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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往总是他先起来,这次苏婵不知道为何的先睁开了眼睛,昏昏沉沉间,她往窗外看了眼,见天色还暗着呢,她忙扭头望了望床外侧的永靖帝。
见他还在安睡,手臂更是轻轻的揽在她的腰侧上。
她不由的凑过去,轻啄了下他的唇。
她的动作很轻,轻的生怕会吵醒他一样,随后她握着他的手,亲昵的贴着他。
与此同时,在寝室外,正有宫内的内侍在小心的打扫外面的积雪。
昨夜下了一夜的雪,地上的雪都可以没过脚面了。
因不敢叨扰了陛下娘娘,那些小内侍动作放的很轻,借着院内燃着的宫灯悄悄的打扫着。
有些冬季没有飞走的鸟,落到宫墙上,往下看着,小米一样的眼睛滴溜溜转着。
下了一夜的雪,天气虽然还未亮呢,可那些打扫的小内侍都知道,等天亮的时候,应该是个难得的好天气。
放眼看去,远处的宫墙宫殿上还有雪压呢,红色的宫墙,白色的雪,在半明半暗间很是漂亮。
苏婵静静的抱着他,倒是他很快的也醒了。
只是催起的太监还未过来呢,想必时间还早,他也便一伸胳膊,把她从身侧抱了起来,抱到怀里。
苏婵便觉着身体一空,随后她便头冲下的压在他胸口了。
她笑着抬起头来,手指缠绕着他的头发的,想起什么的说道:“等陛下有空的时候,咱们去御花园走走吧,刚下过雪,想必树上落满了雪会很漂亮?”
“嗯。”他的声音听着怪怪的,耳朵提着他的胸口,他回的有点闷闷的,好像被闷在什么鼓里一样。
她忍不住松开他的头发,轻笑着在他胸口化了几个圈圈。
随后想起什么的,手指与他交缠着:“万岁,臣妾想求陛下为的宫里的大宫女香寒指婚,她一直尽心尽力伺候着臣妾,臣妾想着颜青云又是中意她的,不如陛下两好并一好,把他两人凑一凑。”
永靖帝没有立即出声,他何等的聪明。
宫里规矩森严,别说是正宫皇后,便是宫妃去世,宫里伺候的宫娥太监都要去守陵。
此时她说这话必定有她的深意,这是她在暗自为她宫里的人找退路。
昨夜她姿容艳丽,虽然样子漂亮,可她在自己身边那么久了,何曾涂过那样浓的水粉胭脂。
他没出声的轻抚着她的秀发,最后才道:“好,朕依你,早朝后便让人拟旨。”
苏婵一脸满足的蹭了蹭他,忍不住伸出手臂紧紧的抱住了他。
跟他在一起时间总过的很快似的,没多会儿催起的太监便来了。
苏婵不想他误了早朝,忙同他一起起来。
她学着以前的样子,亲自为他穿戴着,以前觉着这是伺候讨好他,现在做起来却没有了那一层意思,她只是在打扮自己喜欢的男人,想看着他穿的周周正正玉树临风的。
都妥当后,两个人又一起用过早膳。
苏婵的胃口很好,她好一阵没这样用过早膳了,便连以前不大吃的金丝燕窝都用了一些。
等他去上早朝后,苏婵才把香寒叫到身边,笑着桶香寒说:“你在我身边伺候了那么久,如今本宫有好事儿告诉你?”
香寒见娘娘心情好,脸上也挂着笑的说:“娘娘,您还是先喝了药吧,等喝完再同奴婢说不迟,不然药凉了会苦的。”
苏婵明白的接过药碗,知道现在香寒每天都要盯着药炉,亲自拿药,还要在自己身边伺候,她身边伺候的人虽然多,也都是尽心尽力,可是想起以前的种种。
不管自己是中宫皇后,还是落难的侯门小姐,只有香寒是一直待在自己身边,为自己好,一直在最后一刻都在努力的照顾着自己,这份情谊她早便想回她了,如今终于是可以回她了。
她也便握起香寒的手道:“我早起的时候已经同陛下说过了,等早朝后便会有指婚的旨意颁下来,到时候你便可以嫁给颜青云做正室了,我知道他早便中意你,如今他立了功劳,在万岁面前又很得力,你嫁给他后半生是不会吃苦的。”
这话一说,香寒身边的那些人都羡慕的很。
虽然在中宫皇后身边伺候是天大的福气,可说到底只是宫里的奴婢,求的不过是主子的恩典。
偏偏苏皇后病的厉害,当今天子如此宠爱皇后,若是皇后真一病去了,只怕生殉的都有,到时候他们这些在身边伺候的,没人能逃得掉!!
