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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装听不见,坐在那儿没动。
倒是张才识趣,听她这么说就走了出去,继续握着水管冲刷水磨石的地面。
彭长宜见这个人出去了,就站了起来,走到沈芳前面,坏笑着说道:“这谁呀?这么不拿自己当外人?也就是三天半不到吧,就俨然成了这个家的主人了?”
哪知沈芳却说道:“你管得着吗?你看,这个大家大业的,总得有个家长吧?怎么,你吃醋了,要不你还回来当家长?”
沈芳的口气里尽管明显透露着挑衅的意味,但是彭长宜无论如何都不能顺杆往上爬,他赶紧说道:“我没那意思,我祝你幸福,祝你快乐,行了吧?”
看着他瞬间认真的神情,沈芳的眼里现出一抹深深的失望,看来,眼前这个男人自己永远错过了。她在心里叹了一口气,说道:“彭长宜,成心气我是吧?我上辈子真是欠你的,遇到你我倒了八辈子霉了,你说我现在招你惹你了?”
彭长宜听沈芳这么说,赶忙点着头说道:“对不起,你批评得对,我刚才只是好奇,这么快就有替补队员赶上了,真是前仆后继啊。”
沈芳一听,低声说道:“你放屁!”
“哈哈。”这时,就听娜娜大声笑了起来。
彭长宜和沈芳赶忙闭嘴,都看着女儿。原来,娜娜正在看电影《甲方乙方》,看到高兴处,忍不住自己笑出了声。
沈芳看着彭长宜,这才发现彭长宜也在看着她。彭长宜扬眉,冲着外面的老张努努嘴,说道:“他什么情况?”
“你管着吗?”沈芳强忍住眼泪说道。
彭长宜赶紧冲她举起双手,说道:“我多嘴了,对不起。”说完,就坐在女儿的旁边,看着电视。
沈芳放下抹布,走了过来,坐在他旁边的椅子上,说道:“他老婆年初去世了,剩下他和女儿一个人。她女儿今年大学毕业,边创业边找工作。娜娜不是报了一个英语班吗,这个英语班就是他女儿办的。我经常去工会开会,跟他也有些接触,娜娜学英语,有几次我没时间接,都是他送回来的,一来二去我们就由认识到熟悉。”
彭长宜问:“他不上班了?”
沈芳说:“在上,工会办公室不是那么忙,他的时间比我们相对宽松多了。”
“你们俩倒是符合志同道合,准备什么时间结婚?”彭长宜说道。
“你关心这干嘛?”沈芳没好气地说道。
彭长宜说:“我问问,到时我好提前安排。”
“我结婚,跟你有什么关系?”沈芳瞪着眼说道。
彭长宜说:“怎么没关系,到时我好安排女儿,给你腾时间。”
沈芳忽然没有了跟彭长宜发火的冲动了,她也就提不起精神来了,说:“结婚的事还没说呢,这几天刚开始有点意思,还没进行到那个程度。”
彭长宜说:“人家都拿自己当主人了,还说没到那个程度?”
沈芳说:“我想好了,不管将来我跟谁过,都不打算领证结婚了,平白无故就让别人骗走了一万多块钱,还不说平时我给他的零花钱,管吃管住,末了还搭上一笔钱!我到现在都想不通,所以说,能搭伙过就过,不过就各走各的,也没有法律上的约束了,省心。”
彭长宜说:“那别人就会对你更不负责任。”
沈芳眼圈红了,说道:“这个年头还指望谁能对我负责任……”
彭长宜一听,后悔自己不该招惹沈芳,就赶快说道:“我的意思是这次你要慎重一些,半路夫妻不好混,需要彼此包容,包容对方的一切,哪能像年轻时候搞对象那样,彼此都是一张白纸?”
听他这么说,沈芳哭了,他想起跟彭长宜曾经年轻的时候……
彭长宜见沈芳动了感情,就赶紧转移了话题,说道:“娜娜什么时候学英语?”
沈芳抹着眼泪,红着眼睛说:“下午三点。”
彭长宜说:“那是我送,还是他送?”他又往外努了努嘴。
“这个……问问娜娜。”沈芳说着,擦着眼泪,冲女儿说道:“娜娜,你下午学英语是让爸爸送还是跟张大大一块回去?”
娜娜回过头,看看爸爸,又看看电视,说道:“我跟张大大一起走吧。”
不知为什么,听了女儿这话,彭长宜的心里忽然有些不是滋味。
也许女儿觉出爸爸的沉默有些不对劲,娜娜就回过头,说道:“爸爸,我下午跟张大大一起回去,两个小时后你去接我,我再跟你回去,好不好?”
