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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一切都被封锁住了,所以宋七月没有办法去反应,她只能伫立在这片墓园里,任凭那冷风吹拂过自己。
面前是唐允笙的脸庞,幻化成另一个人来。又是模糊的散开。
宋七月魔障一般,那神情却是疯狂的,她笑了。
唐允笙看着她,那冷静和从容忽然都不再了,那张应该是美丽娇艳的脸庞上,这一刻唯有崩溃上演。瓦解了所有的英勇来,可是那眼中的恨意,却还是看的那么清楚,那么的深刻,深到这辈子再也没有办法由任何一个人能够比及相抗衡。
“唐三,你以为你现在对我说这些,我就会相信?”宋七月笑问。
唐允笙静静站在那里,“我没有一定要让你相信,只是把我所知道的告诉你。”
“只是这件事情,他并不想从我的口中透出来,被你给知道。”唐允笙记起那一日,是在事后莫征衍这样凝重的眼眸。他恳切着相求。
宋七月的身体一晃,有些无法支撑一般,那一桩被诬陷的罪案,是否究竟是如何,这一刻却是忽然变得不再重要。只是这一刻,回想起重新归来后的一切,一幕幕都在上演。让她如何也不会去信服。
“我不信!”宋七月一口咬定,她的眼睛睁的那么大,所以被风都给吹红了,她颤抖的声音却是坚决到冷凝,“我死也不会相信!”
如果。如果真就如唐允笙这么说,那么现在这一切又算是什么?
“你现在是想告诉我,从我回来到港城后,这一切所有都是他设计预谋的?他等着我来报仇,他等着我把他扳倒,他等着自己进监狱去的这一天?”宋七月冷声质问,那一颗心寒冷无比,突然又像是裂开了一样,有些合不拢了。
突然,那如果的可能里边,萌生出这一层认知来,宋七月更是疯魔,“所以,他算好了一切,就等我放手一搏,他是在将计就计,故意配合我演一场戏吗!”
唐允笙却是沉默了,这一场是非他无法去验证真实与否,他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都是他算计好的,我只是把自己知道的事情,告诉你听而已。信不信,就是你的事情了。”
唐允笙顶天立地于自己面前,宋七月可以质疑任何一个人,却也不会质疑他,他和那个人之间没有任何的牵扯牵绊,他又有什么理由要去袒护。更何况,也并非是无迹可寻。
因为唐允笙已经说了,“我在滨城的监狱服刑,你可以去查询记录,查证他有没有来探视我。”
宋七月的笑容顿时一凝,就这样被硬生生止住了,本就凌乱的她,此刻真是被活生生推向了悬崖边上。她想要逃脱,想要逃离,她不禁往后退去。此刻,她的身体就往后方步步退移。
“我不会去查证!”宋七月却是拒绝,像是魔障到了极点,所以才会这样颤抖着说,用一种惊心的眸光,才会说出这样没有道理如此固执的话语来,“我才不会去查证!我绝对不会去查证!”
“我死也不会去!”宋七月笑着怒喊了一声,她已经转身决然而去。
“宋七月,你是怕了吧。”唯有唐允笙在后方,隐约传来那么一句。
唐允笙站在原地,站在陶父陶母的墓碑前,只瞧见那一道身影,像是撞见了妖魔鬼怪一样,这样疯狂惊慌的往前方拔腿直跑。她一路的跑,没有尽头似的跑。跑下了那长台阶,直到消失在那视线里面。
墓园里芳草依旧,风吹过一片的寂静,唐允笙慢慢收回了视线,他回头看向面前的墓碑。
那一对已逝的夫妻,他们相偎在这里,却才是最好的去处。
其实死又什么可怕的,那不过是生命的一个过程。
风也会静止的一天,树叶也会有坠落的时刻,死一点也不可怕,可怕的是,你明明无法阻止自己前去探究的心,却偏偏还要想尽办法去压制去克制,以为那就可以真的做到无动于衷。
若真是不在乎,若真是不曾再去在意,又为什么要用死来定义。
唐允笙垂眸,他在墓前静默。
……
下午三点整,警署这边有了新的通知下达。就被审问拘留的嫌疑人柳絮,因为犯罪证据不足而被释放。只是警方这边,也依旧对她下了指示,“柳絮小姐,虽然暂时你没有嫌疑,但是这不代表你是清白的,因为这件案子还没有结束。”
说话的人是负责此案的巍警司,柳絮瞧着他,她却是很淡然,“当然,我很明白。巍警司,有些话你不用说,我也知道。放心,我绝对不会离开港城,这件案子没有解决之前,我是不会走的。”
巍警司一怔,这一起案子是他所经历过的最为复杂的商业罪案,到了今日却是看不懂了,这一些人究竟是怎么想的。愣了下回神,他说道,“好,请你遵守自己现在所说的话,我们还会随时请你回来协助调查。”
柳絮点头微笑,只除了证件被扣押,其余的则是悉数交换给她。
柳絮换回自己的衣服,出了警署。踏出警署的大门,外边的空气带着些许冷意,可是微风吹来却是暖的。三月下旬了,气温也要转暖,等到了四月,花也会开的更多。
距离那天,柳絮当时被警方带走的日子,却是有些时候了。
柳絮过来的时候,是乘坐警车来的。而现在她出了监狱,却是一个人也没有前来接应。空空如也的警署外边,出路的人,一张张陌生的脸庞。柳絮看着前方,她走了出去。
沿路拦下一辆车,那司机在询问,“小姐,去哪里?”
