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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帆冲他们点点头,两位服务员走了出去。
小虎看呆了,说道:“这里的服务员真客气。”
丁一说:“哪儿的服务员都客气,刚才不是说了吗,来的人都是上帝。”
小虎说:“我不信,那是因为我江叔叔是书记,他们才这么客气。”
乔姨说:“小虎说得对,咱们长大了也要当书记。”
杜蕾说:“首先要好好上学,只有上好了学,才能有出息。”
江帆笑着说:“小虎的志向在航天,是不是?”
小虎笑了,抬头看着爸爸。
爸爸问他:“江叔叔问你,你看我干吗?”
小虎说:“我想说还是江叔叔理解我。”
“哈哈。”
江帆这时说道:“陆原,省城的房子怎么样了?”
陆原说道:“签合同了,也交了一部分定金,下周去银行办手续。”
江帆起身,拿过茶几上的手包,从里面掏出一个存折,这还是丁一那天放在家里的呢,他看了看说道:“买房子是大事,你们肯定没预备那么多钱,这钱我们目前用不着,你们先拿去用吧。”
他走到陆原跟前,放到他面前。
陆原拿起看了一下,说道:“我已经凑够了,用不着了。”
江帆说:“你凑够了干嘛还去贷款?”
杜蕾这时说道:“贷款是为了让他有压力,这样才有奔头,如果买房子这么大的事他都没有压力的话,我跟他过着就不踏实了。”
丁一说:“你这是什么理论?”
陆原说:“你嫂子非要让给我背上压力,怕我没有压力变成纨绔子弟。”
“根本就不是纨绔子弟,还能变成纨绔子弟?”乔姨不满地斜了一眼杜蕾。
陆原笑着说:“第一次买房子的时候,就是双方家长凑的钱买的,可以说我们一点都没感到压力,尽管这次大家也能帮我付全款,但就像杜蕾说的那样,该我们自己承受的那部分,自己也要承受,我这么大的人,哪能总是指望家里帮助,所以,贷款也是要有的,再说,也不是全部贷款,爸爸不但支援了我一大笔,当然是我借他们的,还协助我办理贷款手续,如果没有家里的支持,我恐怕连个卫生间都买不起。”
丁一看着爸爸,爸爸也正看着她,她高兴地说:“哥哥,你为什么要借爸爸的钱?”
哥哥说:“必须是借,你嫂子刚才不是说了吗?为了增加我的家庭责任感,必须让我背上压力,只有这样才能会过日子。”
丁乃翔说:“什么借不借的,将来都是你们的。”
江帆说:“既然银行的手续还没办完,那么就少贷点吧,这钱你先拿着用,等我们买房子你再支持我们,”
陆原站起来,将存折放到丁一面前,说道:“真的不用了,前期手续办已经办得差不多了,就等着爸爸帮我去签字了。这钱先放你们那儿,等我接不上了再找你们。”
丁一看了看这个存折,她认识,这就是上次给他送离婚协议书时还给他的。她听哥哥这么说,就将存折放到江帆面前。
江帆没有看,而是原封不动地推给了丁一。当着家人,丁一不好再推回去了,就放在了自己这边。
丁乃翔说:“既然如此,存折你们就先收起来,你们也要张罗着买个属于自己的房子,住公家的房子省钱,但却不是自己的,现在房子都在涨钱,你们也要尽早买。”
江帆说:“是的,我们已经有了打算,今年差不多就能落实……”
这时,三个服务生鱼贯而入,他们很专业地端着各种菜品走了进来,然后站在客人背后,一字排开,等着两名女服务员往桌上端。
女服务员每端上一道菜,都要报一下菜品,然后还要特别强调一下菜品旁边的标识,告诉他们这道菜几号厨师的作品。上完这拨菜后,又有三个服务生端着菜品进来了,又是一番报菜名,报几号厨师。
等服务人员出去后,丁乃翔看着满桌子的山珍海味,说道:“小江,太丰盛了,鲍鱼海参都上了?”
