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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立面万弹佑与张续孔也不好过。但张续孔先说些挑逗的话:“听说万大人近日新纳了两房美妾,还是春宵楼的当家花旦。属下看,万大人的俸禄可买不起这两人啊?”
万弹佑明白张续孔是说他贪墨营私,便瞪了他一眼:“该说的事不说,尽说些胡话。”
张续孔忙说:“属下多嘴了。”
万弹佑愁容满面:“皇上把郑明俨搁置起来,不闻不问,是什么意思啊?如果一直这样,该如何对郑明俨下手,继而整垮靳阁老呢?”
张续孔很肯定地讲:“我已看穿皇上,虽然郑明俨勤王有功,夺回四城有功,但年轻的皇上疑虑未消,并不想因此放过郑明俨。只是现在,没有足够的理由处置他。皇上正犹豫不决中,拿不定注意。”
“这郑明俨性子耿直,虽不愿得罪人,却无意中树敌不少,但我们去哪笼络他的敌人弹劾他呢?”万弹佑问。
张续孔好像信心百倍的样子:“难道万大人忘了,他树了一个大敌人,就是已经死去的文重显。我与文重显的余党郭酱联络过,郑明俨曾与文重显不和,郭酱为了给他们的阉党一族报仇,他可以召集一批人弹劾郑明俨,并因此将审理过文重显的靳朗熙拉下马。”
万弹佑狰狞地笑:“这么说我们只要等待一个时机,大肆弹劾郑明俨和靳朗熙,就可达到目的?如果时机迟迟不来,我们就自己制造机会。”两人阴暗地笑。
此二人所谓的时机很快来了。
冰都宫殿。
刚吃了一连串败仗的荒属朗的朝堂一片阴寂,无人敢言。荒属朗直视前方,语气衰弱:“郑明俨,又是他,次次将朕与朕的父亲拒之门外。虽是敌军将帅,但他确实是个人才。这次攻打紫禁城,朕与郑明俨亲自见了一面,果然不愧有“莞州奇美男子”之称。才智,勇敢,相貌,品格,样样出类拔萃。尤其是他的品格,令朕这个敌国皇帝都极为称颂。”
听到荒属朗夸赞郑明俨的品格,张一旭的脸红一阵,白一阵。
荒属朗站起来,踱步,继续评价这郑明俨说:“朕相信以郑明俨之睿智,不可能不明白大燕朝已是个风烛残年,苟延残喘的病态老人,所谓的大燕中兴只是丰裕帝的妄想。而痴心爱国的郑明俨却为了这样一个半死不生的国度,从大燕最南端常年酷热的莞州,不远万里来到大燕最北边终年严寒的冰洲,戍边九年。而大燕国内各种灾害不断,导致钱粮匮乏,军饷拖欠,人马不足,缺兵少将,就在这样恶劣的形势下,郑明俨不仅要打战,还要处理边境的军饷、财政、贸易、外交,身为兵部尚书,还有国内的军事也要处理。他就这样呕心沥血,殚精竭虑地守护着他忠爱的大燕王朝,防备着我大金国,保护着那个无知可笑的丰裕帝。可现在,郑明俨一直忠君爱国的那个丰裕帝,将他押入大牢,听候审讯。可悲啊,郑明俨为何不是我荒属朗手下的人呢?且不说他的才能,果敢,就凭他忠诚的品格和操守,朕就可赐他兵部尚书兼任兵马大元帅,他也完全有这个资格胜任。”
“父皇,就算郑明俨的才能,品貌再难能可贵,他也是大燕朝的人,为何父亲要如此赞颂敌国的人?”荒属朗的长子问。
荒属朗眼中露出凶光:“你说得对,这样的人才,若不能为我所用,也不能为敌国所用,看我们与他交战,屡战屡败,实在难堪。”
张一旭听荒属朗的意思是想除掉郑明俨,嫉恨的心立马生出一计:“皇上,既然大燕丰裕帝对郑明俨心生疑虑,将他下狱。我们何不借此机会除去郑明俨,以便我大金入主北京扫清障碍?”
与张一旭争夺过秦雨青的坨坨破口大骂:“你这汉狗,能有什么馊主意?”
荒属朗对张一旭的话很感兴趣,止住了坨坨的骂:“坨坨,住嘴。且听张先生有何妙计。”
张一旭信心大增地说:“皇上,兵不厌诈,反间计。大燕丰裕帝今年二十,授冠之年,心智浅薄,怎经得起这样一番离间?”
