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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怡安接到萧子腾的短信,以为他在开会,也就没多想。
这种事情,以前也经常发生。
她按捺住心情,一边陪平安玩儿,一边等着他开完会给她回电话。
谁知道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别说电话,连信息都没等到只字片语。
沈怡安终于坐不住了,又给萧子腾拨了一次电话。这回倒是没有被按断,但也没人接听。
除非是手机不在身边,否则萧子腾不可能不接听电话的!
什么样的会议,会严格到连手机都不能带?就算真的不允许带手机,开会也不用开一整天吧?他们都不用吃喝拉撒的吗?
沈怡安心里越来越不安,赶紧又拨了易学谦的号码。
“夫人?”易学谦的声音传过来,似乎透着一点疲惫。
“你们萧总呢?一直在开会吗?”
电话那端沉默了一会儿。
沈怡安的心脏禁不住突突地跳了两下。“是不是出事了?究竟怎么回事,你快说呀?”
“萧总早上去了警察局,到现在还没有回来。”
“什么?”沈怡安的心脏终于提到了嗓子眼,就快要跳出来了。“不是说只是协助调查吗?他们这是想干什么?当嫌疑犯扣押了吗?”
“具体的情况,我也不知道。到现在为止,我还没打探到准确的信息。这种情况,确实有些奇怪。”
“连你都打探不到消息?那他在警察局,会不会出事啊?”
曾经听说过的那套滥用私刑的做法又开始在沈怡安脑海里浮现,让她控制不住的感觉到恐惧。
萧子腾的身体本来就还没痊愈,要是在警察局遭到什么非人的对待,那他能撑过来吗?
“应该不会。你放心,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沈怡安道了谢之后,感觉到腿有些软,人慢慢地就跌进了沙发里。
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突然,沈怡安腾地站起来。
“蒋云,你帮我看着萧平安,我出去一趟。”
“不行。你去哪里,我都得跟着。而且,你现在也没办法出去。小区门外全都是记者埋伏在那,只要你一出门,他们就会一哄而上将你围堵起来。到时候不管你开不开口,都是麻烦。”
沈怡安的心脏又突突地跳了几下。既然出不去,那只能电话联系了。
她翻出沐霖的号码,拨号。
“我是沐霖。”
“沐大哥,我是沈怡安。有件事,你能不能帮我个忙?真的很急,求求你了。”
“你说。”
“因为杨雪自杀的事情,萧子腾早上被请去警察局协助调查了。但是直到现在,人也还没有回来,而且具体是个什么情况,我们根本不得而知。我怕这里面有什么阴谋,也怕他会在警察局受到伤害,所以,你能不能帮我想想办法?至少帮我确认一下,他的人还好好的!”
沐霖沉默了十多秒。
“那你能不能跟我说实话,他跟杨雪这个案子到底有没有什么牵扯?”
沈怡安知道,萧子腾有可能真的去过医院,他昨夜的不对劲就是最好的证明。但是——
“沐大哥,我可以用生命保证,萧子腾绝对不会杀杨雪的。如果他真的想要杨雪的命,根本不用等到今天。事实上,我们最近聊天都聊到了这个话题。我们都想忘记过去所有的恩怨,好好过我们的日子。沐大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他,我真的可以保证,他不可能杀杨雪,也不可能逼杨雪自杀!”
“你也别太着急,我去了解一下情况。有什么消息,我会第一时间联系你的。”
“好的。谢谢你了。”
放下手机之后,沈怡安转向蒋云,她突然想起来了。
“蒋云,你昨夜一直在房间外面,那你肯定也看见萧子腾出门了,对不对?”
蒋云迎上她的视线,点点头。“他确实出去了。”
沈怡安的力气又被抽掉了一些。如果有证据证明萧子腾真的去了杨雪的病房,那真的是跳到黄河都洗不清了。就算杨雪是自杀的,萧子腾也很难脱罪!
“你怎么不阻止他呢!”
沈怡安急红了眼,就有点不分青红皂白了。
好在蒋云理解她的心情,也不跟她计较。
“他是老大,他去哪里,我们做下属的是无权过问的。何况,他要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
沈怡安怔怔地看了她一会儿,心里有些愧疚。“对不起。”
蒋云直接倒了一杯水,递到她手里。
“谢谢。”
沈怡安捧着水杯慢慢地坐回沙发里,连着喝了几口水,那种气血上涌的感觉才总算被压下去了。
这时,萧平安突然咿咿呀呀地叫了起来,也不知道是饿了还是尿裤脏了。
沈怡安回过神来,赶紧收拾心情伺候儿子。
等她给萧平安喂了奶,沐霖的电话也到了。
“具体的情况,我暂时还不好说。但是你放心,没有人敢动私刑,他人绝对是好的。”
这种好,自然只能是指身体上没有损伤。
“我知道了,谢谢你,沐大哥。”
“不客气。你也别太上火,如果他是冤枉的,没有人能逼他认罪。”
沈怡安根本没有他的这份自信,但她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小声地应了。
挂完电话之后,沈怡安抬头看向窗外,已经是天色黄昏了。她中午没吃多少,现在也不觉得饿。
但呆呆地坐了一会儿后,沈怡安还是打起精神来准备晚餐。
有点事情干,总比干等好。而且,没准萧子腾一会儿就回来了。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等,就又等了一整夜。
好在第二天早上,萧子腾还是回来了。虽然人看起来十分疲惫,很显然在警察局经受了很大的精神压力,但至少身体毫发无损。
沈怡安也没心情追根问底,知道他没吃东西,赶紧给他做了一碗丰盛的面条。盯着他吃完了,就逼着他去洗澡,然后好好睡一觉。
“什么都别想,好好地休息。我在这守着你!”