江帆笑着说:“这段时间我太忙,也没时间跟家人聚,正好我今天也休息,咱们全家好好聚聚,慢慢吃,不急。”
小虎看了看满桌子的菜,就有些失望,他看了看门口,丁一知道他在等那道新式冰激凌,就说道:“冰激凌属于甜品,估计要饭后才能上,你先吃别的菜……”
她的话还没说完,房门就被推开了,就见一位女服务员怀里端着一个盖盆走了进来,她微笑着说:“分子冰激凌”
说着,就将这个不锈钢盖盆放到小虎面前,她刚要揭盖,江帆说道:“小虎闪开一点,小心冻伤。”
小虎向后闪开,随着服务员揭开盖子,立刻,一阵白雾翻滚出来,向外弥漫扩散着。
“哇,潘多拉宝盒!”小虎立刻惊声说道。
云雾中,盆里的内容渐渐露了出来,是三款不同形状不同口味的水果冰激凌,颜色艳丽,红的樱桃、绿的猕猴桃、还有草莓,巧克力等。
服务员递给每人一把专用工具,供大家品尝冰激凌用。
小虎拿着一把塑料小勺,将手伸到浓浓的烟雾中,他说道:“是不是孙悟空在底下,我一碰,他就跳出来了?”
江帆笑了,说道:“这个创意好,一会反馈给他们,让他们设计一个猴子蹦出来。”
大家哈哈大笑。
服务员果真说道:“我们会把您的意见反馈给领导的。”
陆原赶忙说道:“玩笑,不必当真。”
小虎说:“江叔叔,他们是怎么弄的?”
江帆神秘地说:“等改天,江叔叔在家给你做。”
“真的,你也会?”
江帆说:“你爸爸也会,回家让他告诉你是怎么回事。”
“爸爸,你知道吗?”
陆原说:“差不多。”
大家品尝完冰激凌后,丁乃翔说:“你们明天回家小一就别回来了,跟单位请几天假,在家多呆两天,照顾照顾家里的老人。”
江帆说:“这个估计用不着,我们看情况吧。”
这一顿饭,尽管大家吃得非常高兴和尽兴,但如果家人细心的话,还是能发现端倪的,也许是江帆善于掌握饭桌上的节奏,善于掩饰他和丁一之间的不默契,加上陆原的配合,丁乃翔净顾着高兴了,而且还喝了酒,他居然没有发现女儿的心事。
倒是乔姨席间悄悄地跟他说:“看着小一像有点不高兴?”
哪知,丁乃翔听见这话后,居然大声说:“是吗?我怎么没发现,她怎么不高兴了?”
乔姨一下子涨红了脸,尴尬地用肘碰了一下他,说道:“你真是老糊涂,跟你说一句话就当真。”
丁乃翔继续说道:“我一点都不糊涂,本来我看着大家都很好的,你非要说小一不高兴,咱们一家子难得这么齐全地聚在一起,你竟说丧气话。”
大家就都把目光聚焦在丁一身上了。
丁一听了这话后,就有些怪爸爸认真,但爸爸年纪大了,最近又有些更年期的症状,就半哄半劝地说道:“爸爸,乔姨说得有点根据,你们二老平安归来,难得大家凑在一起,也难得江帆有时间,我们能够吃一次全家饭,我怎么能不高兴呢,不过我这几天有点累是真的,可能显得没有什么精神,乔姨就误认为我不高兴了,这样的情景就是天天出现我都高兴,尤其是小虎,还可能吃到美味冰激凌,对不对小虎?”
“我同意!”小虎举着手说道。
乔姨这时也赶快为自己的话打圆场,她埋怨丁乃翔说道:“就是,就是,我就是看着小一好像有点没精打采的,一时口误就说成她不高兴了,你倒好,以讹传讹。”
哪知,丁乃翔却说:“我这叫说出没毒,一个家庭,不该这样猜测,把话说出来了,就都没事了。”
丁乃翔颇似“幼稚”的解释把江帆和陆原都逗笑了,江帆笑着说道:“作为这个家的中坚男人,陆原,端杯,咱们俩敬全家,为了爸爸这个‘没毒’两个字干杯!”
陆原倒是没有在意父母间的不默契,最近这几年,他们一直是这样,他和杜蕾都习惯了,但是听江帆这样说,他就从心里很佩服江帆的应变能力和掌控局面的技巧,马上端杯站起,丁一和杜蕾也要站起,陆原说道:“大家都坐,刚才江帆也说了,我们俩是这个家的中坚男人,其实我知道江书记是想说中年男人,但是他没有说,估计是照顾到了我的情绪,我也奔四的人,也人到中年了,中年男人也是这个家的中坚力量,就是承上启下,为了二老的健康,为了我们下一代的健康成长,为了全家以前和今后的没毒干杯!”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什么,跟江帆说道:“对不起,我把书记的话抢了。”
江帆哈哈大笑,手搭在陆原的肩膀上,说道:“你的话就是我的话,我完全同意,干杯!”
