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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连两件丧事,让郑飞黄备受煎熬,可这时,权标堂有事,偏偏秦雨青每夜去馆娃斋贴身安慰他。可想而知,郑飞黄这痛苦的几天没有秦雨青的夜夜耳边柔情似水的安慰,更是一番煎熬,让郑飞黄更加想念秦雨青。还好秦雨青每天白天都会来瓜娃斋里放些凉茶叶,让他泡茶喝,还给他折纸:小动物,花朵,在折纸上流言“一官,数日未能伴君侧,愧矣”“肝出窍于目,肝火盛则阅书莫过戌时”“今汝长孙念尔,何其悦之”“哀如斯,可常与儿孙喜乐,忘忧”……
还有馆娃斋内的花瓶,每日都换的花香:小桃红兰,素心兰,金丝兰,紫玉兰……都是雨青的味道。
晾在窗边的衣裳,叠好的被子,整理好的书籍,一件件简单的事,都在对郑飞黄说“一官,雨青就在这里”,陪他度过这几天难受的日子,只是等待有些难熬。
这让郑飞黄在难过时不觉得孤单。想着:雨青在乐山别院时,每日等我去,也是这种心情吧?
秦雨青这几天不能每夜去馆娃斋,是因为郑明俨陪着她。晚上,郑明俨都会出其不意地出现在她眼前或身后,给她个惊喜,像对董友姑那样。秦雨青都会对他回以温美的笑。
可郑明俨从背后抱着她时,她笑不出来:为何我会对明俨有一种反感?他是我的夫君,是我儿子的父亲,老天为何让我不想与他靠近?每到这一刻,我竟会讨厌他。他做错了什么?什么都没错?都是因为我爱的人是一官。
秦雨青只能一遍又一遍地向自己强调“明俨是我的夫君”,然后疯狂地亲吻,抵制自己的厌恶感。
这让她心中夜夜矛盾着痛苦。
郑明俨这几天,想到大夫人两天内丧女、丧父,必定钻心刺骨,心痛流血,先放下以前的仇恨,去看看她吧。
郑明俨向秦雨青和董友姑说了自己的想法,董友姑回答:“明俨,如果提到我,就说我对她不孝吧。我不想去看她。”
秦雨青也是差不多的意思:“明俨,难得你还有这个心思。就凭她说,让你和世袭去陪葬,就不该看望她。她对我也是恨之入骨,去了会更让她反感,还是不去为妙。我也无话对她说。”
郑明俨没有说她们两,他懂得她们心中的痛,都是大夫人曾经所造的孽,此生都抹不去了。但自己作为长子,还是去看看她吧,就当做为了外公和争妍而去看望大娘吧。
来到至幸堂,遭受沉重猛烈打击的大夫人躺在床上,一副将死之人的模样,爬都爬不起来。但是看见郑明俨来了,她固执着爬起来,端坐着,恢复了表情庄重,掌控全家的尊容。
“明俨,这段日子,你与董友姑,秦雨青这两个女人是怎么个乐法啊?”大夫人一开始就把好心当作驴肝肺。她和郑明俨的关系也已到了这个水火不容的程度,这话也是她的心里话。
郑明俨把大夫人刚才的话当做伤心过度,语无伦次,没介意,他问:“大娘,外公走得安详吗?”
“被气死的,能安详吗?”大夫人伤痛加怒气,把气撒在此时的郑明俨身上:“明俨,你不是说和我已断绝母子关系,这个外公,你还叫的出口吗?”
郑明俨难过地说:“大娘曾用外公的命向我赌誓,不再伤害雨青和友姑。当时我为大娘挽回这个毒誓,但是,明俨无用,没能挽回,外公竟死于非命,明俨对不住外公。”
“你想说我父亲是应誓而死吗?那就是说我做了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去伤害你的妻妾,才让我父亲横死?那你现在满意了,来嘲笑了?”大夫人怒喝。
郑明俨不知她是过度悲伤还是无可救药,也无话再安慰,见丫环端来一碗药,他就端起这碗药,说:“明俨来给大娘喂药吧。”
大夫人手一推,药撒了郑明俨一身:“现在你爹不在这里,你装模作样来给谁看?”
郑明俨对大夫人心凉了:“大娘,我纯粹是来安慰你,别无他意,你不欢迎,明俨就告退了。”
郑明俨走后,大夫人眼角流出一滴泪,仅仅一滴:自我头痛后,争妍从未给我喂过药,我立为“嫡子”的世荫,对他百般好的世荫,也从未给我喂过药。郑明俨,我何须你来喂药?
郑府里几日都弥漫着一股自上而下的丧气,唯独权标堂不一样。秦雨青在浴室给董友姑擦洗身子:“友姑,把手抬起来,这大热天,伤口好不容易结疤了,不能让它发炎,要完全好了才可碰水。知道吗?”
