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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茗微几乎是紧紧地咬着牙,她僵硬着身躯往前走了一步。
“师……”
“好,都听你的。”
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宋茗微红着眼怔愣地看着他那样宠那新娘的脸,不,不会的。
“师父!”宋茗微往前跑去,身子却被人扯开。
“别去了,二丫头,你已经丢尽了咱们阁老府的脸。待你及笄,就去镇国公府吧,世子想要纳你为贵妾,你姐姐也同意了。”老夫人的话如针扎在了她的心头。
她用力地甩开那几人,朝允稷喊道:“师父,师父!”
她泪流满面,只求他能看一看她,求他别放弃她。
那红袍微微一动,他竟是没有再看她一眼,径直抱起新娘,往里屋走去。
“师父!”
宋茗微终究追了上去,此刻的她像是被抛弃的小狗,可怜又倔强地挡在了允稷面前。
她无从开口,眼泪一颗一颗地落下。
“师父,但求你能……”
允稷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越过她走了过去。
她猛地拉住了允稷的手,右手的桃木簪子将脖子刺地凹了进去,只要她再用力一些,那里便会鲜血横流,喷薄而出。
“师父,你真的不管我了吗?”
她一字一顿,眼眶通红。
允稷停了下来,他的手紧紧地抱着怀中的女子,仿佛那是一件珍品,他珍而重之。
允稷却没有低头看她,而是目光直视前方,口中却说出令她恨不得自己聋了的话。
“你我师徒缘分已尽,你不能时时刻刻让我护着你。往后还有世子……”
“什么世子,师父你知道他是个什么东西。你要我……死在你面前吗?”她直直吐出了一口鲜血来,那鲜血一滴滴落下,染红了她难得的白色新衣。
允稷不再与她多言,抱着新娘入了房门,门砰地关上。
一阵死一般的冷寂袭来,宋茗微颓然跪下,她绝望地看着那扇紧紧关闭的房门,心空洞洞的。
冷风趁机刮了进来,那是一道道风刃,刮地她又冷又痛。
她的手缓缓松开,簪子落地。
她坐在地上,神情默然地被宋茗墨扶了起来。
一声嘲笑入耳,她抬眼看去。
那是多么清俊的一张脸,盛怀安得意地朝她看了一眼,宋茗微猛地握住簪子,在他人猝不及防之下,跑过去将簪子扎入了盛怀安的眼中。
听得他那狰狞又痛苦的尖叫,宋茗微笑了起来。
她转过头来看阁老府众人,道:“就算是死,我也不要嫁给他,更不要做他人的侍妾。这个答案,你们可满意?”
她抬手,那沾染鲜血的簪子直直朝自己的胸口刺去。
“茗微!”
一声惊呼传来,宋茗微的手颤了下,她的簪子偏了位置,然而她还是浑身剧通,血流如注。
她愕然地看着周围的环境变成了黑幕,而师父震惊地看着这一幕,允祀像是经历了什么巨大的变故,低垂着头,神色恍惚。
师父身上没了那一身喜袍,依旧是袈裟,佛珠还有权杖。
她只觉得眼皮发沉,眼前迷迷蒙蒙的,她笑道:“师父,你没有还俗吗?你还是我师父对不对?”
允稷怔住,他眼睛盯着宋茗微的胸口,将一瓶药洒在了她的胸口上。
“师父,你回答我。”
允稷查看她的伤口,见到那伤口上的腐溃之色,神情巨变。
“师父,你回答我。”
他深吸了一口气,右手轻轻颤抖。
“师父。”宋茗微惧怕地拉着允稷的手。
“是,一辈子都是,我都是你的师父。”
宋茗微放心了,心终于不再那样剧痛难忍,可同时,她的笑也苦涩了。
一辈子的师父,一辈子的师徒关系。
这是她求来的,她该感激不是吗?
“师父,对不起。”她中计了,明知道那鬼怪会设下圈套,她还是往里钻了。
允稷的双目通红,他厉声问道:“我给你的符纸呢,符纸呢?”
他双手颤抖地去翻她身上的符纸,却看到了她衣袖里头那一叠湿透了的符纸。
允稷愣住了。
她以为她很安全,却忘了这突如其来的大雨,于是将她独自一人留在这,忍受这一段心路。
她看到了什么?
“没有用的,你那凡物怎么能救得了她?”女子猖狂的笑刺耳难听,宋茗微感觉到身上的热气渐渐散去,她不经意抬头,对上了玄亲王允祀的双眼。
那双凤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一个巴掌不期而至。
宋茗微被打地一懵,而允祀却冷厉道:“他就那么重要,宋茗微你一点都不蠢,你知道这是陷阱,你在装傻。竟因为这个,不想活了。蠢货,蠢货!”
他破口大骂,那张俊美的脸却煞白如纸。
宋茗微怔忪地看着他暴跳如雷,神情诧异极了。
一滴鲜血落在了她的胸口上,宋茗微愣住,只见师父的手流出了鲜血,那一滴一滴都落在了她剧痛无比的胸口上。
“啊!”
一阵灼痛袭来,她难耐地尖叫了起来,额上瞬间布满了汗水。
那女鬼也跟着大叫了声,“住手,快住手,否则我让她即刻就死,她此刻神魂都在我手里。你……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为什么鲜血会让鬼物灼痛如烹烈火?
宋茗微浑浑噩噩地,她已经被折磨地苦不堪言,她逃过了盛怀安,却没想到逃不过自己。
要说这鬼物夺了她的性命,不如说是自己的心虚和孤独让自己终结在此。
她终究是苦涩一笑,到底上天给了她一个好结局。
没有让她在绝望中死去。
温热的唇陡然覆盖而来,宋茗微瞪大了双眼,惊愕地看着那目光如火几乎要将她融化之人。
“呜呜……”宋茗微被火热的唇吻上,她早没了力气抵挡,身子虚弱无力地陷入他的怀中。
“宋茗微,醒醒。你欠我的,你这一辈子都欠我的。”那是允祀霸道而绝望的声音。
后背那紧紧抱着她的双手几乎要灼痛她,他身上的气息犹如涓涓细流缓缓而来,她卷长的睫毛微微一颤,入目的是允祀那紧闭的双眸。
“不要看。”他亲吻着她,温柔地几乎要将她溺毙。
宋茗微看到他身上突然冒出来的黑气,他那眉宇之间阴冷地跳跃着幽蓝色的火焰恍若鬼火。
“允祀……”宋茗微触及到他那突然冰冷的身体,她用力推他,他却发了狠地紧紧将她裹在怀里,一如早上起来那般霸道。
泪水顺着她的脸庞滴在了他的脖子上,那样地灼热,令他轻颤。
“宋茗微,你知道方才我看到的是什么吗?”
他每说一个字,就有令人发颤的冷意袭来,她素白着脸,凝视着他。
“你看到了什么?”
他顿了下,冷硬的唇角许久才冒出一句。“你不会想知道。”
允祀深深地凝视着她,蓦地,他道:“宋茗微,你不能总把我放在这样不堪的境地,总有一天,你的眼里第一个见到的人会是我。”
会是我。
允祀眯起了眼,想到了那个桃花林。
她夺路而逃,他早就站在她的面前,等待着她的求救。
然而,桃花飘落,暗香浮动,她却一晃而过,撞入了允稷的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