大家各自喝了一口面前的饮料,丁乃翔喝的却是酒,他也将杯里的酒喝干,然后冲着江帆和陆原亮了一下杯底,说道:“作为老年男人,我也干了。”
杜蕾带头鼓起掌。
乔姨给他夹了一点菜,怪嗔地说道:“逞什么强?”
“哈哈。”
小虎这时认真地说道:“下一代是不是指的就是我啊?”
杜蕾笑着摸了一下儿子的脑袋,说道:“不光是你,还有姑姑的宝宝也是下一代。”
小虎看着妈妈问道:“姑姑的宝宝在哪里?”
他的话,又引起全家的哄堂大笑。
杜蕾说:“那你要问问姑姑宝宝在哪里了?”
小虎转向姑姑,刚要说话,丁一就将一小勺冰激凌塞进了他的嘴里,以至于小虎把自己要问的话跟冰激凌一起咽了下去。
杜蕾故意埋怨丁一说道:“你小心噎着我的儿子。”
丁一拿小勺冲她比划着,小声说道:“就你坏。”
丁乃翔这时说话了:“小一啊,我认为你嫂子这个话题很有趣,也很有探讨价值,她说出了我想说的话。那个小江啊,这个问题你们要抓紧啊!”
陆原说:“爸爸,你这是公开逼宫啊!”
“哈哈,就当是吧。”丁乃翔也不客气地说道。
江帆看着丁一,丁一也正好看着他,丁一垂下目光,低下了头。
江帆笑着站了起来,他说道:“爸爸,嫂子,你们的话道出了我们俩人的心声,这项工作已经提到了议事日程,我们正在努力,争取年内见到成效,作为另一个下一代的家长,我代表他提前敬全家,谢谢大家对他的盼望。”
他说着就端起了酒杯。
小虎眨着眼说道:“我可以再问一个问题吗?”
江帆说:“可以。”
“我想说的是,宝宝还没出来,如果他出来了就能喝酒吗?”
江帆一时没明白他话的意思,说道:“宝宝当然不能喝酒了?”
“那江叔叔为什么要代表宝宝敬酒?”
陆原站了起来,他跟儿子说道:“正因为宝宝不能喝酒,江叔叔才可能代表,比如,你不能喝酒,我就可以端杯代表你。”
小虎点点头,说:“我懂了。”
陆原说:“我陪着我外甥的爸爸,一起敬全家。”
这顿饭,尽管丁一表现得不是那么积极,但是有陆原的配合,全家吃得也是其乐融融,欢声笑语不断。
他们吃完后,他们全家在酒店经理一行人的送行下,走出了国际大酒店。
陆原又开始分配车辆,他说:“大家都听我指挥,回去的车辆我安排,所有的人不包括丁一同志,全部上我的车,咱们这叫各回各家,各找各妈。”
丁一没有立刻上车,而是将爸爸搀进车里,看着陆原开着车走了后,才回过身,看着江帆说道:“你不用管我了,我自己回去。”说着,就要向外走。
江帆一下子抓住她的手腕,丁一下意识看了一眼,江帆意识到了什么,赶紧松开她的手腕,说道:“众目睽睽,你必须上车!”
江帆的声音不高,但很严厉。
丁一看着他,灯光下,他的眼里闪着戾气。
丁一想了想,说道:“好吧。”说着,甩开江帆的手,向他的车走去。
江帆紧随其后,他刚想给丁一拉开副驾驶的车门,不想丁一却抢先拉开了后面的车门,坐了进去。
江帆只好走了回去,酒店经理早就给他拉开了车门,并且用手挡在他头顶的上方,让江帆坐了进去。
江帆开着车,驶出酒店大门。
行驶在大街上,车内的两个人谁都不说话。
眼看快到江帆住的军区大院了,江帆减慢了车速,打了转向灯,丁一一看,说道:“我回我家。”
江帆没有理她,而是继续打着转向、并线,他刚想往大院拐,就听丁一又说道:“你要是不停车的话我就跳车了。”
江帆从后视镜看着她,果然,她的手已经放在了车门的把手上。
江帆见状,就停止了转向,将转向灯打向相反的方向。
江帆不想惹怒她,而是乖乖地开着车,向西城方向驶去。
过了一会,江帆再次从后视镜中看了看她,就见她的脑袋始终都是别向窗外的,而且一直是一个姿势,他说了一句:“对不起。”
丁一没说话,依然看着窗外的风景。
江帆又说道:“我在跟你说对不起。”
丁一的眼睛依然看着外面的夜色,说:“用不着,我们俩谁也不用跟谁说对不起。”
江帆说:“毕竟我是男人,但我绝对没想到我用了那么大的力,真的对不起。”
