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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着手上的液体,愕然,我竟然哭了么?什么时候呢,裴墨一开始就警告我,不要爱上他,不要痴心妄想,可笑的是,我还是飞蛾扑火,一头扎了进去……
“大嫂,你没事吧?我已经打了120……”
我身上的钢架被人搬开,耳边传来焦急关切的声音,我抬头,看到的正是一张由衷担忧的脸。
桃花眼似若含情,满载焦急,面容俊美斯文,正是裴墨的弟弟,裴逸。
我抬头的那一刻,裴逸也愣住,错愕了半晌才说:“大嫂,你怎么哭了?”
我低头,狼狈地抹掉眼泪:“没有,我、我只是太疼了……”
我不知道自己狼狈地掩饰,有没有骗过裴逸,可我分明看到裴逸眼中的同情和怜惜,我感到莫名的羞愧,多么可怜啊,在婚礼上被丈夫抛弃的女人。
“你去关心弟妹吧。”我低着头说。
“欣欣不需要我关心,她毫发无伤。还是你的伤比较重。”裴逸的眼中,快速闪过一丝嘲讽和冰冷,很快就淹没在了满眼的温柔之中,我并没有注意到。
“大嫂,你伤的好重。”裴逸担忧地看这我,“告诉我,你现在双腿感觉如何?”
我现在双腿已经没有半点知觉了,身下全是血。我心中忽然闪过一股恐慌,死死抓住裴逸的衣袖:“我的腿怎么了?”
裴逸没说话,眼中的可怜和怜惜,让我脑袋发疯,我感觉自己嗓子发哑,良久才问:“我、我不会截肢吧……”
裴逸摇头:“大嫂,你别乱想,救护车马上就来了……”
“不!你一定要救我!我不能被截肢的!!”我大吼着,像抓着一根救命稻草,死死捉住裴逸的手。
我父亲尸骨未寒,我还没有为他报仇。我还有个植物人的妈妈啊,如果我倒下了,我妈妈怎么办?
我不能倒下啊……
裴逸眼中的怜悯更深了,他握住我颤抖的手,柔声安慰:“别怕,没事的,我这不陪着你的么……”
这时,裴墨好像终于想到了我,和唐欣一起走了过来。
我看到他和唐欣双双站在一起,只觉鼻子一阵发酸,身子更冷了。
裴墨低头看着我,我看着他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要说什么,却终究什么都没说。
他看我的眼神很复杂,我甚至不敢去深究,他的眼神里究竟藏着什么样的情绪。我低下头,只觉多看一眼都酸楚。
裴墨的目光,微微扫过裴逸紧攥着我的手,没说什么,看向我的腿:“你怎么样?”
我心口痛的快要炸裂,他用自己的身体去保护唐欣,而对我,却只有一句,你怎么样?
这一句你怎么样,将我的心轰的四分五裂,宛如凌迟。
可我连责怪裴墨无情的资格都没有。
救护车和警车,差不多同时到。
警察迅速将何淑云带来的男人控制住,因为何淑云年纪大了,警察对何淑云的方式比较温和,采用劝说的方式。
而陈敏敏因为受了伤,也逃过拘留,和我一起被送上了救护车。
我被送上救护车时,裴逸一直紧紧握住我的手,一直在我耳边鼓励我,告诉我不要担心,我一定会没事的。
可能是失血过多,再加上我有点晕车,救护车来的那一刻,我就晕了过去。
闭上眼睛时,我似乎看到裴墨焦急的脸,耳边似乎有人喊着我的名字,一遍一遍,带着一种由衷的恐惧。
我醒来时裴墨、裴逸都在我身边。
我的腿缠着绷带,打着石膏,吊的高高的。
我忙问一旁的医生:“医生,我的腿怎么样?会不会截肢?”