柳絮却是没有迟疑,她报出了那个地方,“开元大厦。”
开元大厦第二十八层,龙源企业的办事处就在那里。柳絮下了车,就往大厦里边走。保安是认得她的,所以招呼了一声,柳絮瞧向他,她微笑而过。
但是等柳絮上了楼后,却被告知,“柳秘书……”那人顿了顿,却是尴尬起来,因为那身份早已经改变,“柳小姐,请问你找谁?”
那称呼的更改,仿佛是在证实事实,柳絮僵在前台处,她瞧过前台那位小姐,却是径直往公司里面走。
“柳小姐!”那人追了上去,柳絮沉着一张脸,视若无睹。
她笔挺而行,却是往总经办的办公室而去。一路上过回廊,同事的注目,她旁若无睹。只是当她要往总经理办公室推门而入的时候,被那位前台小姐拦住,“柳小姐,聂总不在公司,请不要进去!”
“走开!”柳絮喝了一声,对方又道,“您在这样,我只能请保安了!”
“怎么了?”却是另外一人奔跑了出来,从秘书室里边。
柳絮一瞧对方,曾经是她的下属,现在对方却已经坐入秘书室,占据了她本应该有的位置。警方所说的话语,一下就跳了出来——我告诉你,开除你的人就是龙源公司的总裁聂勋先生!公司方面已经正式通知了警方!
此时僵持着,艾秘书跑了过来,她听到动静前来,一瞧见柳絮在,她立刻疏散了旁人,又是上前轻声道,“Lusa姐,聂总已经把你给开除了……”
艾秘书同样是从美国那里调过来的,和柳絮是相识,一听见她的话语,更是再一次落实。只见柳絮绷紧了一张丽容,艾秘书却是问道,“Lusa姐,你做了什么事情,让聂总不高兴了?你别急,回头我向聂总提一下?”
“不用了。”柳絮只回了一句,她已经离开龙源。
来去匆匆之间,留下了众人无数的揣测眸光。曾经是聂总心腹的得力秘书,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才会被开除,有人传言,“听说啊,柳秘书其实是久远莫总的人……”
出了龙源下到大厅,离开的时候那保安还在朝她微笑,柳絮这才发觉,不是她没有被开除,而是保安根本就不知情。再踏出开元大厦,头顶的那片天空看起来却是阴沉沉的。
柳絮拿起手机,拨下聂勋的号码。却是意外的,那头接起了,是聂勋的声音传来,“现在回公寓,我等你。”
柳絮没有想到的是,聂勋居然已经在她的公寓里等待。当她赶回去的时候,公寓的门还是锁上的,用钥匙一开就推开了。柳絮的动作本来是急促的,可是真当门被打开的刹那,又缓慢了下来。
她平复着那份气喘,这才推门而入。
公寓里边如离去的时候那样,却是堆积了许多的粉尘。只是开了窗户,所以散去了一些。聂勋就站在那一方阳台处,他在抽烟。柳絮定在玄关处,那个位置,那个角度,刚刚好可以看见她回来的方向。
所以,他已经看见她一路奔跑而来。
突然心里边发紧,柳絮反手关了门,她走上前去。
聂勋没有回头,只是弹去一截烟灰,“出来了不马上回来,乱跑什么。”
“看来你已经知道,我去过公司了。”柳絮也没有闪躲,她走向饮水机倒了杯水。水润了喉咙,将那份干涩化去,柳絮道,“我只是去确认一件事情,还以为是警方和我开了玩笑,才会把我开除了。没想到,原来是真的。”
一瞬间没了声音,柳絮在后方处,聂勋却是道,“你做了这样的事情,你还有什么资格留下来?”
