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五十八章 无所不能的方觉浅

淡看浮华三千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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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说一说,那日方觉浅点晕了抉月之后,做了什么。抉月的动作很快很快,就在花漫时死去的不足三个时辰里,凤台城内传遍了这个消息,重点不在于花漫时是不是神使,而在于,方觉浅并非神使,并非神殿中人,一直以来神殿推崇的最重要那位神使,都

    只是个天大的误会罢了。

    他想着,如果神殿要以“第八神使亡神殿”的传言对方觉浅的话,那么,只要坐实了方觉浅与神殿无关,就可以暂缓神殿对方觉浅的追杀。

    这里的暂缓时间,足够让他想出办法来,再保方觉浅无恙了。

    只不过他远远地低估了花漫时在方觉浅心目中的地位,他远不知,原来有一些人,在不知不觉间,早已在方觉浅的心里占据着重要位置,代表着不容侵犯与伤害。

    就算是花漫时骗了方觉浅那么久又怎么样呢,就算是因为这一场误会方觉浅背负了那样多的罪名与委屈,又怎么样呢?

    她不在意,她唯一在意之事,是她没能保护好花漫时——她总是想尽了办法,想保护好身边的每一个人,但很可惜,她谁也保护不了。

    保护不了,仇总是要报。

    方觉浅知道,此去,难回头,生死难料,最聪明最理智的做法,应该是先咽下这口气,日后徐徐图之,总是有机会一雪此恨的。

    但那是王轻侯的做法,方觉浅不是这样的。

    说她愚钝冲动不知死活也好,说她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也好,说她大仁大义为了那一点微末的温情便舍得不顾一切也好,怎么样都好,她明知此去是错,也要去。

    因为她实在受不了,一闭上眼,就是花漫时死在她臂湾里的凄凉惨状。

    玉枭的蓝光划破朱墙的肃穆,琉璃瓦上的积雪下面结着长长的冰棱,闪烁冷光。

    深宫里的故事向来无声又细致,热闹喧哗之下的勾心斗角都如艺术品般精致内敛,藏着锋芒蕴含机巧。

    粗鲁暴躁,与这华美宫闱向来不太合拍,便是再血腥吵闹的宫变也都会选在深夜里,不对此地的清高多作叨扰。

    除非,有那么一个人,手提双刀,白衣浸血,红眸妖娆,割裂这里的肃穆,清高。

    “交出于若愚与虚谷,我饶你们不死。”

    御林卫有多少,数不清,铁甲寒光冷几重,说不明,千军万马当前,杀不尽。看一看她身后倒下的尸体,无人敢上前,也无人敢后退,只是紧紧地挨在一起,组成了厚厚的人墙,将她围在其中,架在高处的弓箭有千把万把对准了她,等着谁一声令下,便能织成网,吟啸声唱一首送

    葬的挽歌。

    那日方觉浅在神殿内没有看到于若愚与虚谷,便知他们已经离开了,多聪明的两个老头子,知道若方觉浅来了,他们必无生路,神殿里真正能跟方觉浅一决高下的九死徒还在宫里呢。

    于是他们只是稍事一想,便去了宫中。

    他们知道方觉浅会来,他们便等着她来。

    就算花漫时才是第八神使,方觉浅就不用死了么?

    天真的花漫时。

    如此戏弄神殿,将神殿害得一次次面临危机的人,他们会轻易放过吗?以前不杀她,是因为她的身份是护身符,如今他们连第八神使都能痛下杀手,又岂会再放过方觉浅?

    便是方觉浅不来找他们,他们早晚也是要找上方觉浅的。

    方觉浅也明白这个道理,不如,早作了断。

    “滴嗒——”

    血珠子顺着玉枭滑落,像是催促着它的主人,它正迫不及待地要饱饮鲜血,莫再迟疑。

    长眸半闭的方觉浅微微侧头,风撩乱她的发,半掩面,似痴迷似浑浊的眼神里,杀戮的血意凝成了阻碍她看清这世界的屏障。

    “放!”

    高楼之上有人一声令下。

    万箭齐发!

    方觉浅微微抬首,美人皮骨是为世间最妙纸,覆面的鲜血在她脸上长出绚烂多姿的花,再多的妖冶难抵她眼角血痣的蚀骨销魂,握着玉枭的手指轻抬——

    “呐,真是,不知死活呢!”

    万箭凝于空,突然便不动。

    人们以肉眼亲自见证着……神迹。

    方觉浅只是抬了抬手,玉枭在半空里划起一道深蓝带血的弧度,空气中好像是有一些轻微的波纹荡开,那些明明是向她而去的利箭,突然之间就生生地调转了方向。

    箭头对准了她身前的御林军,再眼睁睁地看着那闪耀着寒光的利箭,飞速而来,映着他们的瞳仁,刺入他们的喉咙,连呼喊声都来不及,便被夺走了性命。就像是谁往生长得正好的芦苇荡里扔进了一个重物,芦苇荡层层倒下,人们也层层倒下,唯一不同的是,芦苇荡倒下时飞起的或许是羽絮,而人们倒下时,扬起的是蓬蓬鲜血,纵情又肆意地在半空中疯狂

    绽放。

    方觉浅浴血而前,长长的裙摆在地上拖出一道蜿蜒的血迹,尚还存活的人再生不起半点战意,丢盔弃甲而逃。

    然后,方觉浅终于有幸见到九死徒。

    他们就站在台阶上,全身上下都笼在黑衣里,像是九个幽灵般,静侯着方觉浅走到此处。

    而在这九人之后,是于若愚与虚谷,还有王后越歌,她正饶有兴致地看着踏血而来的方觉浅,倒是有些佩服她这份“不知死活”的勇气了。

    虚谷紧握着拐杖,咬牙切齿,对她的恨意不作半分掩饰:“妖物!”

    方觉浅弯唇而笑,笑得天真无邪甚至还有些纯美无辜,森白的牙在鲜红的血下格外诡异艳丽,声音中都泛着甜香,像是看着已宣告死亡的猎物一般,“别着急,妖物马上来取你性命。”

    很奇怪,她看着虚谷与于若愚的时候,没有激动万分,没有痛彻心扉,她突然之间变得很有耐心,也很冷静。

    这样的有耐心与冷静,连她自己都觉得害怕。

    她好像,又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她没有感情没有情绪不知悲喜的那个状态。

    那个时候的她,无所不能。她但愿此刻的自己,无所不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