荒属朗一刻也没有思虑:“张先生此计甚妙,就依照张先生所言,具体实施方案全交与你。”
“臣张一旭领命。”张一旭奸诈地笑,心想:秦捧心,等你的郑大人被丰裕帝处死了,就回到我身边来吧。我张一旭会把你当皇后供着。
于是,荒属朗的反间计出现在大燕紫禁城文华殿内。
“皇上,小的是从金国逃回来的。在金国牢狱中听到两个金兵在议论他们的首领荒属朗与郑明俨之间的勾结和阴谋,包括杀米往林,杀莫贵,夺取紫禁城,每年交易多少,给郑明俨的好处费多少等等。皇上,奴才这才知道郑明俨与荒属朗之间不为人知的勾结,郑明俨叛国了。”
这个消息对丰裕帝来讲不可思议,因为他对郑明俨的看法才刚刚好转一些。
而这个消息对万弹佑,张续孔来说,则是他们给郑明俨造谣的绝佳机会,但他们想先等靳朗熙为郑明俨说话,然后将二人牵连到一块。
丰裕帝也问靳朗熙:“靳阁老,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靳朗熙完全认为这是对郑明俨的污蔑,而万弹佑和张续孔却抓紧时机怂恿丰裕帝说郑明俨通敌叛国属实,应当判罪,而且将郑明俨和靳朗熙联系在一起,意图把靳朗熙拉下内阁职位。
此时,徐继焘站出来了:“臣咸州巡抚徐继焘参见皇上。皇上,臣对此事有异议。”
此时难得一见的剿匪干将自然很受丰裕帝器重:“徐爱卿,快请起。你对此事有何异议?说来听听。”
徐继焘斩钉截铁地说:“皇上,臣对此事的看法就三个字“反间计”,这明显是金兵荒属朗用的反间计。”
“为何如此说?”丰裕帝问。
徐继焘鼓起勇气进一步解释:“皇上请听臣细说。臣在咸州一带剿匪时,曾多次遇到反间计。臣也使用反间计。具体措施就是让一些降匪以为他们内部有内奸,然后臣假装不慎放走他们,让他们回去之后起内讧,这样的话,不用臣出兵,匪徒们就自相残杀了。而今这位公公所言郑明俨与荒属朗勾结一事,与臣剿匪时使用的反间计如出一辙。”
对于军事上的谋略,万弹佑丝毫插不上嘴。
丰裕帝半信半疑问徐继焘:“你如何断定,这是荒属朗的反间计,而不是荒属朗与郑明俨真的有勾结?”
徐继焘胜券在握:“皇上,荒属朗这个反间计漏洞百出。第一,若他真与郑明俨有勾结,那就是国家私密,不能让传扬出来被两个兵士知道,又恰巧让这位公公知道。第二,被金兵俘虏的人很难从监狱中逃出,何况这位年迈的公公,样子已有六十了吧?这些都让人很难相信郑明俨与荒属朗有勾结。”
丰裕帝的质疑逐渐消减:“徐大人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凡是就怕个万一。朕就怕这个万一,所以想以儆效尤。”
徐继焘知道丰裕帝这话是想杀掉郑明俨:“皇上,万万不可。臣以为,若郑明俨与荒属朗无勾结,您就错杀了忠臣良将,还让荒属朗的反间计得逞。退一万步讲,若郑明俨真的与荒属朗有瓜葛,您已将郑明俨囚禁起来,他们之间也做不出危害大燕的事了。臣提议,姑且留着郑明俨,假意传言给荒属朗,就说正在审讯郑明俨,看他有何举动,然后再甄别这是否是一出反间计。”
丰裕帝略微点头:“徐大人越说越有理了,朕已明白七八分了。”
徐继焘为郑明俨说的话还有:“皇上,臣还有一言想奏与皇上听:凡是被敌方使用反间计谋害的人,都是令敌方害怕和重视的角色。”
丰裕帝脸上似乎明朗了:“那就按徐大人的意思办,先把荒属朗是否离间我大燕君臣的事放一边,谈论其他政事……
今日的文华殿,徐继焘一人独占鳌头,万弹佑、张续孔二人气得要命:这样的好机会都没能弄死郑明俨。
许文辰打听到徐继焘将荒属朗的反间计拆穿,立刻回去将此消息告诉秦雨青。秦雨青说了声“谢谢”便快马奔驰去将此事告诉郑明俨。
许文辰看着秦雨青的背影,暗自神伤:“秦姐姐,你什么时候能在意一下文辰对你的爱意呢?”