如今香寒年轻这么轻便可以出宫,不管皇后娘娘是好是坏,她都能躲了,这岂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香寒听后脸上却是一丝笑意都没有,虽然周围的人都在恭喜她,小姑娘却只是呆呆的看着娘娘,最后她眼圈一红,跪在地上紧着摇头的说道:“奴婢不要离开娘娘……”
苏婵只得她舍不得自己,她也是舍不得香寒。
只是女大不中留,便是做父母的都没有留下女儿的道理,何况香寒只是她身边的一个丫鬟。
她也便笑着对香寒说:“傻丫头,是本宫想看着你风光出嫁,怎么是让你离开,等你嫁过去,还是可以时不时的进宫陪我的。”
香寒强忍着眼泪,知道娘娘不喜欢人哭,她努力忍着就要绝堤的眼泪道:“香寒明白娘娘的苦心,香寒会听娘娘的话……”
苏婵很浅的笑了下,忙着人去为香寒收拾准备着。
虽然是圣上指婚的,可宫里规矩多,香寒只是宫娥并不是皇亲,便是指婚出去,也只能自己双脚走出去,而且带的东西也不能越制。
时间又也有些紧,苏婵忙让人找了一些不越制的衣服首饰赏赐给了香寒。。
因为知道上一世颜青云原本该有个早亡的正妻的,苏婵很怕香寒也会走了老路,等前朝的太监过来领着香寒出宫的时候,她特意叮嘱道:“生孩子的女人是脚踩着鬼门关的,你若是嫁过去有了,千万要注意别吃太多,否则胎儿太多会不好生的。”
香寒一个未出嫁的女儿,听见这话脸都红透了,旁边的春晓也都挤眉弄眼的抿嘴轻笑。
因是喜事,几个年轻尚轻的宫娥都聚在一起轻语了几句,随后脸红彤彤的直往香寒那看。
原本有些低沉的长乐宫,如今因为香寒的事儿倒是热闹了起来。
等都差不多了,香寒又忍着眼泪,跪在娘娘面前,规规矩矩的行了宫里的大礼,这才随着引路的内侍往宫外走去。
终归是舍不得娘娘,香寒走几步便忍不住的回头望望。
那引路的内侍虽然一直都在前朝伺候,可苏娘娘的事儿还是听闻过一些,知道这位娘娘性子温婉,可在贺北的时候曾经带兵守过城,是为巾帼不让须眉的坚毅女子。
为人大气的很,从不为难下面的人,只是身体不大好,自从入宫便一直缠绵病榻,每日都要服药。
再想起早朝后圣上特意召见的那人,那内侍虽然是在殿外伺候的,可还是忍不住的便轻叹了一声道:“如今朝廷宫里都在盼着娘娘早些好呢,别说是咱们做奴才的这样,便是圣上都……”
香寒便愣了下,记忆中娘娘一直未曾让宫里的人把她的病情说出去,便是宫里的人知道娘娘病了,可圣上朝廷宫里又怎么会都急盼着呢?
她诧异的问道:“公公何出此言?”
知道这位宫娥是要出宫的,那内侍也不瞒她,“姑娘还是年轻些,这段时间圣上虽没去娘娘宫里,可是娘娘的病情万岁爷都是知道的,每日卢大夫都是前脚从长乐宫出来,后脚便会去御书房回禀,还因着卢大夫的一句话,圣上特意取了他身上的血,为你家娘娘做了血引……”
香寒听了这话惊的都说不出话来了。
那内侍见小姑娘都呆了,忙摇头道:“这还不算什么,如今陛下为了能让娘娘好起来,着九门提督百里熙寻了吴僵的巫蛊大师过来,此时万岁爷正在同那位大师商议怎么为娘娘续命呢……”
香寒之前还好一些,待听了这话,她整个人都停了下来,目瞪口呆的,怎么也不会想到那位清浅冷淡的君王会为她家娘娘做出这样的事儿!!
因离得宫门还有一段路呢,那公公催道:“姑娘别停着了,快跟咱家走吧,你是安安稳稳出了宫,你得想,若是你还在里面,你说就这样下去的话,万岁爷还会做什么?你难道就不怕吗?”
