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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英爵伸手揽过她的肩膀,让她靠在自己的胸膛。
“没有你在,我没有吃晚饭的胃口。”
他面不改色的说着动听情话,两人之间,不知何时已经养成了这种老夫老妻般的默契感。
易小念沉重的心情被这句话缓解,仿佛就算出了天大的事情,只要顾英爵在她身边,那也不算事了。
“你这话说的,我又不是开胃小菜。”易小念小声道。
顾英爵勾了勾嘴角:“我是说你秀色可餐。”
易小念涨红了脸。
刚上车时,她以为顾英爵肯定会问自己今天去姑姑家,进行的怎么样了,有没有得到那个消息。
早在出租车上时,易小念就想好了,这件事情她自己解决,不去麻烦顾英爵。
她甚至还编好了用来解释的话。
但是事实上,对方说完秀色可餐以后,就再也没有开口。
轻松甜蜜的氛围没有持续多久,很快的,顾家别墅出现在眼前。
两人下了车,一走进大厅,就看见顾母被女佣搀扶着从楼梯上下来。
顾母惊讶地看着顾英爵:“你怎么回来了?”
顾英爵淡淡道:“回自己家里,有什么奇怪的么?”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顾母看了看跟在顾英爵身后的易小念,颇为不悦地朝她投来一个眼神,易小念低了低头。
顾母继续说道:“我听你父亲说,学校里的领到今天特地和你一起吃晚饭。”
顾英爵嗯了声,说:“我推了。”
顾母大惊失色:“推了?为什么?”
顾英爵没有回答,而是用一种特别冷静的目光看着她,薄唇微动:“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似乎在我创业之初,你们就答应过我,绝对不插手我公司的事情。”
顾母老大不高兴地皱着眉:“这怎么能叫插手呢?我们是关心你,而且……你父亲也需要你的帮助啊,如果你愿意给学校进行投资的话,他的研究绝对能更上一层楼。”
“这话以后再说。”顾英爵牵起易小念的手,把她拉到身前:“这次我是专程陪小念回来的。”
顾母神色不明地看着两人交握在一起的十指,嘴唇动了动,很快露出长挂在脸上的那种微笑:“对对对,你说的没错,这次回来小念才是重点,工作先放到一边以后再说。”
她停顿了一下,用关切地语气问:“你们出门一天了,都饿了吧?晚饭已经做好了,我们现在开饭怎么样?”
顾英爵嗯了声,顾母立刻招呼着女佣开饭。
易小念随着顾英爵来到餐厅,在他身旁的位子上坐下。
中午吃饭时的场景还历历在目,她看着熟悉的桌布花纹,心中几乎有了阴影。
有顾英爵在,顾母应该不会再对她说那样的话吧?
可是即便今天不说又有什么用呢?只要她还和顾英爵是夫妻,那么她迟早会有单独与顾母相处的时候,等到那时,两人之间的关系还会是那么僵硬吗?
易小念微微叹了口气。
顾英爵感受到她的情绪,问:“怎么?不开心?”
易小念摇头:“没有,只是有点累。”
她今天一天碰见了两个足以在人生中排到前列的巨大难题,可是偏偏哪个难题,她都不想告诉顾英爵。
不告诉他的原因有两个,一是不想让他为自己担心,二是……这些问他,本来她就应该有能力去解决的,否则的话,她有什么资格与顾英爵共度一生呢?
顾英爵愿意为她遮风挡雨,可是她也已经是成年人,不能事事去求他帮忙。
菜上齐了,顾母在二人对面坐下,为顾英爵夹了一块山药,笑吟吟地说:“看你回来,我特地让人把家里原来用的那个老厨子请回来了,你尝尝,是不是小时候的味道。
顾英爵山药吃了下去。
顾母喜笑颜开,又去夹其他的菜。
易小念看着这满桌子的清淡菜肴,与中午时的全牛宴截然不同,她凑近了顾英爵,小声问道:“阿姨和叔叔都和你一样,喜欢吃清淡的菜吗?”
顾英爵道:“是,怎么了?”
易小念摇摇头没说话。
她越发肯定了,中午那顿饭,就是顾母用来为难她的。
易小念没有吃太多,而顾母自己也几乎没有动筷子。
“小念,小念……”愣神期间,易小念听到顾母用十分柔和的声音喊自己。
她抬起头来,看见顾母正对自己微笑。
“小念,别光坐着了,你也吃菜啊。”
“谢谢阿姨。”易小念抿了抿嘴唇,伸出筷子去夹菜。
菜还没来得及夹回来,就听顾母又说:“当初我刚和你叔叔结婚的时候,我们吃饭都是我给他夹菜的呢,夫妻恩爱就是得这样,不知道他有多开心。”
易小念动作一僵,明白了她的意思,把夹到的虾仁放在顾英爵的碗里:“你吃。”
顾英爵点点头。
顾母笑道:“这才对嘛,夫妻之间,本来就应该互敬互爱,丈夫为你做了多少,你也得为丈夫做多少啊,可不能光等着别人来疼你……反正我是看出来了,英爵真的很喜欢你,对你好的那叫一个无可挑剔。”
无可挑剔?所以她就得为顾英爵当牛做马是么?