那似是问句,却实实在在是夺定,柳絮听的手里紧握住那杯子。聂勋抽了最后一口烟,将烟蒂丢掷到窗外边,一阵风吹来,烟雾飘散,他终于回过头来,那冷厉的眸光似刀割过来,让柳絮站定在那里动不了。
柳絮抿紧了唇,聂勋急猛发问,“钱的事情,是怎么回事?”
沉闷的询问声中,聂勋朝她喝道,“说——!”
心中被震了,那瞳孔一缩,柳絮整个人也是几欲往后退,可就在刹那间她的步伐一定,扎根了似的不让自己退却,直接迎上道,“我怎么知道,是怎么回事?”
“到了今天,你会不知道!”聂勋眼眸紧凝。
柳絮道,“反正你的目的也达到了不是吗!总归是为了要救宋七月,过程怎么样都没有差!”
却是一个疾步上前,聂勋的手骤然掐住了柳絮的脖子,那巨大的力道,将柳絮整个人压在了墙上,那手中的水杯也顿时被砸落在地,玻璃渣子和清水全都落了一地,他的手指,骨节分明的指节死死握住她纤细的颈子,那力道大的让柳絮几乎要窒息!
“你竟然敢这么做!”聂勋怒吼着,“柳絮,你真该死!”
柳絮的脸涨红了,这一刻当真是感受到了恐惧,她看见聂勋的脸,这样的狰狞扭曲,好似是这样的懊恼至极,真是要将她给掐死了的觉悟一般。
柳絮的呼吸也被剥夺了,她的手死死攥紧了聂勋的衣襟,她看着他的脸庞,眼底的视线都涣散不清,快要飘散开,她终于忍不住那难受,却发不出声音来,那手只能无力的去抓住他。
可是在一刹那,聂勋却是松开了手,突然的空气吸入鼻息之间,柳絮整个人又好似活了过来,可是身体没有了力气,当他的手一放开,柳絮无力跌倒在地,砰一声,那柜子都被压迫着哐当作响。
柳絮彻底倒在地上,聂勋直直站在前方,他的手还握住成拳,痛恨和悔恨交织着他,像是要将他分离,让他变的不似往常。
“呵。”柳絮笑了起来,“想要杀人泄恨吗?”
“聂勋,晚了。”柳絮笑着道,那话语刺的聂勋耳朵作痛,“就算你现在把我掐死了,也已经晚了。救宋七月的那笔钱是莫征衍给的,是他给了那位陶小姐去救了宋七月,你晚了一步,不是你,就不是你!”
“其实莫征衍早就怀疑你的身份,他早就知道你是谁了!可是他不说,就看你在那里自导自演,看你在那里安排这一切,是你败了,你败的一塌糊涂!”
“你要想杀了我,那就来吧,反正我的命是你救的,你要拿,你就拿去!”
聂勋的心口咚一下压下巨石,像是遭受了巨大的打击,那无疑是继聂家覆灭后,最是巨大的打击一样。那压迫而来的覆灭感,让他疯了一般,他却无法再挽回。只是这一刻,他拿起手边的东西,不管不顾只将这里砸了个遍。
柳絮的面前,一切都被砸毁,是他的冷静全都殆尽,这样的疯狂。
耳边不断交错起各种声音,仿佛这个公寓都要被拆毁,直到再也没有一件东西是完整的,全都被砸了个彻底后,才停了下来。
柳絮只看着他摧毁这一切,在他停止下来后她慢慢起身,那笑容早已不再,她注视着他道,“聂勋,你想要带着宋七月远走高飞,你想永远陪在她和那个孩子身边,我告诉你,这辈子都不可能!”
“你永远都不可能替代莫征衍,你做梦去吧!”
