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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恒来过之后,姚佳好不容易才阳光了一点的情绪,终于又跌到了谷底。她独自一人抱膝蜷缩在床上,听着外面“滋滋”的炸油声,那是胡浩在给她做饭发出的声响。
他还是一如既往地对她好,陪伴她,给她做各种好吃的。可是这所有的柔情,在江恒来过之后,姚佳认定了它只是一种出于朋友间的同情,并不是爱,更不是她想要的。
听到胡浩的脚步声往屋里走,她迅速地缩进被窝里,将自己裹紧。胡浩以为她还在睡,走过来握起她的左手,腕间那条长长的刀疤还没有完全康复,丑陋地横在那洁白的肌肤上。胡浩小心翼翼地将它放进被子里,然后站起身子准备离开。
姚佳不想面对他,现在听到他要走了,又不舍了,慌忙从被窝里面钻了出来。
“佳,你醒了?醒了就起来吃饭吧。”胡浩笑着折回她的面前,弯腰将分散的棉拖拾起,放在她的脚下。
姚佳突然扑到他身上,给了他一个大大的熊抱,双手搂着他的脖子,脸贴着他的面颊。胡浩被她突如其来的拥抱怔了一怔,身体一僵,双手也同时僵在半空中不知往哪摆。
姚佳已经不是第一次突然抱住他了,但他还是被抱得手足无措,不知如何回应。姚佳只是抱着他,久久都没有说话,这让他更加不知如何是好了。
“佳佳…你怎么了?”胡浩在半空中僵了半天的手掌,终于轻轻地落在她的肩膀上。动作轻得仿佛她是一个易碎的玻璃娃娃,稍稍用点力就会“砰”的一声碎裂。
“胡浩,你还爱我么?”
这句话从姚佳的嘴里吐出来,带着浓浓的鼻音,那是一种不自信的表现,一向自信骄傲的姚佳,竟也有这么不自信的时候。胡浩的心头一紧,顿时又心疼又歉疚,环在她肩上的手臂紧了紧,却无法回答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
“当初我那样拒绝你,伤害你,你一定恨死我了吧?”姚佳在他耳边轻声呢喃。
沉默了半晌,胡浩才轻轻地摇头,说:“我从来没有恨过你。”
姚佳苦涩地笑:“怎么可能?连我自己都恨死自己了。”当初如果她听得进去胡浩和大家的话,别对王克抱太大的希望,一心一意地做胡浩怀里的女王,现在就不会发生这么多事情了。王克她是再也不会去想了,可是胡浩…他也不再属于她了。
胡浩抱着她,抚摸着她柔软的发丝,目光穿过落地窗子落在那一片明媚的阳光里,心,却一点一点地黯淡。他说:“佳佳,我还是很爱你,可是…我已经答应和江恒结婚了。”
姚佳的心脏瞬间如被抽痛,泪水也在同一时间喷涌出来,抱着他的双手紧紧地攥成拳头抵在齿间,她怕自己会哭出声音。
“江恒是个很不错的女孩,我妈也很喜欢她,那天从你这里回去后,她陪我喝了一场,然后我们在一起了。我一直在试着爱上她,然后和她结婚,如果我现在和她分手的话,和王克那个人渣相比有什么区别?”
“我懂了。”姚佳擦去眼里的泪水,双手一松,从他的怀里退了出来。虽然她在极力掩饰,但伤感还是从她红红的双目彰显出来,惹人心疼。
“佳,对不起…”
“不用跟我说对不起,是我自己不懂得珍惜,亲手把你推给别的女人。”
“希望你以后会幸福,你那么漂亮,又那么优秀,一定会找到一个很好的男人疼你。”
“行了,我不想听这些,胡浩你走吧,以后不用再到我这里来了,你放心,我自己会好好的。”姚佳仰起小脸,让泪水倒流回去。
胡浩看得出来她是堵气在说这些的,所以他没有走,手掌轻轻地覆上她攥成拳头的手背上:“佳佳,你不要这样,你这样会使我更加感到内心煎熬。”
“你不用内心煎熬了,你已经做得够好了,你再这么对我好下去,只会让我更加后悔,更加依恋你。也会让江恒伤心,所以为了大家着想,请把你的同情收起来吧。”
“我不是在同情你!”胡浩气结低吼。
姚佳吼了回去:“这跟同情有区别吗?!”
