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刚才那位身披白色长袍的老人,他微微睁开了紧闭的双目,面目表情地看着那个躺着地上的人,不耐烦地说道:“唉,我都说了我要休息,你们怎么还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来,什么事都要我操心。”
现场,再次陷入了沉寂中。几位武装人员从一旁冲了出来,他们连忙抬走了倒在地上的死者。有人开始打扫地面上的血迹来。
“你们怎么这么不懂事呢?”长袍老人继续道,“我刚才有些事情已经说的很清楚了,现在是你们该走的时候了,却弄出这么不愉快的事情来,还要我再说几句吗?好吧,那我就再唠叨几句吧。
“关于你们的事情,我基本上都已经知道了。我知道你们中间有叫匡楚的,也有叫老黑的,还有叫刑天的,你们都有着各自的心思,有想找自己女人的,有想报仇的,也有曾经是卧底的,还有什么什么公安执法人员……
“你们的那些心思,在这里都统统地收起来吧,这里不是你们寻衅闹事的地方!如果你们不想活命的话,那就在这里继续闹下去吧!”
老人说话的时候依旧是面无表情,他活脱脱就像是一个彬彬有礼的白面书生一样,看起来儒雅而又高贵,并且笼罩着一种难以名状的神秘色彩。
他这些话每一句都说在匡楚等人的心坎上,让这些听众都无不表示震惊,他们尤其是听到最后一句的时候更是觉得浑身不自在,仿佛有人在用刀架在他们脖子上一样,要随时取他们的性命。
再也没有人站出来反抗,他们被刚才的枪声和地面上的血渍镇住,也被眼前这个说话的老人所折服了。也许,他们刚才还在想着在这里闹腾会儿的,但转眼间就不再那么想了,他们现在才发现眼前这个彬彬老者,虽然看起来是个白面书生般的人物,但确实极其残忍的,尤其是后面的这几句话,仿佛每一句话都可以杀人似的。
“屈麻子,这些人都是你带回来的,他们就交由你管教了。还有,你之前未完成的使命,也尽快让它完结了吧。”老人最后叮嘱着,像是在叮嘱着自己的孩子似的。
“是!再下谨记!”屈麻子从一个角落里站了出来回应着,他在接受着全新的使命,他的使命关乎这些被押解的新人的前途命运,也极大地影响着自己的将来。
无乱是匡楚,还是老黑、汝燕等人,他们都被屈麻子这样的反应惊呆了,他们惊讶于屈麻子什么时候是这个神秘组织的人了,现在怎么就像是个军人般如此地听从上级的指示。
最后,众人开始离开这里,离开的人群中有一个人,似乎是不大愿意离开似的,因为他在朝前走两步就会回过头再向后看下,他仿佛还对这里抱着极大的兴致,还不想这么快的离开这里。
这个人正是刑天。今天,他亲眼目睹的这一幕幕,简直让他大开眼界。要不是亲眼所见,他打死都不会相信这里会有这样一个可怕的神秘组织存在的。
那位金总没有跟着他们出来,而是留在了那个大厅之上,似乎他和这里的一切都是非常熟悉的,但他一直对刑天的一举一动很是警惕,一直目送着刑天离开这个大厅。
众人开始顺着来时的台阶,原路返回着。台阶两旁的士兵仍然在站立着,角斗场里依然是阵阵欢呼,教武场也是人头蹿动,似乎并没有因为他们的到来或者离开而受到影响,他们依旧在他们的天地里训练着。
匡楚他们走过了微型街道,从灯红酒绿的地方穿过,在钻过一个个小洞子,又再次回到了他们之前逃离的地方,那是被一个发疯的汉子拿菜刀追赶的地方,那里有一个个狭小的房子,每个房子里都住着背景各异、性格不同的人——现在匡楚又回到了自己的房子,那是一个墙面上不断地呈现各种各样画面的墙壁。
