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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鬼将盛嘉彦与孟萋萋迎回了地府,血河将军等人更是献宝似的推拉着孟萋萋回了孟婆府。从回廊往前走,待孟萋萋推开自己的房门,只见房内一应摆设没有不同,唯一不同的就是角落里放置了一张婴孩床。
“……”孟萋萋看着婴孩床上方还垂着粉红色的幔帐,一时有些无言。
“怎么样孟姐姐,喜欢吗?”血河将军凑过来问。
凶神恶煞还不忘从怀中抽出一串人骨头串成的玩具挂在了童床上方,伸出手一拨弄,这些人头骨旋转的飞在空中,他们喜滋滋的道:“这样小阎罗生下来也有的玩了,我看凡间的他们孩子都这么玩。晚上的时候熄了烛,还能看见影儿呢!”
孟萋萋这般看着,一时有些语塞,对上屋内一群鬼期盼的目光,只抿着唇拍了拍他们的肩:“这个床我很是喜欢,但是……”
“但是什么?”众鬼贴近。
“你们可能要做两张小床了。”
众人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互相拥抱欢呼。
“这么说我们有两个小鬼头可以玩啦!”
“那我回头多扎几串人骨头去!”
孟萋萋被他们的喜悦捧在中间,同样美滋滋的抚上还很平坦的小腹。
这时白无常在门口探了个头进来:“孟姐姐在吗?陛下传召您。”
孟萋萋一顿,面色刹那间羞赧起来。
盛嘉彦真是的刚分开这么一会就又要见面了吗?
在众人一副“我们都懂”的神情中,孟萋萋跟着白无常走了。本来血河将军他们也要跟着一起去的,谁知白无常很坚定地道:“陛下只请了孟姐姐。”
这群跟班就这样被留在了孟婆府内,孟萋萋也没有当回事。
等她到了廖阳殿时,发现殿门紧闭,黑无常一脸幽深的神情立在门口,看见孟萋萋到了,只微微欠身,算是打过招呼了。
白无常靠近孟萋萋,小声一句:“孟姐姐,一会陛下问您什么呢,您都实话实说就行了,我们都会为您作证的。”
孟萋萋一头雾水:“什么意思?他要问我什么?”
白无常还要再多说什么,判官却已经捧着一叠卷宗从台阶上走上来,看见孟萋萋在这,催促道:“孟姐姐怎么还不进去?快跟我进来吧,出大事了。”
孟萋萋跟着判官走进去,白无常黑无常就在外头关上了门。
殿内幽暗,只有盛嘉彦的桌案上点了一盏烛火。
那莹绿色的火苗衬着他垂着首的容颜,孟萋萋的那个角度刚好可以看到他紧蹙的一双俊眉。
殿内唯有盛嘉彦、孟萋萋及判官三人,除此以外廖阳殿竟是让人好好看守了起来。
“发生……什么事了?”孟萋萋挪步过去。
盛嘉彦抬起头来,双指压在他手下的卷宗上,他看向孟萋萋,口气淡然:“有人未过奈何桥,偷偷投胎了。”
孟萋萋头皮一炸,内心涌起不好的预感。
奈何桥与她的摊子临近,所有要过奈何桥投生的鬼魂都要从她这里过。所以久而久之,孟萋萋及那群跟班的负责范围就在奈何桥及忘川河的周围。奈何桥处几乎是日夜有人轮班坚守,怎么可能会让人趁虚而入?
盛嘉彦似乎看出了她的疑问,十分镇定的说了句:“内奸。”
“这不可能!”孟萋萋下意识否认。奈何桥的值守人员一直都是她的这群跟班,无论是血河将军还是善恶童子他们,这群鬼吏的人品她孟萋萋都可以拍着胸脯保证,没有人会违反制度让鬼魂私自投胎。
“是什么样的鬼魂溜去了人间?没有服刑的?还是畜生道的投了人道?亦或是什么邪魔妖道?”孟萋萋急着问。
盛嘉彦将卷宗往她面前一推,摇了摇头:“没有记录。”
没有记录!?这就意味着谁逃去了人间孟萋萋他们根本不知道,无从查起,要找起来更是非常麻烦。孟萋萋翻遍了卷宗,让冥吏挨个核实在地府逗留的鬼魂们,发现一个没缺一个没少。
到底会是谁呢?可不管是谁想要偷偷从奈何桥过去,不可能逃过那群跟班们的眼睛。他们虽然笨了点,但至少公务上从未出错呀!
