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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周为限?参会人员都有些懵,不知所措地看着姚胜平。
姚胜平不得不提醒道:“方市长,按上午您在常委会上部署明天起全体人员到分工矿区蹲点,不完成任务不准回来,您看清单的事儿是不是缓一缓?”
方晟还是笑:“白天参与矿区维稳和座谈,不是还有晚上吗?对,这次同志们是带着作业下基层的,一心二用,把时间充分利用起来。所以下周五安排在晚上开会嘛,这样不影响白天蹲点活动。”
参会人员听明白了,新市长根本没想让大家休息!
市长办公会结束回到打扫一新的市委宿舍大院,配给方晟的居然是两上两下独立院落,其实就是别墅,但对外宣称联排式宿舍楼。最东侧上首那幢自然给了詹印,方晟住在第二排,两幢别墅之间隔着茂密的参天大树,彼此都看不见。
进了院子方晟嘀咕道越穷的地方领导干部越喜欢处处超标,不象话!
何超心知在地方副省部级可以住独立别墅了,笑而不语,等鱼小婷陪方晟走进堂屋便悄悄关门离开。为方便服务领导,何超的宿舍步行五分钟就到了,禹祥对他格外优待,配以处级标准的宿舍。
鱼小婷已在院子内外布满了监控和机关,专线直通宿舍大院的治安值班室,一旦收到报警两名警察可在三分钟赶到。
来到卧室,一看时间凌晨两点了,方晟扫兴地摇摇头说从下飞机起好像没零点前睡过,来吧,工作娱乐都不能耽搁,压力大身体更应该放松。
鱼小婷淡然道等会儿,我去冲个澡。
结果如她所料,冲完澡出来方晟已伏在床上睡着了。
鱼小婷轻轻地给他盖了条毛毯,再轻轻来到书房打开电脑,一帧帧回放白天别墅周边的动静。
从爆炸案到突兀出现的漂亮服务员,鱼小婷觉察到百铁的水很深——相比之下润泽体制内简直太和风细雨谦谦君子了,这里的斗争压根就是炮弹上膛、刺刀见红!
为什么呢?
詹印在百铁半个月安然无恙,怎么方晟才来了几天就被盯上?一定是无意间触及到当地势力的隐痛!
鱼小婷从不参加方晟的谈话和会议,对他经历了什么并不知情,也懒得分析,对她来说解决问题的办法从来只有一个:
以杀止杀!
一觉睡到早上七点,方晟下楼时看到鱼小婷正在院里做类似瑜珈的拉伸动作,不由笑道:
“昨晚被你躲过去了,今晚双倍赔偿。”
鱼小婷停住手认真地说:“最近你太缺睡眠,要注意身体才对。京都有个说法,官越大越要注意保养,工作辛苦一点可以千万不能玩命!”
方晟叹息道:“我何尝不想每晚搂着我的小婷入睡?可烦心事一桩接一桩,不处理就那样积压着坍塌下来不得了。我也知道急不得,担子的另一头还有詹印呢,所以从今天起逐步恢复正常吧,沉下去做些调研……”
“人家当官当得笑嘻嘻的,你怎么比做苦力还难受?”鱼小婷道。
“从踏入这块土地起,我就把百铁当作自己的家,这里发生的所有事都是家事,我怎能不用心去做?”
方晟反问道。
鱼小婷抿抿嘴没说什么。
不料计划还是被打乱了,上午十点多钟方晟正召集了十多位市直部门常务副职座谈,省.长尚昭带了矿务厅李桃等人突然过来,说要看看几个主要关停矿区的情况。
其他常委包括姚胜平今早都到矿区去了,方晟便叫了同样是矿务系统出身的副市长刘培吉一起陪同。
坐在商务大巴里,尚昭看上去精神不错,左膀右臂张朋、严小宇被双规,钟纪委秘密调查等等消息似乎没造成太大影响,也许,尚昭已动用种种关系摆平了。
在省.委书计和省.长层级的查处方面,钟纪委会非常慎重,最高层也会反复权衡,能维持到退二线再处置的尽量拖着。
听取了方晟的回报,尚昭和李桃闲闲地问了些问题,方晟能回答的都答得滴水不漏,不熟悉的则由刘培吉和熊副秘书长顶上。
第一站便是唐峰矿区。
集团方面陈则喜为首的一干高层提前站在大门口迎接,尚昭似乎跟他很熟,见面也不握手,很随便地拍拍肩说则喜同志辛苦了,也受委屈了,当然,这轮调整整个黄树都受了委屈,有什么办法呢?个体服从大局,地方要服从京都嘛。
陈则喜表示理解京都和省里的决心,集团方面坚决服从、密切配合,确保做到无缝过渡,不影响百铁安定团结的大好局面。