其他人都已经各自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匡楚也开始坐在床铺上看着起墙壁上那些画面来——
有一个春日,天气变得十分怪异,白晃晃的太阳突然红了,红得像只充了血的猪尿泡——渐渐地,猪尿泡被撑破了,血光就四溅开来,染红了大地,染红了村舍,也染红了沙漠,地上便荡起了一波一波的红浪,气温骤然炎如夏日,一群乌鸦便铺天盖地由西向东飞了过来。
村子里的人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乌鸦群,密密麻麻的乌鸦几乎是一个紧挨着一个,飞过头顶的时候,能感觉到翅膀煽动下来的凉风。血红的太阳已被乌鸦覆盖住了,地上的红浪便也消失了。
乌鸦的翅膀,乌鸦的身子,都被太阳染成了红色,乌鸦就不像了乌鸦,竟成了红鸟。乌鸦从天空掠过时,同时还发出“呱——呱——”的叫声,竟是那般的起落有序,像齐声合唱,没有一声杂音。
那音律,那节奏,仿佛有一种超乎它们之外的神力在指挥着,控制着……庞大的乌鸦群飞了好长时间,待鸟群飞过之后,那热温也似乎被它们煽动的翅膀带走了,随之而来的是一股看不见的气流从地面上袭了来,很硬、很急——
先是身子感到彻骨的凉,旋即,地面上的沙子便跟着跑了起来,沙坡上就浮起了一层浪,不高,却急,伴随着一声声“啾——啾”的鸣叫,迅速漫过一座沙包,又漫过一座沙包。
这种奇异的变化没有持续多久,西边的半边天就突然地塌了,一个黑茬头,翻着滔天巨浪,铺天盖地地席卷而来。这时候,天仿佛被什么东西劈成了两半,一半是晴天白日,一半是黑浪滔天。那黑浪像卷集的乌云,又像山洪暴发似的,一个浪头卷了过来,还没落下,又一个浪头覆盖了过来,翻滚的黑浪像一只硕大无朋的
怪兽,仿佛要把蓝天白云一口吞没,要把整个世界一口吞没。随着“啾——啾——”的声音传来,天色突然暗了,空气中顿时弥漫着呛人的沙尘味,看不见的冷气嗖嗖地向人袭来。男人们急忙收拾着工具,女人们却扯着嗓子在喊自家的娃。
女人们一个个像老母鸡,将娃们的头紧紧揽在自己的怀里,有的扯下头巾裹在了娃的头上,有的甚至解开衣襟,将娃裹了进来。那沙子,就劈头盖脸扬了来,打在脸上,打在身上,就像鞭子在抽,火辣辣地疼。
脚下的沙子,像波浪一样滚动着,身子怎么也站不正,仿佛漂在水上。于是,就顺着风摸索到沙坡坡下蹲下来。眼睛是无法睁开看的,即使睁开了,也看不到什么。只听到狂风挟持着飞沙,从头上掠过时,带着尖厉的呼啸,像万马奔腾。
听得久了,就听到了各种各样的怪声,在空中发出鬼哭狼嚎的吼叫,惊天动地,响彻云霄。地上的每一个物体,每一种生命,都在肆虐的沙尘暴的袭击下,别无选择地面临了一种生死攸关的磨难与考验。
风沙中的人,都不敢再动了,只有相偎在沙坡坡下,才能躲过这可怕的风头儿。黑风口的沙子,却迫不及待地汇进铺天盖地的沙尘暴中,向村子呼啸而去……村子遭殃了。
有一棵百年的老白杨树,被拦腰折断,发出了一声清脆的绝响;一只老母鸡,迅如闪电般飞逝而去,一头撞死在了饲养院的西墙上;一只小花狗箭一样随风射去,不知射向何方……匡楚正在迟迟地看着这些沙尘暴,屈麻子已经不知不觉地坐在了他的身旁,同样睁大了目光瞪视着墙壁上的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