两个人同时愣住,目光如火地对视着,良久,还是姚佳先缓和下火气,她轻吸口气:“对我来说,没有爱情的关怀就是一种折磨,胡浩,谢谢你这些日子来的陪伴,我真的已经没事了,回到江恒身边去吧,去疼你该疼爱的女人。”
“我们…不能做朋友吗?”
姚佳垂下眼睑,轻轻地摇了一下头。
胡浩看着她脸上的坚决,明白她是真的不想再看到自己了,他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在迈步走出卧房之前,回头对她说了最后一句:“午饭已经做好了,记得吃。”
然后,姚佳听到大门被关上的声音,还有…越走越远的脚步声。一直忍着不让泪水滑落的她,终于控制不住地趴在床上“呜呜”大哭起来。
他走了,最终还是从她身边走开了…
她想起当初赵乐乐对自己说过的话,没有谁会站在原地等你一辈子,即便是爱自己入心坎的胡浩也不会!当时正是对王克一头热的时候,她根本没有将这句话放在心里,如今真正读懂的时候,已经迟了。
一整个下午,赵乐乐就陪在她的身边,怀里抱着纸巾盒,不时地抽出一张塞给她。直到地面上铺满了纸巾团,姚佳才稍微平静了一些,将小脸埋在双膝间一语不发。
陪她哭过,劝过,也哄过后,赵乐乐终于忍不住地骂道:“现在知道哭了?当初怎么说你来的,口水都说干了也不见你听进去半句,亏你还有脸在这里哭!”
“乐乐,我错了,真的错了…”
她这么勇于承认错误,倒把赵乐乐弄得不好再骂了,只好叹了口气:“算了,是你一手把他推给江恒的,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你自己坚强一点吧。”
“乐乐,你千万不能学我,不要随意错过。”姚佳的声音已经哭哑了。
赵乐乐微微一愣,沉默了,她知道姚佳指的是什么,只是他跟白夜轩之间…早就已经分了,而且是她提出要分的,她还有什么脸面去要求复合?
“佳佳,我对不起你,如果当初没有逼你去当托的话,我们就不会认识那两个男人了。”赵乐乐的鼻子一酸,过往历历在目,和白夜轩的相识,相处,相知,再到分离,一切都是那么的充满奇幻色彩,仿佛做了一场梦,醒来。
赵乐乐一直认为自己很坚强,可是想到白夜轩的时候,眼眶里面还是会有泪水渗出,她已经好久没有见到他了。
从姚佳家里出来,赵乐乐就回家了,为了不让自己多想那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她一回到家就趴在书桌上奋笔疾书地写方案。心里暗暗想着,如果这次还是没有办法提升公司的业绩,那么她就离开深圳,离开这个伤心的地方。
当初和程飞是在这里相识相恋,现在和白夜轩也是在这里,看来深圳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不适合她成长,不适合爱情成长。
她努力地写着,写到卡文的时候,突然想起那个最近给过自己不少指点的只为你欢。如是快速登录MSN,没想到他居然在。还没有等她点开对话框,对方已经先发来信息了:“小妞,这么晚才回家?”
快乐小妞:是呀,一个朋友失恋了,过去陪哭。
只为你欢:那你哭了没有?
快乐小妞:哭了,爱情真是造化弄人啊,稍不留神就错过了。
只为你欢:你是在为她感叹还是为自己?
快乐小妞:都有吧,毕竟我也是失恋好几回的大妈了。
只为你欢:现在找到心爱的人没?
快乐小妞:找到了,但是又走了。
快乐小妞:男人不可以这么八卦的,我还有事情要问你呢。
只为你欢:问吧。
快乐小妞:你上回说最好请个名人来出席活动,有推荐人选没?
只为你欢:我想想…如果你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推荐一个,最近在深圳挺有名气的刘学慧,怎么样?
快乐小妞:就是那个青春之星冠军刘学慧?那得多少出场费呀?