彭长宜冲着女儿笑了一下,说道:“好的,我去哪儿接你?”
沈芳说:“下午五点多点你就在市工会家属院门口等她就行了。”
彭长宜说:“我不认识工会家属院。”
沈芳说:“就在工会后面。”
“好。”彭长宜说着就站了起来,摸着女儿的头说道:“娜娜,爸爸走了,下午见。”
娜娜的眼睛舍不得离开电视,冲爸爸摆摆手,说道:“再见爸爸。”说完,看着电视咧着嘴不停地笑着。
彭长宜走了出来,老张还在拿着水管冲洗着地面,给院子里降着温。看见彭长宜出来了,就说:“彭书记,你走啊。”
彭长宜冲他点点头,说道:“你忙。”
等彭长宜快走出胡同的时候,后面传来老张的声音:“彭书记,等等。”
彭长宜回头,他不知道他叫自己干嘛,就看着他。
老张向他一伸手,说道:“借一步说话。”说着,就跟着彭长宜往出走。
彭长宜来到车旁,他不打算让他进自己的车,就站在车头说道:“什么事?”
老张看了看胡同,见没人出来,就说道:“今天正好碰见你了,所以有句话想问彭书记。”
彭长宜冲他点点头,说道:“请讲。”
老张低头想了想,说道:“是这样,你们的情况我听到一些,也听小沈说过,不瞒彭书记,我前几天已经公开向她表白了,但她没有公开表态,似乎有什么顾虑。我知道,自从你跟小沈离婚后,也一直没找,我就想,是不是她的顾虑还在你这儿。”
彭长宜皱着眉,说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老张又说:“我的意思是,你们还有可能吗?如果有可能,我就退出,如果没有可能,我就继续追求,前提是我不能妨碍彭书记的幸福生活。”
好笑!彭长宜在心里冷笑道,但是他表面上没有表露出来,说道:“我要说的是,我不会妨碍你们,你大胆地去追求,和我没有半点关系,我来是看孩子。”
“这我知道。”
彭长宜说:“那好,我走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吗?”
“没了,我知道彭书记是爷们,说到就会做到。”
彭长宜冷笑了一下,没再说什么,拉开车门坐进去,拧开钥匙就朝前开去。在经过胡同口的时候,他用余光看见沈芳走出来了。
他开着车离开了这个曾经的家门口。
沈芳又进入到了下一场的恋爱中了,不知为什么,他的心里忽然有些酸酸的。他知道,自己和沈芳没有再婚的可能,但还是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为什么?难道就因为沈芳是自己的前妻吗?就因为他和她生了女儿吗?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不可能跟她复婚,却心里还有些酸味?这一点彭长宜自己都想不明白。
路过回民街,他想起要去买五香花生米,上次他带到党校一包,结果被大家抢没了,他这次回来,要多买些带回去。
当年老胡认识的那个老师傅已经不在了,他的儿孙们继承了他这门技艺,只是,他们不再手工炒制了,而是改做了大烤炉,这样产量就上去了,味道却比从前逊色了不少。
刚走进回民街,就看到在炒货行的门口,停着一辆清平市牌照的车,他认得这车,是姚斌的,他想开过去,不想跟姚斌碰面,但是晚了,姚斌拎着一袋花生米出来了。而且,姚斌已经认出彭长宜的车,他站在那儿,等着彭长宜下车。
彭长宜不能再往前开了,他停下车,开开车门,走了出来。姚斌一手拎着花生米,一手伸过来跟彭长宜握手。
“师兄,你也回来了?”彭长宜握着姚斌的手说道。
姚斌说:“是啊,长宜,买了花生米我就想,该跟你喝顿了。”
彭长宜说:“呵呵,你买这么多是带回走吗?”
“是啊,老孟喜欢吃,我就多买了几斤,现在天气潮,容易反性。”
彭长宜说:“是啊,我也是买几斤带走,别处的味道不如咱们这个。尽管他们改进了工艺,还是比别处的味道地道。”
姚斌说:“你去买吧,我等你,我联系人,看看卢辉他们干嘛呢,中午你没事的话,咱们哥几个聚聚。”
彭长宜说:“行,我没事,就是下午头三点送孩子学外语,你们定好饭店告诉我,我直接去饭店找你们。”
姚斌说:“那也行,我先走。一会见。”
“一会见。”彭长宜说着,就进了炒货行的门内。
等他拎着一袋五香花生米出来的时候,见姚斌并没走,姚斌见他出来,就降下车窗,说道:“长宜,我约了京海、曹南,我现在去接卢辉,你去接部长,咱们十一点半中铁餐厅百合厅。”
彭长宜弯着身子说道:“你给部长打电话了?”