说完这些场面话也就免了专门到会议室做专题回报的形式,一行人坐电瓶车来到7号矿井。这里还是一番忙碌的景象,清理积水污泥,拆卸和搬运机械设备,清理井下物资等等。
按惯例尚昭等人戴着安全帽来到矿工们中间一一握手并亲切交谈,让随行摄像多角度全方位进行拍摄,然后挑选个相对安静的角落,尚昭正面、方晟等市领导侧面,聆听他对关停矿区以及灾后安置等工作做指示。
一系列规定动作之后,尚昭将方晟和陈则喜叫到身边仔细了解爆炸案发生的经过,还有当前下岗矿工动向、有无酝酿大规模上访等等,语气沉重地要求正府和集团务必做好安抚,宁可在下岗赔偿金方面多让步,花钱保平安。
尚昭透露关停矿区工作部署下去后,全省各地反响很大,下岗矿工群体事件此起彼伏,也引地多起爆炸案但都被压制下去,媒体和网络都没有公开报道。
尚昭说鉴于当前形势京都可能会在策略方面做些调整,减少压降数字,延缓压降到位时间,给予更多优惠政策和福利等等,不过那是后一阶段的事儿,在正式通知下达前各地仍要以上次省里传达的精神为准,不折不扣落实好每项工作。
方晟和陈则喜频频点头。
快要离开时,尚昭不经意地说因为历史因素和错综复杂的人为因素,很多矿井存在这样那样的问题,或者说遗留问题,有的至今还搁在各级纪委、检察院或信访局。我的想法是四个字“盖棺定论”,不要再为过去恩恩怨怨、是是非非影响当前重心工作,该撤销的撤销,该封存的封存,该结案的结案,大家抬头挺胸向前看,对不对?
此时此刻说这番话什么意思?
方晟略加沉吟没贸然表态,陈则喜立即接了上去,说尚省.长的指示太英明了,给集团今后一段时间的工作指引了方向!矿务系统最头疼的事就是写举报信、上访,特别是每逢关闭矿井就会冒出一大堆陈年旧案,查吧很多档案和资料都湮没不可考,不查吧那些人渲染得煞有介事,往往造成很多误会。
尚昭对陈则喜的表态很满意,瞥了下方晟说可能方晟同志对矿务系统不太了解,在矿区一个矿井就相当于一个社区、一个单位,什么样的人都有,什么样的事都会发生,难免产生是非恩怨,而且在相对封闭的环境里负面情绪容易被无限放大乃至不可调和,所以……
我明白尚省.长的意思,一旦跳出来其实没什么。方晟恭敬地说。
唉,跳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何其难呐!尚昭似有无限感慨。
中午说不喝酒,在陈则喜的坚持下还是喝了些红酒,山珍海味摆了满满一大桌,席间觥筹交错推杯换盏都喝得不少。刚开始尚昭还端着架子,大半瓶喝下去后便放了开来,最终喝了两瓶。
方晟也不想喝,但场面上的事哪里能过于执著?一劝再劝之下也喝了将近一瓶。
其实京都三申五令中午不准喝酒,喝红酒等于打的擦边球,按这些领导干部的酒量红酒的劲道哪够啊!
午宴结束所有人都毫无醉意,陈则喜邀请到集团在山上的温泉酒店“稍事休息”,尚昭挥挥手说不行不行,下午得多跑几家,上车吧!
在颠簸的山路上没开多久,一车人都晕沉沉睡着了,下午走马观花般视察了铜陵和白贝矿区,然后从另一条高速直奔大肃市,方晟则原路返回市区。
途中方晟问道:“中午喝的红酒多少钱一瓶?”
何超笑道:“您忘了陈董事长强调的,红酒不叫一瓶叫一支,我悄悄问过集团董办主任,一支1200元。”
“中午这顿起码喝掉10瓶,噢10支,就是12000元,加上菜恐怕15000元吧,”方晟叹道,“想想矿工们一个月才拿多少?安置下岗矿工都嚷着没钱,吃饭喝酒可一点儿不心疼!”
“招待省.长市长哪能含糊?前阵子形势太紧张顿顿吃盒饭已经很不好意思了,”何超道,“再说招待费的钱不可以用做安置下岗矿工的,在会计核算上叫什么什么……”
“道理都懂,可脑袋按在脖子上是要转的,如果心里真正系着一线矿工哪会没有变通办法?这时领导干部们宁可坚持原则了!”
何超赔笑道:“相比较起来润泽的风气好很多了。”
方晟何等机敏,听出秘书委婉的劝告:润泽情况尚可你且大动干戈,回头来看是有些过分了,以百铁的现状还是忍耐为上,不能过于急躁。
“小何……真的成熟了,”方晟道,“唉,要是容方过来也是好帮手啊,眼下最缺的就是人才,真正值得信任的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