现在查不出是谁溜去人间,等到天庭发现了的话,那孟萋萋的跟班们就要有人受罚了。
按照地府律例,值守不严的要么去地狱里服刑几百年,要么剥去仙骨丢去人间历练一遍。不论是什么样的处罚,孟萋萋都无法接受。
刚才盛嘉彦说有内奸,说明是有人里应外合。
盛嘉彦看着孟萋萋一脸焦灼,他伸手拉了孟萋萋,迫使她坐在自己的膝上,也不管判官还在旁边,盛嘉彦好声安慰:“这件事你不要担心了,叫你过来是想你注意身边的人,一旦有不对的,立刻告诉我,不要自己擅自行动决定。”
说罢,他在孟萋萋的额上落了一个十分怜惜的吻。
判官在旁边看见了,汗颜的低下头。
非礼勿视,非礼勿听。
等到盛嘉彦安抚了一阵孟萋萋,判官才将手里的卷宗双手呈着递上去:“这是陛下及孟婆神下一世去人间的档案,上头的意思是这次陛下和孟姐姐只用在人间度过几年的时间,不需重新投胎了。”
盛嘉彦接过来,揽着孟萋萋一起翻看。
孟萋萋随意扫了一眼,随后惊奇道:“这个皇后过的也太惨了吧,嫁给皇帝这么多年都没有孩子,还要帮皇帝养心上人的孩子,婆媳不和,妯娌矛盾,宫妃陷害,感情不顺。皇后当成这样,也很惨了。”
盛嘉彦倒是没什么表情变化,很淡定的又翻了一页,孟萋萋看了看,继而继续惊道:“相比之下这个皇帝就过的很滋润了,不理政事,天天抱着心上人游山玩水,把后宫的烂摊子交给皇后,朝廷的烂摊子交给大臣们。”
孟萋萋很不解:“既然我们不用投胎,只是魂识附体就好,可我们为什么要被迫选择这样一个身份呢?我才不想做那个苦情的皇后,实在是太辛苦了。”
盛嘉彦还没说话,判官就解释道:“这个皇帝年号靖元,正因为他在政事上的疏忽大意,很快国运便要一跌再跌了。按照天书上的记录,一旦靖元以国破的方式结束,江山易姓,那么就会有一场极为残暴的屠杀。到时地府鬼满为患,无论从哪方面来说都是很不好安排的。”
“……”虽然听起来很有歪理的意思,但孟萋萋竟也找不出话来反驳。
盛嘉彦修长的指尖点了两下桌案,深邃的眼中似是若有所思,他想了一会吩咐判官:“即刻安排本王与孟婆的附魂吧,尽快。”
判官领命下去了,孟萋萋坐在盛嘉彦的腿上奇怪:“这么着急?”
盛嘉彦极为亲昵的吻了吻她的鼻尖:“早去一些,说不定还能抓到溜去人间的魂魄。而且——”他目光往下,落在孟萋萋的腹部上:“早点回来也好安排孩子的事。”
孟萋萋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盛嘉彦击掌两下,便有侍女端着一盘盘奶糕进来。
“吃几个,”盛嘉彦喂了孟萋萋一片奶糕,道:“听说对孩子有好处。”
孟萋萋嚼了两下,奶香味在口中四溢开来,好吃是的确好吃的:“谁说的呀?”
“福神。”
孟萋萋鼓了鼓嘴,心想福神懂的还挺多的嘛。
……
在盛嘉彦的催促下,地府迅速准备好了孟萋萋他们附魂的东西。
在他俩离魂的这段时间,俩人的躯体被放在廖阳殿内殿中,由鬼兵重重把守。
孟萋萋与盛嘉彦手牵手躺在榻上的时候,孟萋萋忍不住问道:“所以以后孩子真的要叫老大老二吗?这样的话我觉得他俩可能会不想出生耶。”
“那就等他们自己长大了再自己决定。”盛嘉彦握紧了孟萋萋的手。
孟萋萋又道:“阿彦,你会后悔吗?”
“后悔什么。”
“后悔要照顾我这一个拖油瓶,而且我还带了两个拖油瓶。”
盛嘉彦没有说话,却只是笑。
孟萋萋抿了抿嘴,问出了自己最在意的问题:“阿彦……我在成为孟婆前,我是谁?”
孟萋萋明显感觉到盛嘉彦牵着她的手一怔,还来不及去听盛嘉彦说了什么,她的意识陡然落入黑暗,无数萤光在两边飞逝,孟萋萋再度听到了清脆的铃铛作响。
这次盛嘉彦与她都有记忆,应当不会如前两世那样凄苦了吧。孟萋萋这样想着,闭眼沉沉睡了过去。
……
两名青衣薄衫的宫女在三足鎏金铜香炉里拿长柄金勺添了些许荼芜香,继而双手交叠静静的退了出去。这香的味道极其好闻,初时带有薄荷般清爽的味道,燃的久了到浓时就甜的有些腻人,还有些淡淡的苦味。
荼芜香很是名贵,是外域今年进贡的贡品,一共才不过五钧。皇上把它分成了两份,一份给了太后娘娘,一份留给了他的表妹舒妃。
殿内十分静谧,除了偶尔老太后手中的红釉金边的茶盏发出几声响动,再也没有别的动静。
孟萋萋在地上跪的久了,早先小腿发麻,现下却几乎已经没什么感觉。窗外的蝉鸣声仿佛也被这高高的朱门菱窗隔绝的非常遥远。
双膝在这黄金色的玉砖上一直保持着一个姿势,愈发觉得酸痛起来。
孟萋萋她不敢动,生怕老太后再动气。她闻着殿内荼芜香的味道,想念着自己丫鬟翠缕做的金丝枣泥糕。
坐在太后脚下边给太后捏着腿脚的艳丽女子斜了一个漂亮的眼波给孟萋萋,随后向太后道:“姑母,皇后也跪的久了,您消消气,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不懂事,您多多责骂就对了,何必置气呢。”
说话的女子正是皇上的爱妃舒妃舒雅。要说宠爱倒也没有特别宠爱,只是因为这位舒妃是当今太后的亲侄女,皇帝的亲表妹,入了宫后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一向不把孟萋萋这个名不副实的皇后看在眼里,百般针对嘲讽。
就好似刚才,直呼皇后,敬称也不用,一见就是跋扈惯了的。
太后自然也不会指责舒雅,老人家眉清目淡的对着孟萋萋说道:“你身为皇后,劝着皇上雨露均沾才是道理,怎可带头争风吃醋,尽显小家子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