“是的,他在家等着呢。我先走了。”
“那好吧。”彭长宜上了自己的车。
他跟姚斌的后面,走了一段路后他就拐向了另一条胡同。正在这时,电话响了。他瞄了一眼,是舒晴,他便将车停在拐角处一棵大槐树下,接通了电话。
“你好啊——”彭长宜说道。
“你好啊——”舒晴也学着他的口气说道。
这几天他们没怎么联系,舒晴出差了,带着她课题组成员去南方考察了。
彭长宜笑着说:“那边热吗?”
“还好,能接受,我们到的这几天,天天下雨,今天刚晴天,晴天就闷热,比咱们北方闷热多了。”
彭长宜说:“那你要注意防暑了,出门打伞,防晒霜什么的多往脸上抹点,抹厚点,还有大西瓜什么的多吃点,去暑。”
“哈哈。”舒晴笑着说:“典型的彭式关怀,你就不会把这些话说得浪漫一些吗?”
彭长宜也笑了,“彭式关怀”是舒晴最近给他起的绰号,每当他对她表示关怀的时候,保准她就会这么说。他也知道该怎样把“彭式关怀”的语言转变成浪漫的语言,但是他总觉得那是二十多岁年轻人玩的浪漫,他这个年纪,有他的浪漫方式,只是这种浪漫的语气,从他嘴里出来后,就被舒晴打上了鲜明的烙印,那就是“彭式关怀”。
他笑着说道:“你放心,我才不那么傻呢,对着电话浪漫了半天,连人我都见不着,那不是干着急没办法的事吗?”
彭长宜说的没错,自从舒晴走后,他们还真的没见过面呢。
舒晴娇嗔地说道:“越说你就越实际。”
“那是了,你想想,我对着电话,跟你说着浪漫的情话,说到最后我热血沸腾,连你人毛儿也看不见,手都摸不着,最后还不是从天上掉到地上,那滋味更不好受,还不如我就一直在地上呆着,省得跌的屁股疼。”
“哈哈。”舒晴笑了,她早就习惯彭式浪漫了,就说道:“我们明天晚上就回去了。”
“回哪儿?”彭长宜问道。
“回省城。”
“唉,我还以为回北京呢?”
“呵呵,回北京我也见不着你啊?”
“那不一定,对了,我昨天见到你父亲了。”
舒晴一听,一股甜蜜的滋味涌上心头,她娇嗔地说道:“我都知道啦——”
“呵呵,是老同志告诉你的?”
“是妈妈,妈妈昨天晚上给我打电话,告诉我的。”
“他们怎么说我?”彭长宜迫不及待地问道。
舒晴故意卖着官司说道:“他们什么都没说?”
“我不信。”
舒晴笑了,说道:“他们真的没说什么,就说等我回来让我约你来家里吃顿饭。”
“哦?那你还说什么都没说。”此时的彭长宜,忽然有种幸福感弥漫上心头。
“彭同学,他们真的没说你什么。我起誓。”
“呵呵,好了,我信。”
舒晴说:“娜娜在旁边吗?”
彭长宜说:“不在,她在家跟她妈妈,下午去学外语,我五点再去接她。”
“哦。那你中午是不是又去喝酒?”
“是啊,姚斌请客,让我去接部长。”
“那好,我回去后再联系。”
“好的,在外面注意安全。”
“放心吧。”
“再见。”
“再见。”
彭长宜刚想挂电话,就听舒晴突然说道:“想你……”
听了这话,彭长宜浑身立刻热血沸腾起来,他喘着粗气说道:“宝贝,我也想你……”
舒晴的心也剧烈跳了起来,这么长时间以来,这是他说得最露骨的一句话,她感觉自己的脸在发烧,颤着声羞涩地说道:“嗯,挂了吧……”
彭长宜不情愿就这样挂电话,他有些意犹未尽,呆呆地举着电话,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舒晴也在等他挂,见他不挂,就又说道:“挂呀?”
