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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开车直接往医院赶去,将时微放到推车上,一手拽着医生的衣服领子低声吼:“我要他们母子平安,给我保住孩子!”
我忙过去拉着周劲松让他冷静点,医生推着时微进了手术室里面。
LED灯亮着,医院里的白灯照在人脸上,照的人脸色惨白。周劲松从烟盒里剔出烟捏在手指间却没有动,目光看手术室,抬手捶打自己的头。他身上的衬衫还有时微身上的血。周劲松仰头哀叹,握紧拳头问:“……要是孩子保不住怎么办?时微不得恨死我?”
我坐在周劲松的身边去。周劲松忽然间反应过来,缓了口气:“时微知道我在西洲吧,知道我在西洲所以让你不许告诉我?”
我点头:“嗯。”
周劲松点燃了手里的烟,吸了一口,呛住。他不动声色的将烟头给握在手心里面,周劲松仰头,眼圈微红:“孩子快5个月了吧,都那么大了。再过几个月时微就要当妈妈了……”
周劲松说,我和他一样都希望他们母子能够坚强点,都能坚强的挺下来,好好地活下来。周劲松握紧拳头给老六打了电话,老六接电话很快,问他干嘛。周劲松直接说:“你想办法,帮我在西洲查点事情。我非得削了这群孙子的皮。”
他说的咬牙切齿的,眼眶里都发红。时微在他心上,是心尖上的人。挂了电话之后我才跟周劲松说:“时微的哥哥欠了很多钱,所以时微带着妈妈到了西洲住下了,躲避他们。没想到还是被找到了。”
“所以呢?她不是结婚了吗?她男人是做什么的?”周劲松握紧拳头,转过来问我:“难道就不管时微吗?时微肚子里还有他的孩子!”
我坐在那里良久没有开口,但是我不忍心他们两人就这样下去。一时间我们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住了。他的拳头放在膝盖上,收紧,再收紧。我沉默了很久才问:“你不是挺聪明的吗?现在怎么就糊涂了?你觉得时微的孩子能够是谁的?你觉得她要是真的结婚了,会带着妈妈和孩子在西洲吗?你是不是傻啊?”
片刻间,周劲松迟疑了。
转头的动作迅猛,抬高视线看我。
不可思议的眼神,一瞬间,眼睛里的东西冰消雪融转而换上了一种激动:“你说时微的孩子是我的?”
“我要当爸爸了?”
说完,他指着我的鼻头一脸愤怒:“沃日,丁一一,你明知道时微怀着我的孩子还让时微带着孩子走?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
他一会儿高兴一会儿担心一会儿忧愁,一颗心都被时微牵走了。
我反问他:“那你怎么不想想为什么时微不让你知道?周劲松,以后要靠你自己去把握时微了。你们家的人肯定不会同意时微嫁进去的,所以,以后你要面临的事情还有很多。你要成长的也有很多。”
我说完,周劲松没有出声。
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嗯,你说的对,这些都是我以前没有考虑过的。以前觉得一个人怎么都好,突然间……什么都有了,还不适应,不过我会努力的学好的。”
说完周劲松笑起来:“我不会放弃时微,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我都会做好一个男人应该做得好事情,给他们母子一个安全的空间。一一,等到我和时微婚礼的时候,你一定要来。”
他在我耳边絮絮叨叨的说了不少。
最后提及‘婚礼’两个字,我沉了一会儿,心里有些酸涩,点点:“好啊。”
医生从里面出来的时候周劲松一个健步直接过去,抓着医生问:“怎么样了?”
“放心吧,孕妇和孩子都很好,只是动了胎气,现在孩子已经保住了。”医生说:“不过就是孕期的营养不良,你这个做丈夫的以后要多多照顾妻子了。”
听到孩子和孕妇都没事,我和周劲松两人都松了一口气。时微的妈妈是刚刚做过手术,身体虚弱。为了方便她休养时微才来了西洲,为了赔偿哥哥的欠款时微已经用了身上所有的钱,所以没办法才会找到了旧小区。哥哥现在在外面又欠下不少钱,不知道怎么打听到了时微的地址找上门来,让他们找时微要钱。时微醒过来之前周劲松就让人调查清楚了。
他拿了手机装进裤兜里,一边跟我说:“你照顾时微一下,我出去就回来。”
我还不知道周劲松要去哪里。
他阴沉沉的一张脸,看着时微,再看我:“我去教训教训那帮子人,扒了他们的皮。那笔钱我还了,让他们以后不要再来找时微麻烦。至于她哥哥……我还在让人找,打不死也要丢进监狱里去,实在不行就丢进部队里去,我就不信还治不好他,我周劲松专治各种不服!”
