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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17章 心如刀割
张辉来到屋脊上，脚步很轻，似乎深怕会惊扰到仙儿一样。
她不是没了，她是……睡着了。
可能睡觉的习惯不大好，睁着眼睛睡觉。
金色的甬道渐次消失，通杂头目走了。
问笑天，问仙，问询，谭古，季汉，封焰，陈傲霜及进入拍卖场的两万人。
还有后来闻声赶来的一些强者。
大概有个四五万人吧！
就在吟水山庄范围内，四万人。
在吟水山庄外边，还有一大圈人。
整个圣地有近百亿人口。
在这一时刻，几乎所有人都朝着吟水山庄所在的方向，遥遥凝望。
很多人看不到张辉，但是他们的方向没错。
漠北躺在地上呕血，气若游丝，眼看着不活的样子。
张辉挨着仙儿躺下，四目相对，女孩儿眼中的光已经退去，眼睛虽然睁着，但却无神，看着叫人心痛。
张辉不忍直视，回过头来，仰望着天空，心中悲切。
私是自言自语的说道：“再等等，再等等天就黑了。”
张辉嘴角微微上翘，眼角两行浊泪坠落脸颊，“你不是一直念叨着，想回临渊城的那个小院子，坐在石阶上和我一起仰望星空吗？”
“我陪你。”
一句话说出来，张辉再也忍不住，泪水模糊了双眼。
仙儿生前最渴望的，就是想让张辉多陪陪他。
仙儿短暂的一生，可以说命运多舛，且悲惨。
因为是凤血之躯，从小她就没有童年可言，虽然备受宠爱，但却完全按照大人们制定的人生轨迹，为了大人们的目标努力潜修。
别人在修炼，她在修炼，别人在休息，她在修炼，别人在玩耍，她在修炼。
一句望子成龙，一句为你好，直接剥夺了她的童年。
这还不算最痛苦的，最痛苦的是有一天少女初长成，来了月事。
仙儿和别人还不一样，别人是流血，她是泄元。
就跟泄洪似的，哗哗哗的往外淌，一夜之间，修为掉到元婴。
那以后，不管她怎么努力，元气始终在排泄，根本积攒不起来。
也就是从那天开始，仙儿成了个废人。
没有价值的废物，自然免不了被抛弃，淘汰的命运。
曾几何时，南宫婆婆他们把仙儿碰到了天上。
最后将仙儿摔下来的，还是他们那一群人，是仙儿身边最亲近之人。
也就是仙儿的母亲还算慈爱，不然这个可怜的小女孩儿根本撑不到现在。
便是如此，南宫世家依旧没有放弃榨干她每一滴价值，不能成为人中龙凤，就逼迫她嫁给人中龙凤，也就是权士燮。
这就是她的命运。
“乖，你要听话。”
“仙儿真懂事。”
“你要听话。”
“都是为你好。”
嫁给一个不相干的人，其实仙儿都没所谓，嫁就嫁吧！反正大世界的女人，命运大多如此。
但是仙儿不想再做一个乖乖女，不想再让他们主宰自己的命运，她要任性一回，为自己活一回。
于是乎她不远千里跑去临渊城藏起来。
在临渊城，她遇到了张辉。
一个初来乍到，一个离家出走。
在一个恬静安详的小院子的石阶上，两人仰望星空，那是张辉第一次抬头看这一片天，两个月亮很漂亮。
晚上通透明亮。
院子里边有一株不知名的花，芬发出来的香味，挺像桂花的，闻着让人心情舒畅，感觉全身的毛细孔都舒展开了一样。
在那样一个环境下来，两人仰着头数星星，脑袋几乎都要贴到一块了。
置身于那样一个时间段的时候，其实张辉也好，南宫仙儿也罢，两人都处在迷茫期，看不到未来。
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然而时过境迁，再回想起来时，忽然间发现，当初最困难的时候，却是最值得追忆，最值得回味的时候。
因为有你在身边。
兜兜转转，甚至经历过一次死亡，好不容易仙儿终于博得张辉认可，可张辉的处境却很不堪，一直挣扎着求存。
游走在悬崖的边缘。
也是替仙儿着想，张辉没让她跟在自己身边，让她去青玄宫，跟着渊尊会安全一些。
再危险，张辉自己一个人都敢抗，反而很害怕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一块受罪，一块提心吊胆。
每当看着仙儿那渴望的小眼神，张辉也想过，有机会的话，放慢脚步，陪仙儿四处走走，看看大世界的大好河山。
张辉一直想着，不着急，早着呢！等自己把手里头的事情处理掉，以后有的是时间。
修道者动辄千百年的寿命，还怕没时间吗？
将来以后有机会了，想去哪儿就去哪儿。
张辉还想过，有时间的话，这边事情全部搞定了，就带仙儿回家一趟，带她去见见自己的父亲张有田。
丑媳妇总是要见公婆的嘛！
“以后吧！”
“下一次。”
“不着急，未来还远着呢！以后天天陪着你。”
张辉躺在仙儿身侧，脸贴着脸，眼泪打湿了女孩儿的脸颊，触碰到温热的泪珠，某一个瞬间张辉觉得她还活着。
一整天，他就跟个傻子似的，一个人躺在那掉眼泪，望着天，两眼空洞，心中满是懊恼。
再没有下一次，再没有以后了。
到底什么才是最重要的？
“啊啊啊啊啊！”
“心好痛！”
“仙儿，啊啊啊啊啊！”
许久，张辉终于心态崩了，躺在仙儿身边打滚，像个失去母亲的小男孩儿一样，嗷嗷大哭。
他一直试图说服自己，仙儿还在身边，并没有走。
可是随着生机尽断，血液的流失，女孩儿的温度迅速冷去，很快变得冰冷僵硬。
张辉无法接受。
生命中最珍贵的一个人，就这么离开了自己。
这么些年来，从张家山到麟川，再到洪州，直到今天走到这圣地。
从陈群到封一寒，再到第五剑，第五山，到仙儿，姜黎……人这一辈子，在成长的过程中，身边很多人，走着走着，就散了。
走着走着，就没了。
或许那个人还在，但实际上，这个时候张辉和陈群已然没有了共同的话题，情感自然也回不到以前，回不到在学校里边的那种纯粹的友谊关系了。
亦不知什么时候，陈群，封一寒他们已经成了张辉的记忆，兴许在将来的某一个深夜，某一个闲适的傍晚，回顾这一生，兴许张辉会回想起某一段时光和他们在一起相处的美好。
很无奈，但人生就是这样草蛋，就是从人群走向孤独的一个过程。
一次次的受到伤害，一次次的失去，最终造就了一颗强者之心。
这就是人生！
真正能陪着你一起走到最后的人，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张辉一度以为仙儿会是其中的一个。
“呜呜呜！”
抱着仙儿冰凉的脸颊，看着她本来明亮的眼神黯淡无光，张辉一脸无助，心如刀割般悲痛万分。
问笑天，问询等几万人，几十万人就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没敢妄动，也没发声。
他们紧张万分，心中的一根弦几乎要绷断了。
要知道，他们眼前人可是名副其实的疯王张镇天。
在今天之前，稍微去招惹他的人，都没好下场，何况他现在失去最心爱的人。
可想而知，等到他再站起来时，恐怕整个圣地都要遭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