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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会儿之后,董友姑过来,一个打击随之而来:“明俨,郑经不见了。禾苗说,雨青姐姐抱着郑经出去走走有一炷香的时间了,之后就再也没有回来了。”
“她要带走郑经离开我们?”郑明俨明白了,立刻出去。
秦雨青出门时,正好遇上施琅,她知道施琅对自己有意,也不管什么了:“施将军,大少爷要带着小少爷去福州一趟,让我现在就去,还请你开路。”
“是,秦夫人请上马处。”施琅意识到其中有问题,但能够在仰慕的女人面前为她做事,是多大的荣耀,施琅不管三七二十一,不管她曾欺骗过自己的感情,不管她曾在郑氏父子之间见不得人的暧昧。他一切都听秦雨青的,驾着马车走了。
马车里,郑经醒了,对秦雨青是极度不满,哭闹,踢打,喊着“爹娘”,一点未变。
秦雨青也哭:“郑经,你就这么恨娘吗?从现在开始,你要和娘相依为命了。”
郑明俨已骑马追上来了:“施琅,停下,我已听到郑经的哭声了。”
而施琅听马车里秦雨青的命令:“施琅,继续往福州走。”
但马车跑不过马。郑明俨骑着马横在了马车前:“施琅,你等着受罚。雨青,出来,抱着郑经出来!”
秦雨青出来了,眼下,是要和郑明俨来一次谈判了。
郑明俨下马,问:“为何要走?”
“我还有脸再呆下去吗?”秦雨青回答。
郑明俨向她表明:“我和友姑都已原谅你了,雨青,忘记从前,回去,我们还像以前一样过日子。”
“我忘不了我所作的恶,三夫人,许云宸,郑争妍,郑怀素,今日还有敏嫣,我忘不了她们死前的样子,每次恶梦都是她们,我很辛苦。你以为我在乐水别院两个月,过得如神仙般自在吗?错了,我时常想到你,就觉得对不住而哭泣,难以安宁几天。我最对不住的就是你,和你的父亲。如今,我已满是罪孽,没有资格与你,友姑住一起。”秦雨青诉说着她作恶背后的挣扎和痛苦:“今日,全说出来了,轻松了许多。”
“雨青,你一直在帮助我和友姑,你对我们的好,已为你赎清了你的错,别再这么自责了。你瞧,郑经哭得这么厉害,把他给我,跟我回去吧。”郑明俨恳求。
“你觉得我已赎罪了额,可我赎不清我心里的罪,所以不会再和你们一起。我不会把郑经给你的。我已不能生,郑经就是我唯一的孩子,此生将与我相依为命。明俨,友姑已有孕了,你就把郑经还给我吧。”秦雨青说着,抱着啼哭不已的郑经,跑了。
郑明俨在后面追,追上了她,夺过郑经,对秦雨青说:“既然郑经时你的命,现在你的命在我手上,就跟我回去。你想跟我过日子也好,想跟爹过日子也好,都随你,我只要看到你平安。”
“我不想做这样被说成是贱人的事了。明俨,我看老天是注定不让郑经跟我了,他跟着我,以后也没好日子过,不如跟你。以后,这辈子,请你孝敬父亲,疼爱友姑,管教好郑经,还有友姑的孩子。再见了。”秦雨青跑向了前面,那是泉州府衙。
她进去后,衙门就准时关上了,郑明俨差一步就追上了。
跑进府衙中的秦雨青一直念着“再见,一官,再见,明俨,再见,友姑”,却不知,再见时已是人之将死。
董友姑赶到时,只见郑明俨抱着郑经,矗立在晚秋的秋风中。董友姑走过去,问:“雨青姐姐呢?”
“她不肯跟我回去,进府衙了。友姑,天黑了,你带郑经先回去。我在这里等,明天押也会把她押回来。”郑明俨眼神直直地说。
董友姑点头:“明俨,记得要把雨青姐姐带回来。”
第二日,衙门打开,郑明俨迫不及待地问:“衙役兄弟,请问昨日申时进入府衙的那位绿衣姑娘,什么时候出来?”
“你是说那个绿衣仙子吗?她昨日可是整个府衙围着看的人哪,真好看。她说有人追杀,请官服救她一命。大人问她愿不愿意去京城做宫女,她同意了,就连夜往北走了。”衙役议论着。
郑明俨听后,进入府衙,询问真假,得知是真后,他骑着马,沿着官道往北走,一路跑,一路问,换了几匹马。一直跑到福州,什么也问不到了,看来是跟丢了。他才往回走,回到泉州,郑家。将一切告诉董友姑之后,就失魂落魄地,开始终日饮酒,什么也不管。
董友姑为了郑明俨的事业,就自己暂时接受郑明俨的生意和船只往来调遣,对外,则说郑明俨感染了风寒。
郑明俨醉醺醺地问她:“友姑,现在没人可以威胁到我们了,我们还要这些权力和财富做什么?”
