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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想提到韩焱的事情上来,但是,我也知道,这是个不可避免的问题。
小彧轻轻地点点头说:“我知道了,去年刚刚从魔鬼训练营出来的时候,我的领导就跟我说了这个事儿了。”
“小彧,对不起……”
他看着他如此平淡的样子,就知道他已经知道了,甚至已经知道很久了,所以他才能够如此镇定地接受这一切。
我也知道,当他刚开始知道这事儿的时候,他一定非常的难过。
他一定跟我一样在无穷无尽的痛苦漩涡里,挣扎了许久才挣脱出来,才有了此时脸上那浅浅淡淡的笑容。
他勉强地挤出了一抹笑容说:“刚开始听见你们要复婚的消息,我真的很高兴,你知道,我一直都希望你们可以一起走完一生的。
是我大哥不知道珍惜你,是我爸爸对不起你们夏家,所以才会闹成后来那个样子。
我大哥在你们复婚的前一个晚上出意外去世,这可能也是天意,是上天都觉得他辜负你太多,所以,不愿意成全他。”
我很想告诉他,不是这么回事儿,这中间有着许多道弯弯,你想要成为一个军人,想要维护这个世界的正义与公道,想要做一个让我们大家感到骄傲的人。
你大哥也不错,他一直都是这样的人,有着自己的底线与标准,他也正是维护维护这样的正义与公道而惨遭别人的毒手。
好在现在莫沛已经入狱接受调查,好在很快就可以还给他一个公道,他在九泉之下也可以瞑目了。
但是,事已至此,我再告诉他什么也是没有太大意义的。
我问道:“小彧,你现在是什么样子?还需要回部队训练吗?你这算是学成归来了吗?”
他抓抓头发不好意思地说:“我现在是刚刚通过了训练,可以开始执行任务了,但是,我还不能独立执行任务。
这次,我是因为家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所以领导给了我一些假期,让我回家来探亲的,不算学成归来。”
“你的意思是,你还要走是吗?”
“是啊,我虽然穿上了公职的军装,但是,还没有任何功绩,我不算是一个能够让你们感到骄傲的人。”
“你在说什么,你知不知道你能够有这样的心,就已经是我们最大的骄傲了……
既然回来了,难道你还打算走吗?你二哥的事情,你知道了吗?现在唐家就只有你了,你不知道你大哥走了之后,我守着唐氏有多艰难?”
我盼了这么长的时间,就盼着他回来,我舍不得他走,我希望他可以回来,接管唐氏的一切,继承他们唐家的祖业。
我提议道:“你可不可以辞职,可不可以回家来,你现在也是二十出头了,是时候去公司了解一下唐氏的运营了。”
“我、我向来对这个不感兴趣的,何况爸爸去世的时候,只是将家里许多房产给了我,我也没有唐氏集团的股份,我、我……”
我解释说:“那个时候你还小,所以你爸爸才会这么安排的,唐氏是你爸爸跟妈妈一手创立的,你大哥不在了,这一切自然该你来继承的啊。”
他瞧着唐欣荣说:“不是还有这个小家伙吗?”
“你也知道他是个小家伙,你看他才多大点?”
唐欣荣一边吃着他的零食一边说:“我不叫小家伙,我叫唐欣荣。”
小彧轻轻瞧着他笑着说:“这些以后再说吧,我可以在家呆一段时间的。”
晚上大家一起吃了晚饭,他说他有点累了,想要回房休息,我们也就没有说什么了。
我们商量着次日一起去祭拜韩焱。
小彧的性格变化了许多,他再不是从前那个不大懂事嘻嘻哈哈的少年了。
从前他笑,那就是真的笑,现在的笑,都是强颜欢笑。
我说过,我人生有三大趣事儿。
一则与韩焱谈恋爱,二则与小彧玩笑,三则被荣柏不分青红皂白地保护着。
此时此刻,我感觉人生已经没有太多的乐趣了。
韩焱已经不在了,小彧也不开玩笑了,荣柏,他依旧会保护我,只是,那感觉却好像不一样了。
韩焱走了,曾经的小彧好像也不在了。
他是长大了,成熟了?还是变了?我也不得而知,我只知道他不高兴,不开心,但是他不说出来了。
这是一件让我欣慰的事情,也是一件让我难过的时间。
去看韩焱的时候,天有莫名其妙地吓着蒙蒙细雨,可能是因为墓地寒气重,即便不下雨这边也是阴冷阴冷的。
我又哭了好久,我从未想过,韩焱在我人生的中途就下车了,我每次来看到的都是他的墓碑,脑海里总是他活着的样子,他对我憎恨,对我深爱等等。
我与他若说是不是上天注定的姻缘,为什么从小就可以相处在一起?
若说是有缘的宿命,为什么最后又闹成了这样?