“雨青姐姐,这句话每日说一遍,我都嫌你啰嗦了。”董友姑幸福地说着。
“嫌我啰嗦,我还是要说,你听话,手好了我不就不会说了?”秦雨青笑她可爱。
擦洗身子后,穿好衣裳,秦雨青给董友姑洗裤子,开心极了:“友姑的月事来了,再修养一段日子,明俨又要整日想着生孩子的事了。”
董友姑感动地哭了:“雨青姐姐,我娘都没有为我洗过月事袋子。”
“友姑,怎么还是这么爱哭鼻子,要勇敢些了。我出去晾衣裳。你去歇着。”秦雨青说:“等我回来,可别再让我看到你流泪了。”
董友姑这几天月事来了,郑明俨不便与她同房,就到秦雨青房里,每晚陪着。因此,秦雨青也不能每夜去陪伴伤心难过的郑飞黄。
秦雨青到前院走走,郑明俨来了,看她的样子就知:“友姑哭了?”
董友姑点头:“雨青姐姐帮我洗脏东西,她对我真好。”
秦雨青过来说:“友姑就是那么惹人疼爱。要是友姑任性闯祸,我这个姐姐定会为她收拾一切。可友姑总是那么懂事,知道孰轻孰重,平时就一点小脾气小性子逗人开心,却从不惹事生麻烦。”
“这话说得没错,说到我心里去了。友姑看着幼小,但分得清事情的轻重缓急,有时,比我们谁都清楚明白。但还是免不了哭鼻子的时候。雨青越来越像个姐姐了,快要把友姑宠坏了,比我还宠友姑。看你们两这么开心,我就像看到郑经一样乐,”郑明俨放开心说:“权标堂有雨青友姑的兰香气,外面的瘴气晦气怎么都闯不进来了。”
“说到丧气,瘴气,我们郑家不是有一对新婚的人吗?世渡,他也真够倒霉的,成亲时遇到这样的事。我们去见见新人吧,借借他们的新婚喜气,如何?”郑明俨提议。
“好啊。”秦雨青很想见见这个二少奶奶。
“好吧。”董友姑还是有点想避开郑世渡。
但还是跟着郑明俨,沿着东边的亭子一路而下,本想去福玮院拜访,却在新雨亭见到了郑世渡和庄宜嘉在赏景。
郑世渡说:“宜嘉,我们在小,当先去拜访大哥一家,不能等他们先来。”
庄宜嘉很高兴:“我姑母是郑家夫人,为何要我先去拜访大哥一家,他们会做人的话,该先来巴结我们才对。”
就这一句话,郑明俨对这个只见到背影的庄宜嘉印象差极了,不想再听她说更难听的话,就喊了一声:“世渡,本想去看望你们夫妇,却不想在新雨亭见到你们。”
“大哥好,大嫂好,秦夫人好。”郑世渡说完后,推推庄宜嘉:“宜嘉,快向大哥问好。”
“大哥好。”庄宜嘉就说了这一句,对秦雨青和董友姑则置之不理。她还将郑世渡的无指右手用袖子遮盖起来,郑世渡也没说什么,似乎是无心思说。
郑明俨对此很是不满:“二弟妹,你将世渡的手遮住是何意思?”
“还是不要让人看到为好。”庄宜嘉只顾自己的感受。
“二弟妹这是嫌弃二弟的手?那我这个做大哥的不得不为世渡二弟说两句。”郑明俨以大哥的身份训诫了:“二弟的右手残了并不是见不得人的事,你这么做,让二弟心中如何想?用他的自卑满足你的面子吗?”
“大哥说话好笑了吧?这是我和世渡夫妻间的事,你这样插嘴,是否不合身份啊?”庄宜嘉傲慢地说。
有点烟火味了。
“大哥,算了,一点小事。”郑世渡对此也觉无关紧要。这让庄宜嘉的表情更自满了。
郑明俨不想与这个不尊重丈夫的女人交谈,说:“世渡,我们在彩云轩走走,让弟妹和她大嫂聊聊吧。”“好。”
秦雨青,董友姑和庄宜嘉就做下来聊开了,秦雨青略微看了她一眼:姿色一般,还不及她人到中年的姑母,但浓妆艳抹,华衣贵裳,还有蓬高的牡丹头,全身的珠宝玉石却是学到了极致。基本可说是金玉其外了,至于内心,听她刚才与郑明俨的对话,她是个很在乎脸面的人,这个,无可厚非吧,但太过了,就不对。
董友姑先说话恭喜她:“世渡二弟和宜嘉妹妹新婚,当会金玉良缘,永浴爱河。”
“谢大嫂的祝词了,不过这些话,成亲那日,都听得可以背出来了,”庄宜嘉就这样表示感谢,让人很不舒服,她还很看不上董友姑的打扮:“大哥大嫂成亲快两年了,大嫂还梳着桃花髻,留着头发在后,似乎不合礼仪吧。还有这衣裳,太素了,头上,身上也没有点像样的珍珠翡翠,太寒酸了。怎么好说自己是郑家的大少奶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