“大娘将死时,还沉重地打击了我们一掌,所以我们不得不保护好自己。即使你沦落,什么也不要,但为了郑经,我肚里的孩子,我不能放弃你现在的一切。”董友姑掺着腰对郑明俨说:“明俨为雨青姐姐的离开而伤心,友姑何尝不是呢?不过,我相信,她总有一天会回来,因为有郑经在。她回来时,一定想看到我们的孩子都过得平安快乐。”
董友姑就这样,怀孕之身,撑起了郑明俨的家:为他与卖家交谈,接待客户,调派船只,不懂的地方就边学边做。回到至幸堂,还要为郑明俨抚琴,他舞剑是什么情绪,董友姑的琴声就是什么音调。
有一天,董友姑累得伏在琴上面睡着了。
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床上,郑明俨坐在旁边等她醒来:“友姑,谢谢你。如果没有你帮我撑起这个家,我不知该如何度过这段愁云惨淡,一日三秋的日子。从现在开始,你一心养胎,其他我该做的事,都交给我。我们一起等雨青回来。”
“嗯。”董友姑终于让郑明俨从沦落中苏醒。
他们不知,这一等,就是二十年。
郑飞黄,独自在炳炘堂,双手拿着秦雨青的丝巾,后回道:是我害了你,可你太傻了。
蓬莱轩里,大夫人满意地闭上了眼:郑飞黄,这辈子,最终是我赢了你。
立冬了,郑明俨和董友姑披上大衣,站在至幸堂前,望着这属于他们两的郑家。董友姑已不再梳桃花髻,而是像已婚妇人那样,将头发盘成了牡丹头:没有雨青姐姐和我一起梳桃花髻,无趣,就梳起牡丹头来吧。
“以前以为,有了权势,就可过上安全,平静的日子。”董友姑哀叹说。
郑明俨心里透亮了:“这是个悖论,有了权势,会比以前安全,但是绝不会平静,鱼和熊掌不可兼得。以后的狂风暴雨,惊涛骇浪,我们要一起面对,友姑,永远别害怕。”
“立冬了,福建都开始起寒风了,北边肯定更冷,不知雨青姐姐会不会怕冷。”董友姑念着。
郑明俨想想,笑着祝福她:“雨青生在北边,现在应在紫禁城,不会为冷所俱。只是想如何能早日与她重逢呢?”
秦雨青确实到了紫禁城,依然是从浣衣女做起。凭着她的姿色,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就到了皇上崇祯帝的面前:“听说宫女中有个人,相貌实在诱人,能与田贵妃平分秋色。我看你,确实如此,叫什么名字?”
“奴婢名秦雨青,希冀的“希”,仁厚的“仁”。不敢与已殁的田贵妃相提并论。”秦雨青站着,按嬷嬷的指导,没有多说不该说的。
崇祯帝看她一会:“可称得上‘艳色天下重’,他们可真为郑想得周到。秦雨青,朕封你为秦美人。以后与袁贵妃一起住在翊坤宫。”
“皇上,奴婢入宫前已嫁为人妻,不是完璧,不可服侍皇上,还请皇上收回命令。”秦雨青说。
崇祯帝看她一会,落寞地说:“不是完璧又如何,郑的江山也早已不是完璧。秦美人,今晚,你就伺候朕吧。”
“是。”秦雨青不得不答应:在这铜墙铁壁的紫禁城里,皇上的话就是生死令,没有办法拒绝,除非想死。可我还想活着,等着有一日,一官忘却我们的孽情,明俨忘记我对他不忠,然后我堂堂正正地去看我的儿子郑经。
秦雨青眼泪往肚里咽,遵从了崇祯帝。
她也有机会仔细观察这个被天下人唾弃的崇祯帝:今年崇祯帝十六年,算来皇上应是三十三岁,可是却白发丛生,眼角皱纹如花甲,古稀。比一官小了几岁,却远不如一官的谈吐敦厚,威风凛凛,一扫乾坤的气魄。如果不是他这个昏君,治国无方,我就不会从北边流落南边,到福建,与一官相遇,发生那么多心碎的事,弄得现在连亲生儿子也见不着。不过,这国家大事,我也不懂,或许不能全怪皇上,看他忙得焦头烂额,谁会相信他无德残杀了袁督师呢?
平日里,秦雨青住在袁贵妃的寝宫翊坤宫一侧。听说这个袁贵妃是继死去的田贵妃之后,最得皇上宠爱的,可是秦雨青一月也不见皇上来翊坤宫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