萧子腾靠在枕头里,闭上眼睛前,凑过去吻了她一下。“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没关系。只要你安全回来就好。快睡吧。”
萧子腾微微弯了一下嘴角,就闭上了眼睛,但还握着沈怡安的手不放。
沈怡安知道他在警察局里肯定不是坐了24小时那么简单,看着他眼底的疲惫,她说不出的心疼。
萧子腾大约睡了2个多小时就起来了。他习惯了这样熬夜,所以精神恢复得很快。
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沈怡安正呆呆盯着自己看,眼里丝丝缕缕的都是心疼。那些丝线结成了一张巨大的网,直接将他困在里面,一辈子也别想出来。
而他何其有幸,也甘之如饴。
“这么快就醒了?再睡一会儿吧。”
萧子腾坐起来,将她拉到怀里拥着。“昨天吓坏了吧?”
“有点。我知道你不会杀人,可是我怕他们为了达到目的而不择手段。你的身体本来就还没好利索,怎么经得起他们的折腾?”
“没事,他们不敢的。我不否认有这种事情,但也是要看人的,有的人他们动不起。”
沈怡安抱紧他的腰,脑袋在他胸前轻轻蹭了蹭。“我知道,可还是会担心啊。”
“对不起。”
沈怡安松开他,坐直身体,严肃地跟他对面。
“你昨晚真的去看了杨雪,对不对?你昨天夜里缠着我,就是因为去见了她心情不好,是不是?”
萧子腾摸了摸她的脸,下了床,拿起烟和打火机,走到窗户那。
“是,我去见了她。但我心情不好,不是因为她,只是看到她就想起了我哥哥。我的哥哥叫陆一非,我们兄弟连起来就是非凡的意思。”
陆一非,陆一凡......当初陆地和杨雪给他们兄弟起这个名字的时候,应该也是满含着爱和期待的吧。只是这份爱太过经不起考验,一个小小的变故就让它烟消云散了。
萧子腾点着一根烟,重重地吸了一口。插在兜里的那只手,因为紧握而青筋暴起。
“你知道吗?我昨晚见到杨雪的时候,都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了。枯瘦,憔悴,奄奄一息,绝望......我记得哥哥去世的时候,也是这个样子。三十年前后,情景几乎是一模一样的,大概这就是报应吧。”
沈怡安从后面抱住他的腰,抱得紧紧的。因为心疼,她的眼里渗出了泪水。
这些事情,旁人看着好像不是什么无法承受的难事。但是对于一个两三岁就被囚禁在那样一个噩梦里的人来说,那种感觉是很可怕的。
沈怡安曾经也被囚禁在妈妈跳楼自杀的噩梦里,所以她能理解萧子腾的感受。
说起来,她的经历比起他的遭遇真的不算什么,毕竟她没有被人虐待,还有奶奶的疼爱!
可萧子腾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伤害,各种各样的来自不同的人的伤害!他所经受的身体的残害,精神上的虐待,那都是别人无法想象的。换了别人,也许早就疯了。
萧子腾吸了一口烟,然后闭上眼睛,任由那浓烈的气味在口腔和气管里横冲直撞。在忍无可忍的时候,才缓缓地吐了出来。
“傻丫头,如果我说,我萌生过给她找肾源的念头,你信吗?”
事实上,那天殷淼找过他之后,他就开始行动了。
“我相信!我当然相信你!”
沈怡安又是点头又是强调,生怕回答得慢了会伤他的心。
别人不相信他就算了,她这个被他捧在心尖上的枕边人怎么能怀疑他呢?
别人都以为萧子腾冷酷无情,其实他只是不善于表达而已。面无表情,说到底不过是一层保护色。
“他们不了解你,我还不清楚吗?我甚至可以料到,如果杨雪没有死,如果到最后真的只有你能救她,你还是会摒弃前嫌给她捐肾的。我还曾经想过,假如你执意要给她捐肾,我该怎么劝你?我还知道,如果你真的要那么做,我是没有足够的信心去说服你放弃的。”
萧子腾突然将手里的烟按灭在玻璃上,转身紧紧地抱着怀里的人,紧得像是要将她嵌到身体里去。
“傻女孩,我可没有你想的那么好!我从来都不认为,自己是什么好人。”
如果好人就要被欺负被践踏,他宁愿做个坏人。
沈怡安不说话,只是凑上去吻他。
他不愿意承认,那就让他不承认吧,反正她知道就好。
他对杨雪的感情太复杂,所以他没办法承认这份心软。那就让他继续口硬吧,反正他就是个口硬心软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