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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白的房间。
靳韶琛推门进去后,发现窗户还开着,跟自己离开前没两样,床上的人在被子底下蜷缩成了一团,他三步并作两步及至跟前,然后看到面色红得跟猴屁股没两样的韶白。
病来如山倒,他这副病恹恹的模样,让靳韶琛看得心里有些难受。
他这是真的病了。
额头烫得很,嘴唇干涸,不知道在呢喃着什么。
突然,他整个人有点抽筋起来,靳韶琛吓得不轻,抓住他的一只胳膊,忍不住高声问,“韶白,你怎么了?韶白,你没事吧?”
“韶白,你醒醒。”
他面沉如水,剑眉拧成了个川字。
他俯身坐在床沿,身子前倾,想要听清他到底在说什么。
耳朵快贴到他嘴唇边了,总算听到他在说什么了,他在说“哥哥”,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让他始终在重复着这两个字。
他整个人快绷成一张弓了,如临大敌,大概是不好的梦吧,还是跟自己有关的。
的确,韶白正在做的梦跟靳韶琛有关,他梦中,靳韶琛正在挨打,妈妈毫不留情地给了他一巴掌,还想甩给他第二个巴掌。
妈妈还在骂他,骂得很难听,但靳韶琛挺着稚嫩的胸膛,一动也不动,没有避开,自己看不过去,冲过来推开了他。
大概是用力过猛,自己一个趔趄,摔倒了。
妈妈一看到自己,脸色就生硬地变了数遍,最后换成满脸的心疼,把自己从地上小心翼翼、动作轻柔地拉起来,又细声细语地问,“韶白,疼吗?哪里受伤了?”
喋喋不休,问个不停,他都说没事了,妈妈还在关切地问候个不停。
他再三保证说没受伤,妈妈才信了自己的话。
然后,妈妈把自己拉到一边做好后,就开始骂起靳韶琛来了,说他是不是想要害死弟弟。
韶白都傻眼了,怎么莫名其妙说想要害死自己呢?
靳韶琛明明什么也没做啊?
妈妈却认定靳韶琛是刻意的,可自己在推开他之前,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有这个举动啊,妈妈根本就是强词夺理,硬把这样的罪名强按在靳韶琛的身上。
靳韶琛垂着头,韶白看到他的双手克制不住握成了拳头,却并没有动作,下一步只是隐忍地将两只拳头放进了裤兜里。
“妈妈,你别骂哥哥了。”
韶白听到自己冲妈妈喊,“哥哥又没错,是我不小心摔倒,不能怪哥哥。”
哥哥也会伤心的,你不要这么对他,不要这么残忍。
“韶白,你还小,你不知道人心险恶,他不是好人,根本不是。”
“可是他是我哥哥啊,他不会害我的,妈妈你撒谎。”
“我…….”
“妈妈,你要是再这样对哥哥,我再也不理你了,我讨厌你。”
他大声地嚷了出来,表情再严肃不过。
垂眉敛眸的靳韶琛慢悠悠地抬起双眸,望向自己,眸中诧异流淌。
“韶白,我是你哥哥,永远不会害你的。”
韶白听到靳韶琛一字一字,郑重其事地许诺。
然后,他笑了,妈妈在生气,气得浑身颤抖,他笑得灿烂如花。
“哥哥,你真好。”
韶白冲进靳韶琛朝着自己张开的怀抱,扑了进去。
他抱住了自己。
靳韶琛眼眶有点热意,韶白在梦中居然还一直在喊哥哥。
看来,他一直没忘记自己,都是靳北冥从中作梗。
他的手,从韶白的胳膊渐渐往下,握住了他的手。
指尖触及突起来的某块异样,他眼神一寒,这下看清了韶白手背的伤痕。
这伤痕是新的,想必是先前他自虐留下来的。
想必他从靳北冥那试探得出了结论,痛恨自己,伤害自己来赎罪。
可这并不需要,自己只要韶白能跟过去一样就好了,别跟靳北冥狼狈为奸,跟自己这个哥哥作对。
“韶白,哥哥在这里。”
他眨了眨眼,把湿润眨了回去。
不知道他的话是不是起了作用,韶白没有再胡言乱语呢喃了,身体也没先前那样紧绷了,舒缓了下来了。
念白叹了口气,爸爸跟二叔的感情应该挺深的,自己推门进来站了几分钟,爸爸都没有发现。
李妈不知道什么时候也推门进来了,念白听到响动,食指在嘴唇边竖了起来,比了个“嘘”的动作,李妈手脚都跟着放轻了。
李妈站了会,觉得自己站在这里,实在多余,少爷这样内敛冷静的人,自己看了他外露的情绪,不免有些尴尬。
她想了下,决定还是走人。
反正有少爷在,自己也发挥不了用处,什么照顾病中的二少爷,以情感人,少爷全部包揽了啊,根本没有自己一回事了。
她果断决定把小少爷也给打包走,可小少爷坚决不走。
李妈只能一个人先走。
她走到门口,忍不住回头,摇了摇头,作孽啊,二爷真的是作孽,好好的,干嘛折腾少爷跟二少爷呢。
李医生来之前,韶白都没有醒过来,还陷入昏迷中,靳韶琛刚开始是握着他的手,最后变成了韶白紧紧攥着他的手不放了。
本来,靳韶琛还想去拧块毛巾来给韶白湿敷的,结果根本抽不开身。
他环顾四周,想要想想法子,结果冷不防一眼就看到了自家儿子小小的身子,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溜进来的,傻站着雷打不动。
他没好气地瞪了儿子一眼,命令道,“去给我拧块毛巾来,要湿冷的。”
念白没有跟他叫板,很乖巧地照办了。
去了一趟浴室,很快就回来了,小手递给了爸爸一块毛巾。
靳韶琛右手受了伤,左手被韶白抓住了,无法行动,只能继续指使儿子将毛巾折成条状敷在韶白的额头上。
念白可没有伺候人的经验,不过他手脚伶俐得很,爬上床后,就精准无误将毛巾贴上了,又麻利地爬了下来。
“爸爸,你刚才是不是哭了?”
念白离了爸爸一米之距,心里则在丈量着这个距离的安全程度。
靳韶琛横眉冷对,“这里没有你什么事了,你去陪你妈妈。”
摆明了避开这个话题,念白嘴角勾起了一个贼贼的弧度,看得靳韶琛一股无名之火腾起无处发泄。
这臭小子,越看越碍眼,还非要在自己眼皮底下蹦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