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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零一章 三岁幼稚鬼
在这位善良仁慈的长公主殿下,站在祭神台下,提起裙裾,弯下腰身,对死去的亡灵垂泪说“对不起”的时候,我们便知道,她的内心何等柔软悲悯。
这样的人,哪里会是王轻候的对手?
但凡良知过剩的人,都不会是王轻候的对手。
眼泪这种东西,在凤台城是最不值得让人留恋与怜惜的,当生存都是一种挑战的时候,柔软的泪滴实在是无足轻重,不值钱得很。
再说了,王轻候这等绝情寡义之人,在他对你挥起屠刀的时候,还会逼着你微笑,他根本不在乎被伤之人内心是何等千疮百孔模样。
比如他就逼着抉月收起那副倒霉脸色,挥着酒杯嚷嚷着:“你少这副臭脸,老子又没欠你酒钱!”
“你欠了啊,你在我这儿喝酒几时给过钱了?”抉月轻骂道。
“……”
王轻候看了看手中酒杯,噎了一噎,道:“你说你这人是不是小心眼?是不是?就两个酒钱你至于给我这脸色看?”
“少贫了,找我何事?”抉月虽内心哀凉,但他依然会想,罢罢罢,谁叫方觉浅喜欢的是他?
便罢罢罢,哄着他们两个,由他们去吧。
“没啥事儿,就是最近跟阿浅小心肝重归旧好,心情愉悦,来跟你分享一下。”
……
他是不是贱!
王轻候凑过去,坐在抉月身边,勾着他的肩:“是不是觉得特扎心?特憋屈?特想揍我?”
抉月神色岿然不动,喝一口酒:“我打不过你,不想跟你动手。”
“别介啊,我让你三招!不,三十招!”
“烦不烦了你?”
“不烦啊!”王轻候搭着他肩膀,开始翻旧帐:“前些日子你是怎么在阿浅面前埋汰我的,你说,啊,你说说,你好意思?挖兄弟墙角这种事你干了,你心里不亏得慌啊?”
抉月要让他气乐了,也逗着道:“我恨我没挖成功,让你如今在这里气焰嚣张。”
“你果然有这卑鄙想法,好你个抉月啊,出息了,吃我一拳!”王轻候说着就一拳头往抉月胸口捶过去。
虽说他这小拳拳可能比不得方觉浅小拳拳的威力大,但是抉月若硬吃一记,怕也有点吃不消。
便是赶紧侧过身去,避了开来。
王轻候摊拳化掌,沾着抉月衣襟跟过去。
“跑什么,今儿让你跑掉了,算小爷输!”
……
门口候着的樱寺听着这让人无端想歪的话,听着里面叮叮咣咣摔盘子砸椅子的声音,气得直翻白眼,险些把眼珠子都翻出来掉地上了。
但也只有抉月知道,当王轻候开始对他犯贱耍浑,才是他们关系走向缓和的开始。
这个命题有点庸俗,那就是,两兄弟,总不能真的为了一个女人反目成仇,“成就”那女人红颜祸水的美名。
都是成年人了,该成熟懂事啦,不能像小孩儿一样,偶尔争风吃醋也就罢了,可不能动真格。
兄弟两个打也打过了,闹也闹过了,双双累得瘫倒在地毯上,喘着粗气,一看就不是什么老少咸宜的画面。
王轻候捶了下抉月胸口,道:“听说长公主找你了?”
“找了,担心你叛变殷朝,哭得梨花带雨的,让人怜惜。”抉月拍开他爪子。
“她这担心不是多余嘛,那我肯定得叛变的呀!”
……
唔?
抉月侧过头,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这人还要不要脸了?
“看什么看,再看揍你啊。”王轻候凶他,“我也不叫叛变,我叫利益最大化,那人嘛,都是要为自己考虑的对不对,古人说过,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古人此话,说的是人不修己身,则为天地所不容,你在这故意曲解,也好意思?”抉月好笑道,“古人可不替你背黑锅。”
“是这意思吗?小时候咱们几个念书,没见你比我聪明多少啊,我书读得少,你可别骗我啊!”
“二流子!”
“小瘪三!”
“想阿浅。”
“去见她。”
“你想见不?”
“你给我见?”
“走,咱们去神殿!”王轻候一个鲤鱼打挺就跃起来,拖着抉月跳了窗子就直奔神殿去,活脱脱的想一出是一出的活力少年。
抉月也由着他胡闹,反正抉月向来由着他,谁还不知道堂堂王家小公子使起小性子来,那是比女人还娇里娇气的?
只不过两人刚出了这昭月居,在竹林半道上,就撞上了殷九思。
可不是巧了,殷九思也就正好在与方觉浅漫步闲聊。
仔细说来,殷九思那草庐,倒是真离昭月居不远。
眼见着他们两个风风火火地,殷九思乐道:“你们两个这是急着上哪儿去?寻欢作乐绝妙之地,可不就在昭月居?”
王轻候拱手行礼,也笑:“九思前辈又开玩笑,本是想去神殿找阿浅来着,没成想在这里遇上了。”
方觉浅眨巴眨巴眼:“找我干嘛?”
“想你了,就想去见你。”当着这么多的人,王轻候也真是说得出口。
幸好方觉浅脸皮也挺厚,竟不曾脸红,只道:“又有什么诡计?”
“诶我说你这人,说好话还不乐意听了,不信你问抉月啊。”王轻候这就不乐意了,难得自个儿有这种兴起而往,随心所欲的时候,她还不信自己了!
抉月抬头望天看雪赏竹林,就是不肯给王轻候作证,气死他。
幼稚鬼。
三个年轻人闹腾半天,殷九思看着好笑:“得了,都上我那儿坐坐吧,我也许久未与抉月你说话了。”
“是,前辈。”抉月点头行礼。
方觉浅与王轻候走在后面,看着前面的殷九思与抉月,暗戳戳地问:“九思前辈跟你说什么呢?”
“聊了聊巫族近几年来的动向,问我神殿如今的打算和防备。”方觉浅说,“你搞出这么大个事,到底想干嘛呀?”
“没想干嘛,捅个马蜂窝,蜇蜇神殿的屁股,我好喘口气。”王轻候摊手道,又搓了个雪球在手里压扎实了。
“傻子才信你,你当我不知道,卢辞近来在朝中活动甚多?”方觉浅才不信他胡说八道。
王轻候笑:“这事儿跟你关系不大,我不想你牵涉进来,惹得一身麻烦,你就老老实实地当好你的神使,稳稳当当地,于若愚不在,虚谷指不定在哪个暗处等着你犯错,好对你下手呢。”
说完,他把手里压紧实的雪往前一扔,正好砸在抉月后脑勺。
抉月回头看他:“小公子,你这是没满三岁吗?”
“我这叫性情恪纯,天真童趣,不谙世事,是吧前辈?”王轻候还挑着下巴拉上了殷九思。
殷九思大笑,王轻候若是性情恪纯,不谙世事,那怕是白日青天要见鬼,大河江水倒着流了。
但他与抉月的关系,真非常人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