彭长宜痛苦地说道:“这下你知道我为什么不在电话里浪漫的原因了吧,太残酷了……”
“嗯,我知道……”舒晴小声说道。
彭长宜长出了一口气,说道:“好了,我等着你回来,挂了吧。”
“嗯。”舒晴轻声应着,对着电话“啵”了一下,然后挂了。
彭长宜恋恋不舍地放下电话,扣上。他靠在椅背上,感觉刚才那一阵的热血沸腾过后,浑身竟然有些无力,虚脱一般的感觉。半天才回过神,他开着车,缓缓地向前走,他在心里不由得感叹:难道,我真的这么没出息到想女人的地步了……
周一上午,中青班全体学员排队走进了党校综合楼报告厅,这里,将举办一场中国经济形势的报告会,在这次会议上,来自国家十多个部委的高层领导将从不同的角度解析中国经济、产业政策和未来发展趋势,并向与会的大型企业传达一些重要的经济政策信息。
当学员们走进报告厅的时候,里面几乎已经坐满了人。好在党校给各个学院的学员们预留了相应的学员座位,不然恐怕都没有他们的座位了。中青班的学员找到了自己的座位区域,彭长宜正好坐在外侧的一个位置上,他刚坐下,就听后排座位上有人叫他:
“彭长宜。”
彭长宜扭头一看,就见他后排的座位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不是别人,正是被人誉为“天之骄子”的锦安市委副书记、督城市委书记关昊。
彭长宜赶忙直起腰,说道:“关书记,您也来了。”
关昊冲他一扬手,示意他坐下说话。
彭长宜坐下,扭着身子,说道:“就您自己来了?”
关昊微笑了一下,说道:“是的。在这里学习还适应吧?”
彭长宜说:“适应。”彭长宜这样扭着身子说话实在别扭,他见关昊的外侧坐着一个人,就回过头,拿起自己的笔和本,来到那个人的身边,说道:“同志,能否调换个座位?”
这个人点点头,就拿着自己的本就站了起来,坐到了前面彭长宜的位置上。
彭长宜低声说了一声谢谢后,就坐在了关昊的旁边。他说道:“您怎么来了?”
关昊向他这边侧着头说:“我是特意听报告来的,今天将有国家十一多个部委的领导作报告,这种阵容是不多见的,太难得了,对我们今后的工作有着重要的指导意义。”
彭长宜点点头,说道:“见着您怎么这么亲切呢?上次在校园见到了廖书记,也是这个心情。”
关昊笑了,说道:“他乡遇故知?呵呵。”
彭长宜一直有个心结,那就是关昊让他关注拆车一条街的事,他想了想说道:“关书记,您上次告诫我,要我关注拆车一条街的事,我们做了一些工作……”
哪知,不等彭长宜说完,关昊微笑着打断了他,说道:“开始了,先听报告吧。”
果然,主持人走到了台上,用了几句简短的话介绍了举办这样一次经济形势报告的意义,公布了将在会上发言的部委领导名单。第一个作报告的是国家财政部一位副部长。
这场报告会时间安排得非常紧张,每个人的发言都不得超过规定时间,中场休息只有十分钟的时间。午饭只有一个半小时的时间,一点半报告继续开始,就连晚上都安排了报告内容。
中午,彭长宜跟关昊一起在食堂吃的饭。一个时期以来,彭长宜对关昊都感到神秘和好奇,他很佩服关昊,年轻,学问高,有着一种卓尔不群的气度和一种先天的霸气,这种霸气贯穿他的举手投足间,他就是不说话,只要这样静静地看着你,你都能从他的目光里看到这种特有的气质。没办法,含着金钥匙出生的人,是他这个从山沟里走出的人无法比拟的。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讨论着上午部长们做的报告。彭长宜发现,关昊有些见解非常超前,而且他能解读出部长们在报告中传达出的某些政策信息。这让彭长宜感到新鲜,由此可见,如果不是在大领导身边的人,是不会有这些超前见识的。他和江帆一样,都属于学者型的干部。
吃完饭后,离下午开始报告还有一段时间,彭长宜想让关昊去自己的宿舍休息一会,关昊说道:“不了,咱们还是去报告厅聊会去吧。”
两人走出食堂,在往报告厅走的时候,彭长宜问关昊:“关书记,那天廖书记视察完后,对我们的工作有什么评价吗?”
关昊听了彭长宜这话,就侧脸看了一眼他,不知为什么,关昊这一侧脸,彭长宜居然没敢看他的目光,在彭长宜的印象中,关昊的目光一贯的凝重、深沉。那一刻,他感到自己在这位天之骄子面前有些自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