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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像是一张巨大的渔网,七七八八各式各样的人在不同的地方,各自编织着一角,每个人都怀惴着自己的小心思,暗自盘算着要从这张大网里捞到多少好处。
然后大家你好我好,表面笑嘻嘻地共同编网,收网,看着网里头蹦哒着的肥美鱼儿,众人的眼中都露出贪婪的光芒。
有一些,早早出局,眼中的贪婪便就黯淡下去,比如殷安。
有一些,发现这张网一再地出现漏洞,漏网之鱼不知几数,一直在查漏补缺,比如江公和王启尧。
还有一些,以为自己是渔翁,看着鹬蚌相争,妄想得利,却低估对手高估了自己,比如越清古。
而这张网的名字,就叫北境。
至此,针对着整个北境闹出来的这场戏剧,终于是要到落幕的时候了,各方人马也悉数登场。
只是,这结局,与任何一个人的设想,都不一样。
牧嵬的这天外一笔,把所有人的计划都打乱了,把他们心中的小算盘也砸得稀碎。有一家酒馆大家已经很久没有去过了,那是以前越清古还在凤台城里耀武扬威的时候,给自己找的一个安静之所,曾经他们三个人在那间酒馆里鼓捣出许多荒唐事,那时候看上去高高在上的神使们的屁股
,他们三个也敢去摸一摸。就在那家酒馆里,他们三个不知干出了多少作死又刺激的趣事,谁都没曾说出口,但谁也不会否认,那一段看上去轻狂年少的日子里,他们结下过深厚的情谊,哪怕在此之后经历沧桑变化,最初的那份真
挚,是他们如今能围桌温酒的基石。
如今他们又回到这里,三人对望,相顾无言。
王轻侯瞧着越清古,越瞧越想笑,倒也不是嘲笑,而是觉得,时光变幻,岁月无情,他都不再任性,越清古居然还能这么肆意妄为,实在是叫人羡慕。
“多谢你一番好心。”王轻侯举杯。
越清古没好气地挥开,一肚火闷火:“滚滚滚,又不是为了你。”
“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眼下看来,都要泡汤了,越清古啊,你还是这么不成器。”
“要不是牧嵬莫名其妙地带着人北上,你信不信你丫早让我按在地上捶了?”越清古骂骂咧咧。
“那可未必,其实不管你做到哪一步,我与阿浅,都会全力阻挠你的计划得逞,只不过牧嵬这件事的出现,太过突然,不得不让所有人都暂时收手,看他,或者说是他背后的人,要做什么。”
王轻侯给三人倒了酒,看方觉浅立在窗边望着蓑衣渔翁对江独钓出神,问她:“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是谁,让牧嵬北上的。”
“唯一可确定的,只有一点,这个人,必定是殷朝的人,因为牧嵬明显是去捡漏的,他此时北上,整个北境难以招架之力,于殷朝来说,是再好不过的消息。”王轻侯站起来,走到她旁边,递了酒给她。方觉浅接过捧在掌心,“你还记得,剑雪说,牧嵬前一天找他喝酒,神色郁郁,悲痛难抑的样子吗?我想那时候,牧嵬就已经得到了命令,不是率兵南下去营救殷安,而是北上发起进攻,也就是说,这个命
令,是在他出发之前,就已经有人给他了的,并非半道受命。”
“你想说什么?”王轻侯问。
“能使牧嵬放弃营救殷安这件事的,只有一个人。”
“那就是殷安本人。”王轻侯接道,“这也就解释了,为何我大哥和江公,会允许殷朝出兵十五万,因为他们知道,牧嵬不会南下,而是北上。”“本来他们的计划,应该是以殷朝平息内乱的借口派出大军北上,从而逼迫我们二人出面解决北境之事,但他们没有想到,北境的乱,超出了控制,内耗过多,已无力应付牧嵬的大军。所以,在这个时候,
殷安是极为危险的,江公必然会让殷安收回牧嵬大军,否则,殷安的性命有危。”
“殷安可不是在乎个人生死的人,她更在乎殷朝的利益。”王轻侯手指点了点小轩窗,“但她自己不在乎,有人在乎,这个人就是殷王,只要殷王下令,牧嵬收兵,北境的危机就化解了。”
“能使殷王颁下这道命令的人,又只有一个,那就是……”
方觉浅与王轻侯,纷纷转头,望向越清古。
越清古被他两看得毛骨悚然,砸着酒杯:“看我干嘛!我可不会进宫跟我妹说,让她劝殷王收兵!你们想都别想!”
“那你就等着看,你们越城,被牧嵬大军夷为平地吧。”方觉浅笑得人畜无害。
越清古气极败坏,叉着腰骂:“我说方觉浅你这个人,有没有一点良心,做人还是要讲点底线的好不啦?”
“我只是在给你提供最好的建议,这是化解此事,成本最小,收益最大的办法,否则的话,只有硬碰硬了。”方觉浅也只是笑,“你把北境弄得这么乱,让殷朝有了可趁之机,你总得负责吧?”
“我那还不是为了你,你识不识好人心了!”
“你认识我这么久,我可是知好歹的人?”
……
这话儿说得,让人咋接啊?
越清古张着嘴巴半天发不出声,最后一抹脸:“我他妈就是贱的!”
“还得请你写封信,让石空收手,所有北境大军暂由孟书君统一率领,令行禁止,绝不能轻举妄动。”王轻侯补充道。
“你想趁机吞掉越城,你他妈作梦!”越清古拍案而起!
一口唾沫星子险些喷王轻侯脸上……王轻侯一边嫌弃地抹着脸,一边看着越清古指着自己鼻子骂娘:“我告诉你王轻侯,我是混帐,干了这事,这罪名我认。但是,有一件事我是认真的,越城,只是越城,它可以是某个王朝的外庭诸侯,认谁为君主都行,但绝不做诸侯之下的附属之城。我越清古丢不起越家老祖宗这人,传了百年的家业我不会让它断在我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