狱中,秦雨青对郑明俨说:“前些日我去驿站求徐大人帮忙,心中还有些忐忑。没想到他今日在文华殿一人独占鳌头,对皇上晓以利害,否则,皇上就会因为荒属朗的反间计杀了你。听说今日徐大人在文华殿的言论不但救了你一命,还让他自己出尽风头,让众臣倾佩不已。”
郑明俨也由衷地感谢:“虽然徐继焘有些瑕疵,与我们的相识过程中有种种误会,但他的为人为官品格是绝对没得说的。众臣无一人敢为我求情,唯独他站了出来,可惜我连亲自言谢的机会都没有。若他在京城留久一点,或许对我还有些帮助,因为他现在是剿匪干将,皇上对他有几分敬意。不过,我猜测,他可能马上就要回咸州,继续剿匪。虽然他没有帮我出狱,但他今日的言行已经救我一命。雨青,如果徐继焘离京,代我去道别吧。”
“嗯。”秦雨青和郑明俨两人相视,眼神中对未来充满期望。
京南官道上,秦雨青向徐继焘跪下:“民女秦雨青代郑大人向徐大人道别。”
徐继焘笑得比几年前成熟:“秦雨青,你我不是相识一场吗?怎么还行如此大礼,这一点不像以前率性的你。”
秦雨青起身叹气:“徐大人,风霜雨雪,沧海桑田,可以改变一个人,民女就是如此变的。在民女眼中,徐大人也有改变,但瑕不掩瑜。哦,今日是特意代郑大人来道别的,郑大人说自己连亲自向你道谢和道别的机会都没有。欠你这份情,暂且在狱中祝你前途繁华,官运似锦。”
“在这样混乱的政局中,我徐继焘也不求前程官运有多好,只求安稳为官,到了年纪就致仕返乡即可。看到郑大人现在的境况,心寒哪。”徐继焘这段话很悲戚:“秦雨青跟郑大人说吧,言谢都不必了,此事徐某当为之。不过徐某要多谢你说的“瑕不掩瑜”,走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
秦雨青和徐继焘都无法预料,他们两个再会时是怎样一个更加悲惨无助的境地。
万弹佑和张续孔凑到一块:“没想到半路上杀出个徐继焘,帮郑明俨逃过了这生死大劫。据我所知,他们俩向来没什么往来,怎么今日徐继焘为郑明俨如此尽力地劝告皇上?”
张续孔一向自信,今日也消沉:“我们要自己动手了,趁着皇上还在疑虑中,还未放郑明俨出狱。我已请求郭酱去郑明俨的老家莞州搜集他的书信,而在冰洲军中也有文重显的余党去搜集郑明俨的书信文案。这些人一个个都恨透了郑明俨,谁让他曾经与文千岁作对呢?”
莞州,郭酱带人去郑明俨家中:“前兵部尚书郑明俨疑似与敌国勾结,现前来搜寻其家中文书。”
从未见到这么多佩戴刀剑的兵士,郑夫人和两个女儿惊惧恐慌。郭酱看郑明俨的两个女儿容貌出众,心生歹意:“罪臣之女,拿下,贬为官妓!”
郑和慧和郑和恩哭着求郭酱放过她们,并要求见父亲。郑夫人拼命拦住郭酱:“你是谁?凭什么抓走我的女儿?我夫君从未与敌国勾结,放了我的女儿。”
郭酱一把推开郑夫人:“郑明俨与金兵勾结叛国,皇上早将他下狱。”
“不可能,不可能,我夫君不是这种人。”郑夫人囔囔念着。
其实郭酱并没资格和权力将郑明俨两个女儿贬为官妓,只是以官妓为名,将她们俩卖为私妓,捞一笔。
但没想到,两个女孩的性子像她们的父亲郑明俨那么刚烈,宁死也不为妓。郑和慧在妓院内撞墙而死,妓院内众人见此,拉住了郑和恩,怕她再撞墙。
郑和恩无助地对死去的姐姐说:“阿慧姐姐,阿恩来陪你。”说着就嘴角出了一淌血——阿恩咬舌自尽了。
这样,郑明俨两个女儿就被郭酱逼死了,郭酱也没捞着什么。郑夫人知道此事后,一人在家痛不欲生,将两个女儿葬在一块。
郭酱没有丝毫悔意:郑明俨,三年前你在柳叶湖上对我的一顿痛打,今天就由你的两个女儿还债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