易小念一直都希望自己能够对顾英爵倾尽所有,可是自己主动对他好,以及被别人逼着对他好,那完全是两码事。
然而顾母在顾英爵面前装得其乐融融,易小念肯定也不能撕破脸。
她嗯了声:“阿姨我知道了。”
“知道就好,以后英爵可都是得托付给你了,哈哈……”顾母笑得很开心,指着某个盘子说:“这个菜是英爵小时候最喜欢吃的,快点夹给他尝尝。”
易小念夹了一筷子。
“这个菜是英爵初中时候最喜欢吃的。”
易小念夹了一筷子。
“这个菜是英爵留学回国时点名要吃的。”
易小念夹了一筷子。
半个多小时过去,她就吃了两口青菜,而顾英爵的碗里已经堆了高高一摞。
顾母仍旧不罢休,指着汤道:“给英爵盛碗汤吧,英爵最喜欢喝这个汤了,以前他每次回家吃饭,我都会特意让厨子做的。”
“好……”易小念拿起顾英爵的小勺和碗,刚想盛汤,手却被人按住。
她抬起头,见顾英爵正看着自己。
“你吃饱了吗?”
易小念不明所以,但是配合地点点头。
顾英爵说:“你不是说累了吗?既然吃饱了,就早点回去休息吧。”
易小念明白他这是在出手相救,感激地看了他一眼,对顾母说了晚安,先行离开餐厅。
顾英爵和顾母都看着易小念的背影。
“她不盛我来盛,这个媳妇真是的,丈夫还没有吃饱,自己就先吃饱了,一点规矩都不懂……”
顾母说着拿起勺子。
“妈,够了。”顾英爵忽然说道。
顾母错愕地抬起头:“什么?”
“小念是我喜欢的人,我不强求你们也一定要喜欢她,但是起码不能欺负她。”顾英爵说。
顾母震惊地看着他,过了好一会儿,眼眶红了起来:“你说我欺负她?”
“难道不是吗?”
“当然不是!我怎么会欺负她?她是我的儿媳妇啊,我只是想让她对你好一点而已,难道这也错了吗?”
顾英爵沉默不言。
顾母坐回椅子上,擦了把眼眶,问:“是不是她跟你说了什么?”
“她什么也没和我说。”
“不可能!你是妈妈的乖儿子,如果不是她在背后告状,你怎么会这样和我说话?”
顾英爵面无表情地坐着:“很多事情,并不是只有亲自在场才能知道的,你没有去参加父亲的讲座,但是一样能够让他帮你做事,不是么?”
顾母擦眼泪的动作僵住:“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顾英爵抬起眼帘,眼中的神色坚定至极:“我不会管你们做过什么事,见过什么人,同样的,我希望你也不要插手我和小念的感情。”
顾母慌乱起来:“什么?你在说什么?我怎么一句也听不懂?”
“听不懂就算了,不过有一句话我得告诉你……”
顾英爵站起身来,略微的压低了身体,俯视着自己的母亲,低声说道:“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秘密是能永远藏住的,妈妈。”
顾母抓着椅子扶手,拼命忍住身体的颤抖,脸皮紧绷,效果比做了十次电波拉皮还要好。
“我吃饱了。”顾英爵拿餐巾擦了擦嘴角,往桌子上一丢,道:“你慢慢吃吧。”
说完,他便转身走出了餐厅。
他的背影是那么高大,顾母花了二十几年的时间,亲眼目睹着他,如何从一个牙牙学语的孩童变成如今顶天立地的男人。
顾英爵从小便属于天才那一类,几乎没有顽皮捣蛋的时间段,而顾母年轻时忙于教学考职称,也没有太多时间与他相处,基本都是让保姆和家教陪着他。
即便如此,顾母还是尽量将能挤得出来的时间全部花在了他身上,可以说,顾英爵是她这辈子投入最大的一个研究项目。
如今,她的研究项目成功了,顾英爵成为了所有男人女人羡慕向往以及敬佩嫉妒的对象,比他成功的人不如他年轻,比他年轻的人不如他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