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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千雪不知道自己这一场演唱会促成了多少玄天道侣,收获了多少粉丝。在宗内女观住下时,道姑们热情洋溢地来送花送礼物,直当贴心人。
夜舞团队和罗千雪面面相觑,都是吁了一大口气。
玄天宗和星月宗数百年的宿敌,双方死伤不知多少人,就连薛清秋的师父之死,也有账可以往问天身上算。玄天宗这边也是一样,问天的师父师叔师兄弟,多的是星月宗杀的,就在薛牧穿越前后时间,夤夜岳小婵都杀过玄天宗的人。呃,薛牧自己都毒死过一个。
这样两家宗门之间,谁也没想过居然能受到这样热情洋溢的欢迎,还能涨粉!
说是说势力之间没有永恒的敌人,可这反差也太夸张了点吧,罗千雪如坠梦中。
门外传来玉麟的声音:“罗姑娘可在?”
“呃,道长请进。”
门开,玉麟带着一位道姑携手而来,罗千雪眼睛直了一下,还当真促成了一对道侣了吗?
道姑并不算太美的,在美人儿扎堆的星月合欢两宗里最多排个中等,倒是一身道袍平添几分异样的美感,罗千雪看着看着就在想,回去也这么搞一身穿给公子看,不知道公子是不是会更兴奋一点……应该会吧,当初就是他首倡的制服主意来着……
正在胡思乱想,玉麟打了个稽首:“感谢罗姑娘不远千里,促进两宗交流,也惊醒玉麟,今后道侣相谐,便是姑娘的大媒。”
“呃呃……”罗千雪忙道:“这是公子吩咐的,不是千雪之功。”
玉麟笑道:“谢你就是谢他,还不是一样的?”
这话说得罗千雪心中高兴,笑道:“恭喜二位有情人终得携手。”
道姑有些羞意,低声道:“明日我二人结成道侣之仪,还望罗姑娘赏光,喝杯水酒。”
“当然的当然的,我还会为你们唱些好歌。”
“那就感谢罗姑娘了。”玉麟笑笑:“薛牧的团体赛,本宗弟子已经赴灵州了,玉麟届时也会去凑个热闹。”
这话就有点意思了,团体赛针对的是归灵以下不会飞的武者,对于这些顶级宗门而言总有过家家的意思,正道各宗愿意组织人手参与那是薛牧私交广阔,没必要驳他的面子,实质并不重视,并不需要什么重要人物亲临做嘉宾的。玉麟此去,不仅是代表了交情,绝对还含有宗门交际的意思在里面。
原先薛牧和玉麟只是私交,在宗门层面并无交流。如今有把私交扩大为宗门外交的意思,象征着两家长期敌对关系的破冰,意义如同现代的中美建交,影响深远。
公子的文艺外交真的这么有用的嘛?罗千雪有些纠结,还是道:“贵宗算是有气度,没有谁为难千雪,可道长此去,本宗上下反应难料,道长还是先和我家公子交流一二再说。”
玉麟摇头道:“我相信如今的星月与以往不同,何况此去本来就有些宗门事宜需要说开。”
“比如?”
“比如当初岳千江是姬青原的人,受封县子。当初我们两家敌对,此事懒得分辨,如今该说个明白。”
罗千雪怔了一怔,缓缓点头。本来仇怨很深的宗门之间,有点屎盆子也没人会去辩解什么,那是示弱之举,反正血仇那么多也不差一件两件,解释了又没用处。其实薛清秋未必不知道,毕竟后来岳千江的县子之爵也没遮住。只是她也更乐意把账算在玄天宗身上,懒得细分那么多了。
一旦某一方开始想要分辨解释,那就是有了和好的意愿。
玉麟又道:“我也知道世仇建交,总要有一方有所退让。薛牧既然先让罗姑娘表达善意,又推了贫道这重要一把,贫道愿代表玄天宗对当年的部分仇怨做出道歉补偿,比如去薛宗主之师灵前叩首参拜。我知星月宗信息另有特异渠道,关于这些事情,烦请罗姑娘先通报薛牧一声。”
罗千雪越发吃惊,玄天宗这面子可真放得有点低了,前宗主和问天打了一辈子,玉麟若去叩首,分明代表的是问天参拜,而不是他自己。这就有点厉害了……她心中惊奇,口中言不由衷地谦让道:“道长何至于此……”
玉麟叹了口气道:“薛牧这厮其实骨子里有点小气的,才不是面上这么大方。他的和好姿态已经给了,我们若无退让,他可能会说我们敬酒不吃吃罚酒,转头就要给我下绊子。我欠了此情,不想跟他打。”
罗千雪眨巴眨巴眼睛,想说什么,却变成了这么一句:“道长不要太了解我家公子,我会吃醋。”
道姑掩嘴失笑。
……
当夜罗千雪去了玄州星罗阵,连夜向薛牧汇报这件事情。
薛牧听了也很惊奇,他此前是知道问天有点和星月宗休战的意思,允许玉麟和自己私交就是这种考虑,所以他主动来了次文艺外交,算是试探一下和整个玄天宗接触的态度。可从没想过居然能取得这么恐怖的效果,这哪里还是文艺外交?打服了的外交也就差不多这样而已吧……
“恐怕不是什么文艺外交的结果。”薛清秋在身边悠悠道:“六道之盟有一统之相,并且你有意挤出脓血,带入正途,这种种迹象恐怕问天是有所察觉的。他自命正道魁首,会想助推这样的千秋大事,宁可和我们和解。你让千雪过去,也是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台阶,到时候你问玉麟,恐怕要他们玄天宗出力都有可能出的。”
“有道理。”薛牧笑道:“还是你懂问天。”
“我从小听着这个阴影般的名字长大,神功大成之后更是与他打了不计其数的血战,这世上比我更懂这个老道的人还真不多。”薛清秋叹道:“说起来这个老道是真有道行的,算得上表里如一。在天下只有两个洞虚的最强之时,也没见他趁机谋什么私利,而是真把精力用在除魔上了。那些年魔门各道真是战战惶惶,过得极为艰难。抛开仇怨和立场,这老道确实还是能让人生敬的。”
薛牧想了一想,笑道:“问天连续做了几件蠢事,比如参与夺嫡什么的,虽说也是为了宗门考虑,却免不了有些自坏道行的意思。如今怕是觉得大势如潮,不可轻逆,索性顺天应人,不如归去。”
薛清秋点点头:“各方面都有一些吧。”
“总的来说,弱国无外交啊……只要自己强了,说话都有力。”薛牧颇为喟叹:“那么你对这场仇怨终结怎么看?”
薛清秋沉默了好一阵子,轻叹道:“真能让玄天嫡传在我师父灵前叩首,师父也会欣慰吧……”
薛牧转向星罗阵,对罗千雪道:“玄天之道,我已明了。你替我送一首词,就当礼物吧。”
“公子请说。”
“莫听穿林打叶声,何妨吟啸且徐行。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一蓑烟雨任平生。
料峭春风吹酒醒,微冷,山头斜照却相迎。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第六卷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