只为你欢:我跟她是好朋友,到时以朋友的名义邀请她去现场玩,让她秀一秀歌喉,当做是给她自己做宣传了,她应该会同意的。
快乐小妞:人家能愿意么?
只为你欢:交给我吧。
快乐小妞:太好了,欢,你真是我的福星啊,我要请你吃大餐!
只为你欢:好啊,等活动结束的时候。
快乐小妞:一言为定!
快乐小妞:对了,你朋友的婚礼策划得怎么样了?
只为你欢:依照你的建议顺利进展中。
和“只为你欢”聊了一会儿后,赵乐乐喜滋滋地下线了,终于又解决了一项难题,看来这次的圣诞晚会一定能顺利进展,她总算可以放心去睡觉了。
这些日子来,有伤心也有欢乐,但总体来说她还是挺幸运的,比起姚佳她是幸运多了。这些幸运是一个网友带给她的,一个好心的陌生人,赵乐乐想想就觉得好笑。
虽然圣诞节不是中国的节日,但圣诞节的深圳还是被装点得一片欢庆,每一家商铺和大厦面前都闪耀着一两棵耀眼的圣诞树。为了跟随时尚,赵乐乐在办公室的小角落里也放了一棵,并挂上霓虹彩灯。
独自一个人走在处处洋溢着玫瑰花香的道路上,看着身边不时地走过的亲密男女,她的心里不禁又开始惆怅起来。一个人的节日,有些悲催有点凄凉。不过幸好她今晚还有活动,这几天都在忙着作准备,这种惆怅在她的心里待不了多久。
刚想起很久没有见过面的白夜轩,她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小橙在催她快点过去,她胡乱地应着,收了电话后加快步子往城市天地走去。
自从胡浩离开后,姚佳又陷入了那种彷徨自闭的状态中,任由别人怎么劝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一副对生活完全失去兴趣的模样。赵乐乐走进卧房,看到她正坐在一堆CD碟片中,CD机里流淌着明星用哭腔演唱的情歌。
此情此景,连赵乐乐见了都心情压抑,更别说是她了。
赵乐乐走上去,一把摁掉歌曲,姚佳不高兴地抬起头:“乐乐,你干吗呀?”
“我还能干吗?你看看你自己都成什么样子了,整个就跟废人没什么两样!”
“我也觉得自己废了。”姚佳跪着爬过去,伸手摁了试听键。
赵乐乐一把将她的手拨掉,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训道:“那你就赶紧振作起来呀!没了男人有什么可怕的?你看我赵乐乐没了程飞,没了白夜轩,不是一样活得好好的!”
“小橙跟我说,你昨晚跟客户喝醉了的时候还在喊着白夜轩的名字。”
“那…”赵乐乐语滞,怎么那样丢脸的事这么快就传到姚佳的耳中了?今天早上她有让小橙过来邀请姚佳出席活动,没想到那大嘴巴…
“那是喝醉了,再说,我也就晚上喊喊他的名字,白天醒来照样工作,照样该干啥干啥,可是你呢?你怎么就一点志气都没有?为了一个臭男人把自己折磨成这样值得吗?你觉得把自己折磨死了,王克就会心疼你吗?人家早就跟云莜双宿双飞了…”
“乐乐,不要再说了…”姚佳突然捂住耳朵,激动地摇头,“我不想听到他的名字。”
“那就赶紧振作起来。”赵乐乐用双手抓住她的手腕,强迫她听下去:“王克不值得你为他这样,你应该做回以前那个自信而美丽的姚佳,哪天在路上不小心遇到了,你可以让他知道,没有了他,你照样活得风生水起,幸福快乐!”
姚佳咬着唇不说话,她知道自己很难再回到从前了。
赵乐乐转而一笑,说:“今晚和我一起出席良缘公司独家举办的单身派对,有刘学慧这位人气明星撑场哦,你不是很喜欢听她的歌么?”
“我不想去。”姚佳摇遥头,对这些一点兴趣都没有。
赵乐乐知道她会拒绝,如是改变策略,故意板起面庞:“佳,好朋友举办的活动都不出席?你说得过去么?”
