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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汗……”塞桑惊出一身冷汗,皇太极原来在考验自己。
“塞桑不用紧张,我知道,你根本没有与大明勾勾搭搭,所以,你只要将哈日珠拉送去盛京,当可消除天聪大汗的疑虑。”
“大汗,可是哈日珠拉现在……”
“塞桑,这个你不用着急,哈日珠拉不仅是你的女儿,也是整个科尔沁的女儿,天聪大汗要娶她,这不仅是你的家事,也是整个科尔沁的事。”奥巴的眉头逐渐舒展开了,“我奥巴不相信,合你我二人的力量,那兀勒都赤敢不就范-------如果他不乖乖就范,就是我们不去,大金国的骑兵也不会饶过他。”
“那……一切就拜托大汗了。”
“塞桑兄弟说的什么话?科尔沁是大家的科尔沁,你的女儿哈日珠拉,为了科尔沁与大金国的盟约,以及科尔沁的未来,远嫁去盛京,这是整个科尔沁的事,是科尔沁的盛事。”
奥巴握了握拳头,“我这科尔沁的大汗,岂能袖手旁观-------塞桑兄弟,济尔哈朗是天聪大汗的使者,今晚我将为他接风,你也去吧,科尔沁和大金国,真是∨,越来越亲了。”
到了此时,塞桑再无反对的理由,“大汗,我一定准时去给济尔哈朗敬酒。”
“好,好,我们晚宴上见。”奥巴眉开眼笑,他朝塞桑打个手势,告辞回去了。
晚宴的规模并不大,济尔哈朗带来的是十名普通士兵,身份太低,被随从们安排到隔壁的厅堂,偌大的正厅里,只有三个人:济尔哈朗、奥巴和塞桑。
奥巴是主人,自然坐了主位,塞桑坐在他的左手,而济尔哈朗坐在地位相对更高的右手。
奥巴举起三羊青樽杯:“塞桑,我们共同敬贝勒爷一杯,望这一杯酒,能洗去贝勒爷一路上的辛劳和尘土。”
塞桑也是双手举起三羊青樽杯。
济尔哈朗举着同样的杯子:“多谢大汗和台吉为我接风洗尘,但我这次是奉了我家大汗之命,希望我能不辱使命。”
他一扬脖子,一大杯马奶酒完全灌入胃内。
“一定,一定。”奥巴也饮干杯中之酒,“塞桑已经同意了,本来他准备明天中午给贝勒爷接风洗尘,但他明天要赶去接回哈日珠拉,看来,这顿酒要等到他回来了。”
“台吉费心了,接风倒在其次,”济尔哈朗又为自己满上,“只要能完成大汗的使命,我就满足了,来,我敬两位。”
“我们同饮,预祝好事成功。”奥巴拉着塞桑,又陪济尔哈朗干了。
济尔哈朗从怀中掏出一张羊皮纸,羊皮纸折叠得整整齐齐,“塞桑台吉既然同意,我就放心了,这是我家大汗送给塞桑台吉的礼物。”
济尔哈朗离席,打开羊皮纸,恭恭敬敬地捧着羊皮纸,来到塞桑的座位前。
塞桑赶紧起身接了,偷眼一看:白银一千两。他倒吸一口凉气,皇太极好大的手笔!
蒙古人的财物,一般都是牛马羊,像皇太极这样一次送出千两白银的,的确不多。
哈日珠拉虽然以美丽、白皙闻名科尔沁,但她已经出是嫁过的人,再嫁时不能受聘礼,这一千两只能算是皇太极送给塞桑的礼物。
塞桑大喜,早知道多生几个女儿,他就发财了,有了钱财,就可以聚集更多的人口,壮大家族的力量。
“塞桑多谢天聪大汗垂青,也谢过贝勒爷,这一杯马奶酒,就当是我塞桑,代表博尔济吉特氏的承诺。”
他不待济尔哈朗说话,三羊青樽已是底儿朝天。
“哈哈,这下贝勒爷可是放心了,来,贝勒爷,我们喝杯定心酒。”奥巴举杯向济尔哈朗示意。
“好,这杯喝得痛快!”
