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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日,是最令人紧张的日子。
上至皇帝,下至百姓。
云国的平乱兵马今日点兵出发。校场上,武昌侯领帅,云信野意气风发。云国几百年没有出过叛乱的事情了,因而这次,云帝亲自驾临校场,为平乱的将士们提气拔旗。
只是,在这样特殊的日子里,还有另外一件事紧紧地抓着众人的神经。
刺金阁今日要放出魔教教主令的消息了!
依照规矩,出价越高,得到的消息越准确。于是,昨日整整一天,刺金阁用来放置钱财的小匣子便不断被人塞进金银财宝。如此一本万利的买卖,某人已经数钱数到手抽经了。
并且这一次,刺金阁会将消息亲自送到各位买主手上,所以,许多人今日都不敢挪位子,就坐在家里紧紧地盯着大门,生怕错过了任何一点动静就错过了一笔富可敌国的宝藏。
城郊大营外,云帝刚要踏上御撵,忽然眼前划过一道厉风,逼得他生生顿住了脚步。
怔愣了片刻,正要发火,却见暗影手中拿了一个细长的小竹筒。云帝只觉自己的心漏跳了一拍。
“皇上。”暗影恭敬地将小竹筒递到云帝面前。
云帝接过,暗影迅速闪身隐入暗处。
小小的竹筒,承载这一个巨大的秘密。
云帝犹豫了片刻后,动手将小竹筒打开,从里头倒出张小字条。小字条摊开后,云帝的视线在上方停留了半晌,随后大掌一捏,小字条化作一道细灰,随风而去。
“起驾。”看字条时面无表情,看完后依旧面无表情。云帝仿佛什么也没发生过,登上御撵,一步一步按照原先的安排走去。
身为一国之君,他绝对不能让人知道为了一个传说中的魔教教主令,他居然拿数万金银去一个江湖组织上买消息。
云帝的御撵之后,校场上正准备出发的云信野突然看见心腹在朝他使眼色。敛去眸中冰冷疯狂的得意之色,他信步走过去。
“世子,这是刚刚射到帐中的。”心腹同样地上一个小竹筒。
云信野接过,优雅地从中取出一张字条,展开。
当看见字条上的几个字后,云信野细长的丹凤眼危险地眯了起来,其中闪过的寒光叫站在他身边的人顿时寒毛耸立。
而彦府中,王氏姐妹退尽旁人,小心翼翼地打开不知何时放在她们手边的小竹筒,又小心翼翼地展开。
片刻后,只听王慧茹将那字条狠狠往桌上一拍,嘴里不甘心地痛苦道:“这不可能!”
类似的事情同样发生在云都各处,宫中、相府、官邸,甚至,大街小巷。送到手的东西大同小异,而每个人的反应却相差甚远。
好一出精彩绝伦的命题剧。
燕来庄中。
庞清影坐在暖洋洋的日头下,悠悠翻着手中的小话本,嘴里哼着轻松的小曲,加之锦世子今儿心情不错,还时不时地往她嘴里塞点水果,真正是好不惬意。
宁远进来时,看到的刚好是这样一幅画面。
晶润的绿葡萄堵在某人唇边,某人小舌一舔,顺势将葡萄埋进齿贝。只是,捏着葡萄的修长指间忽然没了东西,似乎感觉很不适应。于是乎,微弯的手指又向前伸了伸,非要捏着那两瓣丰润的红唇蹂躏一番才算罢休。
“咳。”
宁远捏着拳在嘴边咳了咳,对于这两个将他赤裸裸无视的人很是无语。
“大哥,你怎么过来了?”庞清影倒是真没察觉到,被这突如其来的咳嗽声一惊,两颊顿时飘起两朵红云,羞恼地嗔了云修锦一眼。
都是这家伙,大白天在这里调戏人,害她整幅心思都放在他身上,防止再次着了他的道,一不小心被他吃个精光。可没想到,这次道是没着,却偏偏又让大哥来看了她的笑话!
而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云修锦,却大大咧咧地往软榻上一躺,做出一副任君采撷的无赖样,直叫庞清影恨得牙痒痒。
眼见得这两人又要无视他的存在自顾自掐起来了,宁远忙笑道:“刺金阁来消息了。”
在宁远做到庞清影对面的石椅上时,庞清影与云修锦互换了一个眼神后,明亮的双眼中闪过一丝窃笑,“大哥,你也去买了?宁家也想得到魔教教主令吗?”
她不怀疑宁远,因为这种事情依着宁远这种性子是不会关心的。
不就是钱吗,他宁远最不缺的大概就是钱了。
但他们背后的宁家嘛,可就不一定了。大哥不关心,不代表身为家主的宁重华也不关心。
只是庞清影将身后的弯弯绕绕都想了个通透,却忘了一点。
她也是宁家人。
同时,也是魔教教主。
能令宁远亲自关心的,除了她这个妹妹,恐怕还真没有其他了。
宁远无奈地扬了扬眉:“我不想得到魔教教主令,可你这个魔教教主难道也一点也不关心?此消息一出,势必与你是有莫大关系的。身为大哥,我自然是要将这些都弄清楚吧。”
他看了看惬意地眯着双眸不知在想什么的云修锦,心中忽然一动,轻笑起来,“不过想来有锦世子在,我这个做大哥的也要退居一旁了。”
庞清影尴尬地瞪了瞪宁远,连这家伙都开始开她玩笑了。原本将要出口的话,在嘴边转了一圈后,又改了个说法,“那大哥可从刺金阁得到什么消息了?魔教教主令现在在哪呢?”
这大约是当下最令人渴望的消息,却也是庞清影最不屑知道的消息。
因着赌气,所以她也不想说。
于是,宁远便只能耸耸肩,迷茫地摇头道:“他们不仅没将消息给我,还把我买消息的钱财都给退了回来。”
这怪事今日一直困扰在宁远心头,直至现在,也还是想不通。
刺金阁从来没有不受买主消息的先例,也从来没有退还买主财物的先例。更何况,他从驿馆一路走到城外,发生这等事情的,好像只有他宁远一个。
莫非刺金阁对他有什么意见?
“咦,那真是奇怪了。不过刺金阁这么做,应当也是有他的用意,大哥且等着看吧。”看着宁远百思不得其解的样子,庞清影大感宽慰,不禁觉得有时候揣着明白装糊涂,然后看着别人犯傻的感觉,其实还真的挺好的。
难怪云修锦脸上总是挂着一道似笑非笑的弧度,仿佛在悲悯那些四处蹦达的跳梁小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