香寒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本朝自建朝以来不是没有求仙问药的皇帝,可是想用巫蛊续命的,还是为皇后续命的这却是头回!!
若是这样下去,还是不能够止住娘娘的病情的话……那么长乐宫内的人,整个后宫的人……卢大夫那些人……
她心口便是一紧,娘娘从不会为难下面的人,只怕娘娘也不想看到那一幕。
香寒忍不住的双手合十,默默念道:“过路诸佛请保佑我家娘娘平安无事吧……”
等把人领到宫门的时候,颜青云早派人到宫外接来了。
颜青云原本便中意香寒,再者香寒是皇后娘娘最喜欢的大宫女,他自然不会慢待了香寒。
待迎了香寒入府后,自然是恩恩爱爱的细心体贴。
只是香寒总归是心里放心不大,而且这次出宫,她从颜青云也知道了巫蛊的事儿。
她心里担忧的厉害,这巫蛊并不是正道,在宫内是连提都不能提的,此时正大光明的用来为娘娘续命,她总觉着心里忐忑的厉害,可又不敢把这话报给娘娘。
倒是没几日,又有从宫里出来的人,赏了香寒一些头面织锦。
香寒见了那些东西,如同见到娘娘一样,眼泪噼里啪啦的掉个不听。
可在内侍要回去复命的时候,却是塞了很多的银两,让内侍只说她这里都好,很开心的话。
那回去复命的内侍也明白香寒的意思,再回去的时候,自然是什么好听什么讨喜说什么。
苏婵在软榻上听着,跟沾了喜气一样,眼睛笑眯眯的说:“听着她好本宫也开心。”
如今香寒被指了婚,她便提了春晓做自己的大宫女。
春晓人虽机灵,可终归没有香寒贴心一些,不过好在这丫头机灵的很,宫里的大大小小没有她不知道的,也不知道她都从哪找了那些耳目,便连哪个宫里某某宫娥在吵嘴的事儿都能知道。
春晓没事儿便会同她说些宫里宫外的趣事。
倒是正说着呢,忽然听见外面有人高声回禀圣驾就要到了。
苏婵略微有些诧异,以往永靖帝很忙的,每次都是处理完很多国政才回来,如今他倒是回来的越来越早了,此时天还没暗呢,他便从前朝过了来。
苏婵忙从软榻上起身,本以为自己没什么大碍了,可等起来的时候,还是不由的头晕了下。
幸好一边的春晓元香手疾眼快的搀扶住了她。
苏婵便知道不大好了,她赶紧忙摸了摸自己的脸,吩咐道:“你们赶紧拿铜镜过来,还有胭脂水粉……”
那小宫娥早都驾轻就熟了,忙抱了铜镜过来,又把胭脂水粉都润开。
几个宫娥很快的围着她,为她轻轻的描着画着。
只是还是慢了一步,正在描画着呢,外面已经有脚步声传来。
那些小宫娥吓的忙把东西放下,纷纷的朝着门口的位置齐跪了下去,口中呼着:“奴婢叩见万岁。”
苏婵便有些羞愧,她这里眉毛才刚描了一半。
她赶紧用手捂着半边脸的,一脸嗔怪的望向他,嘴里说道:“陛下,您来的可真是时候……”
他见到了,不由的笑了出来,越过那些跪在地上的宫娥,走到她面前。
她正坐在梳妆台前呢,面前的铜镜半支着。
台子上摆放着一些水粉胭脂描眉毛的画笔。
长短不一样的散开着。
他见了便捻起一支笔,那画眉用的乃是颜色最好的螺子黛,俗称画眉墨的,此时早已经被小宫娥们研磨开了。
他浅浅的沾了一些,苏婵见了不是很信任的躲了下,嘴唇微抿的说:“陛下,您还是放下,让宫娥们来吧。”
永靖帝没理她的话,轻轻捏着她的下巴,凑近了些,很仔细的为她瞄着。
天色还亮着呢,室内因窗子关着的关系,倒是光线柔和。
熏香炉内是很清浅很好闻的玉松子香,据说那香气闻了可以安神醒脑。
她一眨不眨的看着他,很奇怪,明明只有几天而已,却总觉着他瘦了些。
便是在贺北最难的那段日子,他好像都没有这样憔悴过。
他离得她如此之近,望着他状似无事的轻柔的面孔,她心里担心,不由的问道:“陛下,您最近怎么了,脸色总看着不大好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