是为朕分忧很好很好!”
“万岁爷过奖了微臣只是一得之愚。”
“好吧魏卿家你也不用过谦了这件事情你和内阁说过了么?”
“回万岁爷微臣不知道这个主意好不好不敢擅自去和内阁说。”
天启摇了摇头笑着大声对魏忠贤下命令道:“这个主意很好朕很喜欢魏卿家这就去和内阁说吧如果他们也同意把黄帅调去西南就让他们立刻拟票好了然后交给司礼监批红。”
“遵旨!”
……
天启六年九月五日夜阉党的核心人员齐聚一堂商量起黄石的前途问题。以往黄石不肯开口大家都不好硬从毛文龙手下抢人、抢功劳但这次是天启的金口玉言内阁不过是奉旨办事那毛文龙即使再横自然也不敢说皇帝的不是。
顾秉谦先是眯着眼睛、捻着长须摇头晃脑了一番然后猛地睁大双眼精光四射:“如果要把黄石彻底调出辽东那他的军籍断然不能留在东江。要不然他随时都可以调回来搞不好他在别处地军功还要算毛文龙一份。”
高居正中的魏忠贤瞥了他一眼:“顾阁老有什么办法么?”
“平调!黄石已经是右都督了先把他平调到南方去做个总兵官黄石地家丁、部将也都跟随他一起平调而且可以让东江镇左协的营伍兵随行这样以后就算再调回来也就都不是东江镇的兵了有了功劳也不会让毛文龙独吞。”
“阁老此言大善”冯铨在顾秉谦身后击节叫好。只要不是东江镇的兵那运筹的功劳自然文官都可以分一份虽然黄石上次在觉华战前的表现不佳但他地名声总的来说还算可以。冯铨道:“黄石据说也还知情知趣远不像毛文龙那么蛮不讲理。东江精锐尽在左协如果毛文龙以后还是那个臭脾气我们就把黄石再调回来平辽一点儿功劳也不分给他!”
“嗯然后再从南方加衔派去西南平乱辽东巡抚能平定辽事最好不过如果不行我们大不了再把黄石调回来真是万无一失啊。”丁绍轼说着说着就哈哈大笑起来这样处理最好不过总算是把文臣集团的怨恨都释放出去了。
“那平调到什么地方为好呢?”
三位阁臣一通折腾把兵部的名册翻了一遍最后总算由冯铨从厚厚的兵部卷宗中找到了一个空缺:“镇守福建总兵官。”
镇守福建总兵官一人旧为副总兵嘉靖四十二年改设驻福宁州。分守参将一人(曰南路参将)守备三人把总七人坐营官一人。
面向着屋子里面的几个人冯铨介绍说:“万历年国朝大败日本于朝鲜后日本国厉行海禁因此倭寇气焰大消此总兵已经空缺多年了。对黄石来说也正好是平调简直就是为了他而设计地一样。”
魏忠贤思量了一下对这个安排也感觉挺满意的:“嗯拟票吧就改调黄石为平海备倭镇守福建总兵官其归福建布政司节制御马监监督太监吴穆为镇守官。”
看着开始忙碌拟票的内阁魏忠贤对自己这次的操作感到很满意几乎所有的人都要承自己地情无论是内阁、六部还是辽东、山东的官员魏忠贤做这次做了一件让大家都感到满意地事情天启皇帝也再一次为魏忠贤的“忠勤”而感动。
“然后是给黄石的加衔。”魏忠贤深吸了一口气无论如何对天启说过的那些话还是要做到的不然皇帝那边就解释不过去了:“钦差平南便宜行事、挂平蛮先锋将军印、提督四川、云南、贵州、广西军务总兵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