丁一感觉鼻子有些酸,但她克制住自己,没有说话。
江帆见她不说话了,就说道:“我有事想跟你商量。”
丁一说:“除去明天回家还有关于那个协议书的事,其它我一概不听,你说了也是白说。”
江帆感觉出丁一知道了他想说的话,但是他仍然说道:“我想买房子,有可能还住在军区大院……”
“那是你的事。”丁一冷冷地说道。
江帆的话说了半截,就被丁一打断了,他自嘲地笑笑,不再说了。
到了家门口,江帆停好车,刚想下去给丁一开门,就见丁一早就打开门出去了,头也不回地快步向胡同里走去,江帆下车后,也向里面走去,但见丁一打开门,径自走了进去,然后“咣当”一声,就从里面把大门关上,刚好江帆走到门口,差点没碰到他的脑门。
江帆掏出钥匙,刚想插入锁孔,想了想,他又住了手。他今天已经让她发了一回怒了,他不想再次激怒她,明天,他们还要共同回家,为了保证明天顺利回家,他罢了手,转身往回走,因为他对丁一深层次的脾气已经有了些了解,不敢再对她用强了,他手腕上的淤青让他感到非常自责。
他回到了车里,借着车顶的灯光,他看清了她放在座位上的那个存折,这个存折是他在酒桌上给陆原的那个,他知道这是丁一故意放在他车上的,他拿起来,看了看,摇摇头,放进自己的包里。
只要明天她跟自己回家,路上有的是时间谈他们的事。
第二天一早,江帆再次开着车,来到了西城老房子的大院,他停好车,手里拎着半路上买的早点,掏出陆原的那把钥匙,走了进去。
也可能是丁一有准备,她早就起来了,江帆进去的时候,她正在楼上。
“我买早点来了,快下来吃吧。”江帆冲着楼上喊道。
过了一会,丁一穿戴整齐走了下来,她说:“你吃吧,我吃过了。”
江帆知道她不可能吃,就说:“如果你没吃的话,我劝你还是吃点,别忘了咱们是去医院看望病人,看望病人中午饭是没有准点的,一两点吃也是它,三四点吃也有可能,再有,你的戒备心理不不要那么强,我不会给你下毒药的。”
丁一听他这么说,感觉江帆说得有道理,她想了想,说了一句:“吃就吃。”说着,坐下,拿起一根油条就放进嘴里,咬了一大口。
“哈哈,别噎着,来,喝口豆浆,现在正好喝,不烫。”江帆殷勤地递给她豆浆。
丁一也不客气,端起豆浆喝了一口,也许刚才那口咬的太大了,半天她才咽下去。
他们吃完早点,江帆主动收拾,等他收拾完洗了手后,丁一正对着镜子戴遮阳帽。
江帆见她仍然穿着昨天晚上那件长袖套头衫,他便走过去,从背后抱住她,一只手抬起她的胳膊肘,一只手抚摸着她的手腕,轻声说道:“对不起,疼吗?”
丁一的心就是一动,她的鼻子有些酸,但她还是强硬地挣开了江帆,说道:“这点痛算什么,小儿科,再说,咱们也扯平了不是吗?”
“丁一……”
江帆的话还没说出来,就被丁一用手势打断了,她说:“江书记,咱们该上路了。”说着,正了正帽檐,率先走了出去。
江帆无奈,只好拿起手包,跟了出来。
丁一见他出来,就上前锁好了门。
丁一坐进了后面的座位上,江帆从手包里掏出那对手镯,他拿出来,转过身,递给后面的丁一,说道:“我看你还是戴上它的好,一来可以遮一遮,二来你如果不戴的话,妈妈会问你的,所以,为了避免他们的问话让你尴尬,你还是戴上吧,这样对他们也会是一种安慰。”
丁一犹豫着没有接。
江帆又说:“算我借给你戴的,你用完还可以还给我。”
丁一想了想接了过来,这对手镯,尽管她很少两只一起戴,但也是经常换着戴的,一来有玉养人的说法,二来她也的确喜欢,喜欢那翠绿的颜色,配上她白净的手腕,的确是最天然的装饰,再有也是江帆妈妈的一片心意,她以前每次跟他回北京看望他们的时候,更是镯不离腕的。
丁一将两只手镯都接了过来,两只都戴上了,别说,戴上这对手镯,的确能将手腕处淤青遮掩不少,配上白色的衣袖,非常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