小彧强忍了许久的情绪终于爆发了,他跪在韩焱的墓碑前,嗷嗷大哭得像个孩子。
他说:“哥,对不起,都是我不听话,从小打大,我什么话都不听你的,你不让我玩滑轮,我非要玩滑轮,你让我好好上大学,我非不听你的。
是不是就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会这么惩罚我,让我最后一面都没看到你,让我跟你连个告别都没有?”
“哥,我回来了,我现在回来了,你看看我,你好好看看我,我长大了,你的小彧长大了,他再不是过去那个不懂事还整日里给你添麻烦的孩子了。”
他抱住韩焱的墓碑哭得撕心裂肺地说:“哥,你看看我啊,你不是一直都希望我能够长大一点,成熟一点,懂事的一点吗?
你看看我啊,我现在是中央特别行动局的警员,是直接受中央部门管控的执法者……哥,你为我感到骄傲吗?”
他好几度都情绪失控了,恨不得将韩焱从地底下挖出来。
那双已经变得很有力度的拳头,一拳又一拳地打在坚硬的石砖上,以此发泄内心的伤悲。
我抓住他的手道:“小彧,别这样,你哥他不想看到你这个样子的。”
低头瞧着那双手已经血肉模糊了,我抱着他哭说:“小彧,别这样,你哥要是看见你这个样子,会感到心疼的。”
他重重地问我说:“是谁?是谁?到底是谁干的?”
他双手拽着我的肩膀问道,我一下子就感觉被什么刺了一刀,因为我看到小彧的五官都快要狰狞了,这就是仇恨的样子。
我看到他已经被仇恨折磨得不成样子,我说:“小彧,这就是个意外,不是谁?”
他高声喊道:“不,不是的,我知道,不是意外……是有人要我哥的命,是有人想我哥死,是谁,告诉我,到底是谁?”
我曾经多希望他可以回来,然后陪着我一起,将害韩焱的人全部打倒为韩焱讨回公道,不让他白死,但是我这一刻,我意识到自己是错的。
荣柏的想法是对的,小彧不该承受这样多,他曾经那么活泼贪玩、纯真可爱的一个孩子,不该被仇恨所束缚。
“小彧,你听我说……这就是命……”
他朝我喊道:“什么是命?天下那么多的人,为什么非要剥夺我哥的命?
你不说,我也知道,我知道是你、是荣柏,是莫沛……是你们所有的人联合起来害了他的命。”
小彧重重地推开了我,那么仇视地瞧着我。
“小彧……”
“我早就回来了,我不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早就见到了我妈,见我了我二哥了……
我哥死了才多久,你就跟荣柏在一起了,你为了他,连我唐家的房子都抵押了?”
我早就有预感,他可能已经知道了一些事情,但是,我万万想不到他知道得这么多?
并且可能还被人添油加醋地挑唆了一些,他质问我说:“既然你已经跟荣柏好了,为什么又要跟我大哥纠缠不清?为什么还要给他希望?为什么答应跟他复婚?
从前是他对不起你,可是,后来,是你对不起她,他一而再再而三地跟你示好求和,可是你从来都不给他机会,既然是这样,为什么不让他对你彻底死心?为什么要这么对他?”
我想他一定是将这些问题在内心里憋了许久,所以,此时才能够爆发得如此厉害,就好像是堵了许久的堤坝,瞬间卡了闸门,那乌泱泱的水,倾泻而出,势如破竹,让人无法抵挡。
“你可以不爱他了,可是为什么一定要害死了他?为什么一定要对他这么残忍?”
他指着喊道:“我走的时候,我对你说,让你们都要好好的,为什么还是会闹成这样?为什么?”
他喊着脸红脖子粗的,好像一把火,瞬间就将我烧得体无完肤。
他说:“我想要参军,想要自己变成一个能力者,为的就是保护弱小,维护正义,保家卫国。
可是,我现在已经成为了一个军人,却连我最亲的人都保护不了,那个冬天,水里到底有多冷?我哥临死前的那一刻,到底都承受了一些什么?”
他问苍天问大地,问命运问我,说为什么要对他那么的残忍。
他刚出生就没有了妈妈,还未成年就失去了父亲,刚刚离开家庭的怀抱,去参军,去部队训练,本以为家里人会等着他学成归来,等着为他回来团圆。
可是为什么,等着他回来,他最亲的大哥已经不在了?
好像曾经宠他爱他的人统统都不在了?他觉得命运对他太不公平了。
他恨天恨地,恨我们所有的人,甚至还恨他自己。
假设他不那么任性非要放弃A大而选择远走他乡去参军,假设他还留在韩焱的身边,也许他就不会出事儿。
即便他阻止不了这个悲剧的发生,至少也可以陪他到最后一刻。
他双眼里几乎都通红了,冰冷冷地瞧着我说:“我要报仇,我要为我哥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