医生见我醒来了,和颜悦色道:“林小姐,你放心,幸好救护及时,若是再晚几分钟,您的腿可能就需要截肢。我们已经为您清创接骨,您只要积极配合我们治疗,等待康了复就可以了。”
我一颗悬着的心,总算落回了肚子里。现在想想,还有些后怕。
“没事了……”
裴墨的嗓子发哑,像是干涸缺水的沙漠,他走过来,想伸手摸摸我的头发。
我微微侧了侧身子,避开裴墨,扯出一个笑看向裴逸:“谢谢你,阿逸。这次多亏了你,不然我可能要截肢了。”
裴墨的背忽然僵住,他的手,就这么停滞在半空中。
良久,他才收回手,僵硬地垂在身侧,深黑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一言不发。
裴逸意味深长地看了眼裴墨,笑着看向我:“没事儿,我们是一家人,说这些做什么?你只要康复,就是对我最好的答谢了。”
是啊,一家人。
我和裴逸无亲无故,只是他名义上的嫂子,他和会给我打急救电话。
而我名义上的丈夫,却弃我不顾,在我受伤之际,当着我的面,紧搂着另一个女人。
“你饿不饿?”裴墨见我一声不吭,忽然开口问。
是啊,我这才想起,我从早上到现在,一口饭都没吃。
因为今天是和裴墨结婚,我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呈现出来,把最美的自己嫁给裴墨,我到现在都没吃饭。
就是怕自己多一块肥肉,穿着礼服不好看。
这时,我的肚子也适时的响了,裴墨立刻说:“我去给你买些吃的。”
我冷冷一笑,喊住了裴墨:“不劳烦裴总了,一会儿医院会送吃的过来。”
裴墨的身子愣了愣,他没说话,挺拔的身子站在那里,透出一股无言的萧瑟劲儿。
良久,我才听裴墨说:“医院的东西,味道比较淡。”
我打断裴墨:“可医生说我现在就该吃清淡的。裴总,忙了一天了,你也累了,你先回去吧,我也想清静清静。”
我的言下之意,就是嫌裴墨在这儿碍眼。裴墨的脸色有些难看,冷峻的嘴唇紧抿着,他低沉着嗓音:“你要输液,得有个人看着。”
“不用,我有手,药没了,我会自个儿按铃。”我冷冰冰地打断。
“……”
裴墨不说话了,脸部的线条崩的紧紧的,挺拔的身子,透着颓然的味道,似乎在压抑按捺着什么情绪,看着便让人有些心酸。
这时候,我是多么想裴墨狠狠地和我吵一架,骂我不识好歹,不识抬举。
可他偏偏这般隐忍的模样,让我看着也觉得心里憋的慌。
我别过头,掩饰着眼角滑落的液体,用刻意冷漠的声音说:“裴总,请你离开吧,我不想看到你。”
我后脑勺朝着裴墨,可我却感觉,裴墨的目光,一直都落在我身上。
他看了我好一会儿,直至我如芒刺在背,这才低声说:“好。”
身后没声音了,我以为裴墨走了,转过头,却看到裴墨依然还在我床前站着,一双深黑的眸子,幽幽地看着我。
我很想没好气儿地骂他,怎么还不滚,可话到嘴边,却好像被什么给堵住了,硬生生说不出一个字儿。
我知道,裴墨肯定看到了我红肿的眼睛,他盯着我看了许久:“有什么事儿,给我打点电话。”
裴墨走了。
我的心,在他走的那一刻,仿佛缺失了一块,空荡荡的,难受的想哭。
裴逸也说了一些让我早日康复的话,跟着裴墨一起走了。
病房里忽然变得安静的可怕。
我缩成一团,想起了去世的爸爸,还有躺在病床上的妈妈,如果他们在就好了……
我吃了医院送来的晚餐,一个人蜷缩着就睡着了。半夜醒来,觉得口干的紧,我打开床头灯,伸手想拿床头的水杯,水杯放的有些远,我伸手去够,忽然感觉手背传来撕裂的疼。
我低头一看,原来输液瓶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空了,我手那么一动,血液随着针管倒灌,低落到地板上。
我痛的沉沉吸气,移动着笨拙的身子,去按墙壁上的护士铃,可能离得有些远,我这么一动,又扯到了手背上的输液针,痛的我轻声低呼。
我好不容易碰到开关,却触碰到一只冰凉的手。
一股冷气儿从我指尖窜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
那只手,替我按下了开关。
借着床头昏暗的灯光,我看到是裴墨。
他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里布满了血丝,高大的身影,投射下一片长长寂寞的影子。
我感觉心被针狠狠刺痛了一下,声音忽然变得尖锐:“裴先生,你大半夜来我这儿干嘛?”
“我来看看你。”
“我不需要,请你立刻离开。”
裴墨皱了皱眉:“你能照顾好自己么?”
我感觉血液一下子涌上了头顶,理智再也无法控制:“不劳烦裴先生你了。如果我自己不行,我可以找莫莉啊。再不济找我你弟弟裴逸也行啊,他可是承诺过有需要就找他呢。”
我说话很刻薄,我甚至连自己都没想到,我竟然会说出这么恶毒的话,只会羞辱一个男人。
“你离裴逸远点儿。”裴墨冷冷道。
“呵。”我想此时我脸上的笑一定刻薄到了极点,“离他远点儿?为什么?今天如果不是你弟弟,我已经截肢了。”
裴墨沉默了。
这个时候,我多想抓住他的肩膀,让他给我一个解释。我是个很傻的女人,也许他给我一个解释,哪怕只是一个拙劣的借口,我可能也会傻乎乎的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