对视上柳絮的眼睛,聂勋的心一瞬间被掏空,那巨大的震撼过后却像是一支箭射穿了他。
……
“小姐,刚刚聂先生来电话了,他说他晚上有点事情就不回来了。”许阿姨上楼来道。
“知道了。”宋七月正在房间里,她听到许阿姨的话语应声。
窗外边的夜已经深了,绍誉也已经被哄睡下,寂静的公寓里边,什么声音都没有。过了很久,许阿姨也是回房间睡下。在这个深夜时候,一个人静下来,心跳声就会变得特别明显。
宋七月几乎是克制不住的,她在抽烟,一支接着一支。在那书房里,她根本就停不下来。为什么还要去想,去想那如果的事,分明是不可能的事情,可为什么偏偏还要从另一个人的口中听到,仿佛这一切就是真的。
她抽过一支烟,又点燃了一支。
可是那一句话语,却是不断传来:他告诉我,因为有人对他说,如果有人能够像我一样对她,那就一定原谅他了。
宋七月坐立不安,合不上眼更无法安宁。她团坐在椅子里,感觉冷的就连毯子都没有办法让自己温暖起来。
却是在这个时候,突然有人敲门,宋七月未曾应声,门被推开一道缝隙,探进来一张睡眼惺忪的小脸,“妈妈。”
宋七月一看见是绍誉,她惊了下,却是来不及反应,绍誉已经走近,“妈妈,老师说要在课本上签名,我忘记对你说了。”
宋七月急忙将烟掐灭,对着孩子道,“好,妈妈知道了,妈妈明天早上会签好的。你怎么还不睡,快睡吧。”
孩子也确实是犯困,只是睡到一半想起还有事情没有做完,深怕会忘记这才起来报告。但是这一醒,瞧见宋七月凑近,闻到了那身上的烟味,绍誉揉着眼睛说,“妈妈。”
“妈妈不要抽烟。”绍誉软软的童声响起,对着宋七月道,“抽烟对身体不好,我们不要抽烟。”
“妈妈,不抽烟了好吗?”绍誉问道,“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妈妈,你保证好吗?”
却不知怎么的,像是很需要一个拥抱,她一把抱住了他,她从未这样的保证过,对任何一个人,但是此刻,她对着儿子许诺,“妈妈以后再也不抽烟了,再也不抽了,妈妈保证!”
“恩,一支烟里面有很多坏的东西,一氧化碳,尼古丁,二恶英,刺激性烟雾,有害的成分有三千多种,还会生病的,妈妈,不要抽烟。”孩子靠在她的怀里,却像是背书一般,将吸烟的危害如数而出。
那烟早已经掐灭,可在这一刻,宋七月却是惊住,孩子又是从哪里知道这些,“绍誉,是谁告诉你的?”
那熟悉的一番话语,依稀哪里听见过。
隐约间又记起那一天在海城的公馆里,她选择跟他回去,瞧见她抽烟,他这么问:你知道一支烟里有多少有害物质?
“爸爸说的。”孩子睡眼还朦胧着,那视线也是朦胧,“爸爸说,抽烟不好,有好多坏东西,如果看见别人抽烟,就要告诉他们,要是看见妈妈抽烟了,也要告诉你,还要保证不抽烟。”
孩子在性别认知上没有男女之分,那些都是大人的东西,他不会懂得,可是莫征衍,为什么连这烟,他都要这样提前叮嘱。是凑巧,还是特意,为什么他要提起她。
归来后宋七月对烟早已可有可无,唯有烦闷的时候才会抽上一支。孩子面前,她更是不会沾染。但是为什么,他却还是发现了。或许,或许是烟味,还是会散出来。
莫征衍,你又为什么要细枝末节到这样的地步,而她从来不曾发觉,总是这样后知后觉。
唐允笙在墓园里的话语又是作响——宋七月,你是怕了吧。
怕什么?
她还怕什么,连死都未曾怕过,她还有什么好怕?
宋七月看着绍誉,却就像是看着他一样。
莫征衍,难道这一切真是你布的局,难道这一切真是你做的,好,那我就去问一问他们,问问那些人,到底有没有这一回事!