“可是我真的不想去。”
“不管,你要是不去,我就跟你绝交。”赵乐乐给了她一个无从拒绝的威胁。不能怪她太霸道,像姚佳现在这样,应该多出去走走,多参加一下集体活动,今天是圣诞夜,也是一个绝好的机会。
晚会是在笔架山公园的露天草坪举办的,也许是出于刘学慧的影响力,前来出席活动的人比预期中的还要多,到最后赵乐乐不得不临时控制入场人数了。
姚佳从入场开始,就坐在休息室内无聊,赵乐乐见此,打发小橙过去给她分配点事情做做,调动一下她的热情。结果这个方法还挺有效,忙活起来的姚佳终于不那么死气沉沉的了,忙碌的时候容易让人忘记悲伤,这句话一点都没有说错。
刘学慧被一群粉丝包围着合照签名,在娱乐圈里初露头角的她,还不太会摆明星的架子,和粉丝们交流得很融洽。中场还上台献歌好几首,把整个活动现场推向高潮。
赵乐乐用手肘在姚佳的手臂上撞了一记,笑笑道:“哎,这刘学慧人还蛮不错的,免费出席还能把活动做得这么尽职。”
“你怎么请到她的呀?还是免费劳工?”
“一个朋友介绍的。”
“什么朋友?”
“呃…这个嘛,我也不知道算是什么朋友。”她对“只为你欢”除了知道他是个男人外,别的什么都不知道了,所以要她说,还真是说不清楚。
“就是一网友。”小橙在旁边插了一句。
姚佳笑着调侃:“不错嘛,这么快就跟网友勾搭上了。”
“你可别乱猜,我们是很纯洁的,不跟你说了啊,我去下洗手间。”赵乐乐起身往洗手间走去,洗手间设在公园管理处,她顺手拿了一份活动宣传报,坐在马桶上翻看起来。
上面有对刘学慧的篇章报导,她不是个追星族,所以一直以来也没怎么留意刘学慧。现在看到关于她的报导,不禁有了了解她的欲望。
报导看了一半,隔间外头突然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喂,亲爱的,你在哪呢?”
是刘学慧!赵乐乐本能地一怔,还真巧,更让她惊讶的是刘学慧的谈话:“亲爱的,你先等我一会儿,等我把这个活动完成了就去找你,十五万的出场费哦,一会儿请你吃烛光晚餐…爱你,乖,再等我半个小时…好,先挂了啊。”
刘学慧对着话筒‘“啵”了一个,挂上电话。
赵乐乐听到“十五万”这个数目时,又惊又疑,慌忙整理衣物开门出去。把正在对镜整理仪容的刘学慧吓了一跳,猛地转过身来,看到是赵乐乐后,松了口气:“赵小姐…”不过很快的她,望着赵乐乐的目光居然有些紧张。
“不好意思,吓到你了。”赵乐乐笑笑地道歉完,迟疑着问:“对了,刚刚刘小姐说的十五万…是怎么回事啊?不是说好免费出席的么?”
十五万!十五万啊!!赵乐乐单是想到这个数额就一颗心悬到了嗓子眼,要她支付这十五万的出场费,直接让她死掉算了。第一个涌上她脑海中的想法就是,网络大骗子!“只为你欢”是个网络大骗子!
刘学慧显然是有些招架不住,慌忙摇头,因为紧张而结巴:“呃…赵小姐误会了…刚刚我是骗我男朋友的,他…不高兴我圣诞夜还要出活动,所以…呵呵…我就骗他是有十五万收入的了。”
“真的?”赵乐乐将信将疑,刘学慧的表情实在很可疑。
“真的啊,说了不收出场费就不收,有这么多的歌迷支持我,是我赚到了,我高兴还来不及呢,谢谢赵小姐的邀请。”刘学慧说得一脸真诚。
赵乐乐虽然心里有怀疑,但也问不出别的疑问,只好笑笑地回道:“不用谢。”
刘学慧笑着离开,走了几步后回过头来,压低声音说:“对了赵小姐,千万替我保密哈。”
“保密什么?”
“男朋友。”
“噢,我懂了。”赵乐乐恍然大悟,忙不迭地点头答应,刘学慧总算放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