几杯酒下肚,正事算是结束了,奥巴凑向济尔哈朗:“贝勒爷,要不要再听听蒙古的歌舞?下午实在太忙,没来得及陪贝勒爷。”
塞桑已经当面表态,济尔哈朗放下心来,“那就有劳奥巴大汗了。”
“哪里,哪里?贝勒爷是我科尔沁最尊贵的客人,能为贝勒爷效劳,是我奥巴的福分。”奥巴双手击掌,从后厅走出来一群歌舞姬,她们穿着各式各样的彩衣,莺莺燕燕的进入大厅。
为首的女子穿着青花蓝色的短袄,下身是一件玫瑰红色的长裙。她先单腿下跪,向奥巴行礼。
奥巴一挥手,“索伦噶,好好为贝勒爷表现一番。”
“是,大汗。”索伦噶站起身,退回到歌舞姬的前面。
在索伦噶的带领下,后面的九名女子,一起跳起欢快的蒙古舞,索伦噶在九人的最前面,她边唱边跳:
“美丽的扎鲁特草原,
山水赴草原,云雾绕绕。
善良的牧人都是草原的孩子,
美丽的乌云姑娘是这草原的一朵花。
百灵鸟围绕她歌唱,
骏马为她奔驰。
动人的眼睛点亮了天上的星星……”
索伦噶轻盈得就像是一只彩色的蝴蝶,虽然没有曲子,她一样能上下翻飞,左右旋转,大厅里到处是她的蓝色的身影。
她的歌喉也是曼妙,清脆得赛过草原上的百灵鸟,主人和客人,都被她的身姿、她的舞蹈、她的声音深深吸引。
三人暂时停止了喝酒聊天,都拍着手,为索伦噶打着拍子,济尔哈朗的眼睛,一直盯着索伦噶旋转的身子……
一曲终了,舞姬们开始向济尔哈朗献上自己洁白的哈达。
奥巴向索伦噶使个眼色,索伦噶会意,轻轻低下头。
再起曲时,索伦噶左右脚翻滚着,旋到济尔哈朗面前,她的身姿没有停息,却是操起酒壶与酒樽。
索伦噶一边翻滚着,一边在空中斟酒,马奶酒没有溅出一滴。
她放下酒壶,双手捧着酒樽,递到济尔哈朗面前,含笑的双眼,灼人的目光,在济尔哈朗的脸上扫来扫去,圆润的口中唱着蒙古人的祝酒歌:
“金杯银杯斟满酒,
双手举过头。
炒米奶茶手扒肉,
今天喝个够。
尊客尊客请你尝尝,
这酒醇正,这酒绵厚。
让我们心心相映,天长地久,
在这富饶的草原上共度春秋……”
济尔哈朗的心都酥了,他接过酒樽,眼睛还是盯在索伦噶的身上脸上。
马奶酒不停地溅落在地上,最后济尔哈朗喝酒时,却将酒樽撞到下巴上,大半的马奶酒都洒了,落在他的皮袍上。
“哈哈哈……”这一刻,奥巴肆无忌惮地嘲笑起来。
济尔哈朗豁出去了,他左手按住身前的酒案,纵身一跃,来到大厅的中央。
索伦噶离他更近了,那迷人的酒窝,就在他的身前最近的地方,只要济尔哈朗一低头,就能逮个正着。
济尔哈朗却没有这样做,他挽起索伦噶的小手,和她跳起了对对舞,他粗犷的嗓音,似乎在为索伦噶伴奏:
“鸿雁天空上,
对对排成行。
江水长,
秋草黄,
草原上琴声忧伤。
……
草原上春意暖,
鸿雁向苍天。
天空有多遥远,
酒喝干再斟满,
今夜不醉不还……”
这一曲终了之后,索伦噶再也没有唱歌跳舞,她被济尔哈朗拉着坐在身边。
索伦噶不断给济尔哈朗添加马奶酒,一边与济尔哈朗说着什么,她不时发出夜莺般的笑声,灵动的眸子,间或给济尔哈朗抛去一个白眼,含笑的亲昵。
没有索伦噶的歌声,九名舞姬就跳得毫无生气,济尔哈朗再也没有向场中的舞姬们看上一眼。
奥巴看了一眼塞桑,塞桑会意,点了点头。
奥巴向济尔哈朗一拱手:“贝勒爷喜欢索伦噶的舞蹈,今晚就带回去慢慢欣赏,反正明天无事,也不用早起。”
济尔哈朗只会嘿嘿傻笑。
蒙古人的歌姬,相当于汉人养的家妓,如果家里来了尊贵的客人,她们就要负责全程陪伴,包括侍寝,假如客人特别喜欢这位歌姬,而主人又足够慷慨,还可以将她带走。
奥巴临走时,又特别叮嘱索伦噶:“一定要将贝勒爷伺候得满意了。”
“是,大汗。”索伦噶的目光,早就在济尔哈朗的身上游离起来,她的身心,都做好了服侍济尔哈朗的全部准备。
第二天一早,塞桑就带着奥巴大汗的亲笔书信,去找兀勒都赤,他和塞桑一样,是科尔沁一个小部落的台吉,哈日珠拉就嫁给了他的儿子。
接近晌午的时候,塞桑终于赶到兀勒都赤的大帐。
听说塞桑来访,兀勒都赤亲自迎出来,他一把搂住塞桑,给了一个男人式的拥抱:“今天早晨吉祥鸟在大帐外叫唤,我就知道要来贵客,这不,亲家翁来了。”
塞桑没有了往日的热情,他只是用手拍了拍兀勒都赤的后背:“走,我们进去再谈。”
“对,对,进去谈。”兀勒都赤将塞桑迎进大帐,“亲家,你怎么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难道遇上了什么不顺心的事?”
“我的确是遇到难题了,”塞桑在藤条椅子上就坐,“我都不知道怎么跟亲家提起。”
“亲家翁不必客气,有什么事直说就是!”
“亲家,这是奥巴大汗的亲笔信,你看了就会明白的。”塞桑从怀中掏出一张牛皮信纸,交给兀勒都赤。
兀勒都赤拆开信一看,还没看完,他就像是猫被踩了尾巴,大声惊叫起来:“这不行,亲家翁,哈日珠拉已经嫁到我家,是我家的女人,她已经给我家生了三个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