次日宋七月没有去龙源,但是她却是找上了很多人。在港城的人,她第一个就找上了莫斯年。只因为现在公司,唯有莫斯年在。
“莫斯年,我现在问你,你会和我联手合作,是不是有人同意你这么做?”宋七月直接一句话劈头而去。
莫斯年却是登时愣住了,像是始料不及她会这么问,可是这一瞬间忘记了反应,也忘记了回答。
但是他这一瞬的迟疑沉默,却像是给了肯定的回答来,若非不是,他又怎会不应。庄扑阵巴。
哪怕是他说,“你在胡说什么?我怎么会和他联手?”
“你自己清楚!”宋七月却是没有再多说,她只有这一句过后,就是转身走人。
这之后她又是去找寻别人来,他最疼爱的妹妹苏楠,还有他的妹夫萧墨白,甚至是他的心腹秘书钱珏,又或者是那两个形影不离如影子一般的助理齐简和何桑桑。
有人震惊,有人不明白,可有人却是赤红了一双眼睛来看着她。
宋七月分不清那真假来,却就像是陷入到一个疯狂的地步,她只想问个清楚,问那些知道又或者不知道真相的人来,她立刻前去新城,找到了骆筝,去问她那个明白。
骆筝震惊,可又仿佛不那么震惊,她说,“你现在来问我,其实我也很吃惊。只是,你以为他就不会这么做吗?宋七月,你当年被众叛亲离,他现在也是同样,可是他这众叛亲离,却是自己亲手推出去的!”
“你说他又是为了谁?”骆筝朝她反问。
宋七月笑了,她几乎是一意孤行的,对着骆筝说,“他还能为谁?他为的只有他自己!”
宋七月的心,这样的不想去承认,但是事实却是越来越接近那不愿意面对的结果来。
从新城辗转离开,宋七月又来到了海城。宋七月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这样回到海城,会这样去见宋连衡,她所为,却只是一个心底如此痛恨的人。
面对她的质问,宋连衡亦是沉默了。
宋七月却是拍案对峙,“告诉我,他是不是找过你说过什么,所以年前股市风波,你才会出手,你才会出手去打压久远的股票!”
她不曾找过宋连衡帮忙,可他还是出手了。或许他只是商人为了得利,才会这么做。但是宋七月现在却几乎是盲目的,浑浑噩噩的过来,浑浑噩噩来问个清楚明白。
宋连衡面对质问,他只字不提莫征衍,他只是说,“当年姑姑出意外之前,她联系了莫征衍,想要找他见面谈一谈。但是可惜,没有来得及,她就去了。”
“我一直想,她当时要对他说什么。”宋连衡低声说,“现在才想明白,当年她或许是想对他说,以后,七月就是莫家的人了,请你好好照顾她。”
那是君姨,那是最疼爱她的君姨,宋七月一想起君姨,心又像是被针扎一样的疼。是她最爱的君姨,在最后时刻让她做了最两难的选择,却是将她逐出宋家,可是时过境迁之后,那个时候,那两个只能选一个的答案,难道说还有另外一种解释。
不是放弃,不曾离开,她只是更愿意,她只是更想,让她去往她想要去的地方,让她再也不要有任何的束缚,任何的迟疑和痛苦,让她有更好的归属吗。
“不!”宋七月在这一刻却是退缩了,这一种解释太过可怕,这样的回答会让她置身绝境,“你说谎!这只是你自己猜想的,根本不是这样!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宋七月喊着,她又是跑了出去,推开那扇门哐一下冲了出去。
她跑的那么急,所以都没有去顾及门外边等候的人,那是宋向晚和宋瑾之,宋向晚愕然看着她跑过,宋瑾之却是呼喊,“七月姐……”
但是宋七月已经跑的无影无踪,两人又奔进办公室里,“大哥,是怎么回事?”
宋连衡不说话,一双眼眸深沉。
……
从新城辗转到海城,又从海城前往冰城,宋七月就这么消失了。最后,她来到了冰城,却是出现在了莫柏尧的面前。那是冰城的广场,宋七月开机的时候,只拨打了莫柏尧的电话,她无视于那么多通的未接来电,却是找寻到了莫柏尧。
冰城的三月月末,却是依旧寒冷无比,冰雪尚未融化,那广场上还有来往的人,但是全都穿戴的严实。可是那人群里,却是有一个女人,穿着薄薄的一件风衣前来,她的脸庞已经被风吹的苍白,但是鼻尖却是通红。
女人来到广场,她就坐在那椅子里等候。
不过多时,莫柏尧前来,大衣裹着围巾,是冰城这里的着装。莫柏尧一看见宋七月,见她穿的这么单薄,他上前去,却是将自己的外套脱了下来,“这里这么冷,你穿这么点,怕是不行。”
那外套带着围巾一起,还带着暖意,身体强健的男人只穿了一件衬衣在内,在寒风中站立,宋七月却是没有动,她的视线从他的身上转移,定于他递过来的衣物,她动了动唇,一开口却是大团白气,“莫柏尧,你对我的关心,是因为什么?”