他雄赳赳气昂昂的说了,努努嘴让我照顾时微,醒过来立即给他打电话。我突然间觉得周劲松一夜之间长大了,成熟了。第一次见到周劲松的时候觉得周劲松吊儿郎当的。现在他一下子就沉稳下来了。周劲松走了以后时微就醒过来,我给她倒水,时微摸着自己的肚子靠坐在床边。
我一看时微沉默的样子就知道她刚刚就醒了。问:“周劲松说的话你都听到了?”
“你把那件事情告诉他了?”时微问,也没有责怪我的意思。
我点头,紧紧抿着唇瓣,心里面突突的跳:“对不起时微,我没有做到。但是,周劲松照顾我的时候跟我说过很多话,我觉得周劲松是喜欢你的。你们之间不存在爱不爱的问题,其实更多的是信任问题。你站在你的角度不断的在否认周劲松,但是,现在呢?你看到了吗?或许你之前认识的周劲松不是你所认识的那个人。”
时微纤细的手指拽着被子。
她瘦了很多。
本身怀孕应该胖点的,但是时微很瘦,细胳膊细腿唯独腹部凸起。
她的睫毛微垂似乎还在犹豫,我想了想才说:“至少你跟周劲松还有努力的余地,我呢?我连努力的余地都没有。我信周劲松会给你们母子一个很好的未来的,所以,时微,你也相信周劲松。他在努力的靠近你,你也给他一个机会让他们照顾你,你和孩子也需要人照顾,并不是天下男人都一样。学会依靠他。”
我话音刚刚落下呢,周劲松的电话就滚进来。
我瞧着电话再看看时微,笑了笑,接了电话周劲松扯着嗓子问:“丁一一,时微醒了没有啊?醒了你记得提醒我啊……”
我看时微,回答了周劲松:“醒了。”
他的声音顿时哽在喉咙里,憋了好久没有憋出话:“醒了啊?那……那你先照顾时微,我在外面处理事情,我要是没有回去你别走啊……”
第一次我见他这么慌乱的挂了电话。我陪着时微说了很久话,一直到很晚的时候周劲松才回来了。身上一股烟味,他推开门的时候估计已经在门口很久了。因为后来我出去的时候看到地上有烟头,门口一直有人来回走,我就猜测是周劲松。
我拍了拍时微的肩膀,一边跟周劲松说:“刚刚我给时微叫了一份补血的汤,还没有凉,时微不方便,你喂时微喝汤。小心点啊,别烫着时微。”
周劲松裂开嘴巴跟我顿时瞎吼吼,来了力气:“滚蛋,那还需要你说?我女人我还不会照顾?”
我忍不住笑了,看时微。
时微一张脸憋红,我眨了眨眼睛在他们两人之间巡回:“好了啊,我走了啊。”
说完之后我才走了。
等出去之后,我一个人走在路上。
齐良钺的车子停在了路边,叫了我的名字,让我赶紧上车。
周劲松和时微的事情齐良钺也听到了,我照顾时微一夜也困了,他拍着肩膀让我靠在他的肩膀上休息下,回家之后再叫我。
齐良钺在西洲有房子。
在附近的一个独栋小别墅,先送我回了家,齐良钺说:“你别急着照顾时微就忘记自己的身体,你自己也才刚刚出院……”
听着齐良钺的话,我跟他说:“齐良钺,你回香城去吧,别在西洲了。”
他问:“怎么了?”
齐良钺这样聪明不会听不出来我是在跟他说什么,他在等我说。
“我知道是沈柏言叫你来的,可我不需要。齐良钺,我不想回到香城,你的家在香城,你应该回去,而不是在我身边。这样对你来说挺不公平的。”我缓缓地说:“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所以,你回去吧。”
说完,不等他回复,我已经推开车门下去了。
回到家里,我没有开灯,一个人站在黑黢黢的房间里面看着这个冷冷的房间,赤脚走到了阳台上。对面的灯火辉煌,灯光在一点点的闪烁着。我吹着夜风站在阳台上,抬头看到了头顶上的皎皎明月,月亮的清辉徐徐撒落在大地上。
他在香城。
我在西洲。
仰头,不知道能不能同时看到一轮明月。
我给他打电话,那个号码熟稔于心。电话接通了,他没有出声,我也没有出声,电流声音在手机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