莫柏尧皱眉,宋七月又是道,“是因为我们是合作伙伴,还是因为你良心发现?”
现在的莫柏尧,早已经夺权上位,成了莫氏的掌舵人。可是这个人,骨子里阴晴不定,却是好似握住了把柄,又好似没有握住,整个莫家里,他却是最像莫征衍的一人。那是他的贴身衣服,他又怎会脱下来给她,这一份关心,到底是给予谁。
莫柏尧道,“宋七月,我虽然不是什么绅士,但是也不会这么没风度。”
“是吗。”宋七月抬眸望过去,她起身道,“那么我现在问你,你能给我一个回答吗?莫征衍到底是给了你什么,你能同意为他做事?”
她直白的话语太过快速,简直让人无法去思考,莫柏尧僵住,一瞬间道,“我不会为他做任何事情。”
“那么如果有交换呢!”宋七月问道,她脱口而出那人的名字,“姚晓茹——!”
“这个人怎么样?够了没有?”突然,像是有所顿悟,却是原来这么简单的道理,让宋七月直面的时候都觉得可笑,“要不要我请茹老师出来,我们三个人坐下来聊一聊?”
莫柏尧的手垂落下来,“你敢!”
却是一句话,这么两个字就好似将一切搞清楚,宋七月扬起唇来,她笑的肆意,却是无尽的怅然,“哈哈,真是没想到,我真是没想到!”
“好,很好!”宋七月念叨着,她却是转身离开。
那雪还积满了城市,宋七月的步伐凌乱,脚印踏在雪里两排深深浅浅不清。莫柏尧捧着衣物,在那寒天冻地里面,像是要结成冰一样。
……
冰城的天,白茫茫的,宋七月在恍惚间又上了车,她又来到了那机场。手机还在响起铃声,却是聂勋来电,宋七月这才接起,那头是聂勋焦急的声音,“小七?你去了哪里?绍誉说你告诉他,有事要出去几天,你到哪里去了?”
“哥,我的事情还没有办完,等我办完了,我就回来。”宋七月挂了线,唯有聂勋的声音还在呼喊,“小七?小七……”
宋七月将手机关机,她的下一站却是法国巴黎。
三月末的巴黎,宋七月亲自前往。在这里,她要见一位故人,那曾经也算是患难与共的故人。
是曾经一起在女子监狱服刑的朋友——吴琼。
时髦的黑色大衣和同色的艺术帽,如今的吴琼却已经是设计界的新宠,在短短的几年里,她已经有了一方建树,艺术真是没有国界的领域,只是她这样的成功,却也是犹如传奇。除去她本身的优秀外,运气也是不可少的。
吴琼瞧见宋七月到来,她是惊喜的,两人相约在巴黎的大街上,咖啡在手中,站在那街角处,吴琼道,“七月,今天怎么会来找我?”
在两人先后出狱后,鲜少会联系,只是后来在国外的时候却还是碰过面。留下了联系方式,想等到事情忙完再一聚,吴琼道,“你的事情都办完了吗?”
那曾经是宋七月必须要做的事情,是她近乎于信念一样必须要前往的地方,所以她这样的义无反顾,可是现在,她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连自己都没有答案。见她这样的茫然,吴琼有些吃惊,“怎么了?”
宋七月却是看着她道,“有一件事情,我想要来问你,吴琼,请你诚实回答我。当年你会入狱,是不是有人让你这么做的?”
这太过匪夷所思的问题,谁会授命一个人去入狱坐牢,但是到了此刻,那些不敢置信的可能却几乎都成了可能一样。
而吴琼道,“没有人,我是犯了错,才会进去的。”
“如果没有人,凭我们的能力,怎么能轻易将大赛上获奖,而且还能入选?”此刻宋七月一想,有些事情不是没有端倪,却是已经展现出来。
吴琼道,“这件事情,其实近两年我也怀疑过。我一直觉得很奇怪,想是怎么一回事。其实那一年入狱后,有一个人寄给我几封信,信里边邀请我一定要出席这次大赛,说机会是给愿意付出的人。”
“那封信在哪里?”宋七月一下瞠目。
吴琼急忙道,“在我的公寓里,我一直带在身边没有扔。”
立刻,宋七月随同吴琼赶回那公寓里边。从陈旧的柜子里,吴琼翻找到了当年在监狱里时收到的信件,大概是有七八封信的样子。宋七月拿起一封,打开来瞧,这信封上面打印的字却是印刷的字体。但是信里的内容,却是如同吴琼所说,邀她参与设计赛。
“其实我妈妈她见过那位先生一面,他去拜访过我妈妈。”吴琼又是道。
“他长什么样子?”宋七月一把握住吴琼的手。
吴琼努力回想,去回忆母亲所说的话语,“我妈妈说,是一个看上去很了不起的先生,长得很好看,跟明星一样。”
那平凡无奇的评价,却是一位常年在村子里的妇人最高的评语了,但是这些评价并不能够这个男人是谁。
“吴琼,你妈妈在哪里?我想见她!”宋七月急忙道。
“她已经去世了,她也是临终的时候告诉我的,她说那位先生希望她保守秘密。”吴琼难掩怅然道,宋七月的心一下空了,所以是没有了证人。
吴琼握着手里的信,她又是说,“对了,我想起来了,我妈妈说过,那个男人眼睛下边长了一颗痣,是右边的眼睛,我妈妈说那是泪痣……”
右边的眼角下放,是泪痣,是泪痣。
轰的一下,宋七月的眼前好似拼图一样,所有的画面全都拼凑出来,是他的容颜跃然于眼底。
“宋七月?”吴琼又是呼喊,可是宋七月却是听不见了。
“没事了,谢了。”宋七月轻声应着,她已然起身,告别了吴琼,走出那公寓。
巴黎三月,人间芳菲,宋七月的眼前朦胧。那从前不曾探究过的,到了此刻却是盲目找寻可能到的所有人。那些人,有些给了她回答,有些没有给,有些连自己混沌不清楚。
前方的路灯打着昏黄的光,宋七月一下扶住,她在路边跌坐,心中仿佛排山倒海一般。
那路过的人瞧上她一眼,只发现那个东方女人,一双眼睛通红,像是染了血。
不是说,生有泪痣的人必定无情。
莫征衍,你明明这么无情,你明明这么绝情!
你现在这算是什么,算是什么!
……
“唐三,我在墓园那里等你。”
唐允笙忽然接到了宋七月的电话,他赶去了墓园。那是不久前来过的陶父陶母的墓园,宋七月早早就到了,她买了白菊换上了。唐允笙上前去,他和她再度拜祭。待拜祭过了,又是一起下山。
墓园里还是这样的寂寥,尽管是上午的晨光下,那光芒映衬着宋七月的脸庞,却是这样的憔悴,不复先前所见到的明丽,不过是短短几日,她就已经是这样的落魄,好像灵魂都被吞噬了一样,这让唐允笙蹙眉。
唐允笙已经料到,“看来你已经去查证过了。”
那最后一步台阶而下,宋七月却是茫然然望着唐允笙,“唐三,你害惨了我。”
唐允笙默然,宋七月轻声喃喃的问,“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你为什么要说出来!”
“他不是不想你说,不想被我知道?你为什么不遵守诺言,为什么言而无信,为什么还要告诉我!”宋七月像是走投无路了,她这样的质问,此刻却不知道是在问他,还是在问自己,凌乱的眼中没有一处是明路,“唐允笙,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一阵风轻轻吹过,在这片墓园里,如此肃穆沉重却也是圣洁的地方,唐允笙却缓缓问道,“你为什么告诉陶思甜,就是我为什么告诉你的原因。”
突然,那横生错杂的话语全跳了出来,砸响在耳边。
是谁说的,到底是谁说的,那不正是自己?
——是,为了你,他愿意坐牢。
——只要你能够好了起来,他愿意做一切的事。
——他从来都没有后悔过。
——我只是觉得,你该知道,我想让你知道。你不是一个人,有一个人,他一直都在等着你,爱着你。
为什么要说,为什么要告诉,为什么没有信守诺言。
只是,只是因为。
情之刻骨,怎能忍心,怎能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