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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娇娇哭着喊了一声:“殿下!”
这种床笫之事,她便浑身是嘴也说不清啊。
太子的表现,绝对不是跟太子妃伉俪情深,而就是,就是不近女色!
黄娇娇懵懵懂懂,却还是没有把穆婵媛猜测的那两个字说出来。
因为一旦说出来,只怕朝中就会轰然地动了……
太子的表现虽然不十分令人信服,但终究还是给了大家一个完整的理由来表达自己的——正常。
召南的眼睛眯了起来,看向叶蓁蓁。
甘棠则目瞪口呆,就似忽然想起了什么令人恐惧的事情一样,情不自禁先转头看了召南一眼,脸色渐渐苍白起来。
沈濯偏着头仔细观察着众人,却意外地发现:蒹葭郡主眸中竟然闪过与众不同的嘲讽,随即跟女儿一模一样地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指出起了神。
邵皇后那边已经是勃然大怒,霍地立起。跟着太子的话,喝道:“黄氏!你是不是疯了?妒忌太子妃专宠就说自己妒忌,怎么连这种大逆不道的胡话也敢说出来?”
黄娇娇这才战战兢兢地跪了下去,却仍旧哭着在辩解:“娘娘,臣妾没有说谎啊……”
这下子,连梅妃等人也不得不表态:“黄良娣今日这是怎么了?便娇气也不好这样乱来啊!”
最没存在感的桂修仪细声细气地劝道:“黄良娣病急乱投医了呀。我入宫三年,陛下还是上个月才诏见我。难道陛下也是不近女色不成?可不是瞎想呢?
“娘娘刚才说得多清楚,如今太子跟着陛下学习政务不久,千头万绪的,正是最忙最紧张的时候,一时顾不上你们几位,那可太正常的。听得说,定天下的时候,先帝十四个月没进后宫呢。
“你可不能拿外头宅院里的规矩习俗来揣度宫里的事,岂不大谬?”
既给了黄娇娇台阶,也给太子寻了藉口,更圆了邵皇后的脸面,甚至连先帝都搬出来作证。
这下子,连蒹葭都抬起了眼去仔细看看这位桂修仪是何许人也。
却见她发现众人都看过来时,羞红了脸,低了头下去,小声道:“嫔妾,嫔妾瞎说的……”
邵皇后的肩头松了松,道:“桂修仪说得很是!”
又冷冷地看着仍在傻乎乎哭泣的黄娇娇,命人:“黄良娣殿前失仪,恐是身子不适所致。送回东宫,好生调养。”
直接扣了一顶“有病”的帽子。
沈濯心中微动。
她记得阿伯告诉过她,黄娇娇上一世嫁给二皇子,横死暴毙。
怎么这一世,竟然还逃不过这个命数么?
还有叶蓁蓁,说是下场也不好……
可看着太子对她的这个态度,即便太子是个,那个,似乎也会给她应有的尊重。她不至于啊……
眼珠儿微转,沈濯的目光扫过清宁宫大殿上的一干人等。
心内不由生了感慨出来:夺嫡果然是世上最丑陋的事情!自己不想掺合进来,不就是为了不看到这些场景么?
只是如今,还是莫名其妙入了局。
也不知道去一趟西北,能不能把这桩事躲过去……
就在她走神的工夫,邵皇后已经看着人拖走了黄娇娇,却令人在自己的榻边给太子设了一席:“罢了,你也闹得够了。在那边吃了饭没有?”
太子若无其事,仍旧如常般表现得温厚得礼:“二弟高兴,吃到一半跑了。父皇也十分高兴,只是跟众臣们议事,一时过不来。所以令儿臣过来给母后道喜。我吃了些,不算饿。”
邵皇后连忙让人把自己案上的热菜素面端了他跟前:“跟着你父皇忙了一上午,如何能不饿?快吃,就在我跟前吃。”
却似忘了一般,并不让太子妃过来侍奉。
叶蓁蓁也安静地留在自己的榻席上,垂头坐着。令人看不清表情。
沈濯看了她一眼,无限同情。
这个叶蓁蓁,只是个普通的贵家女子。端庄,文静,善良,识时务。她既没有一定要当皇后的野心,也没有独霸专宠打压旁人的气焰。
她只是,很倒霉。
沈濯也想低下头去,她觉得自己只怕是救不了叶蓁蓁。
但是就在那一瞬,她忽然听到皇后那边传来了小女儿喁喁私语的声音。
嗯?
不由得举头望去,却见邵舜华巧笑倩兮,正跪坐在邵皇后和太子中间,给这边斟酒,给那边布菜。
太子竟然有趣地打量她,还亲亲热热地跟她聊起了家常。
风吹过来几句话,不外乎是“外祖母如何”“舅舅怎样”,又是“表妹越发可人”“表哥最近瘦了”……
这个时机,这样做,真的好吗?
沈濯心里不舒服,面无表情地收回了眼神。
谁知那边袭芳却忽然叫了一声:“太子妃,你怎么了?”
叶蓁蓁晕了过去。
邵皇后眉心蹙起。
东宫的这几个妇人,怎么都这样不省心!
不由得痛心疾首起来,低声对着太子抱怨:“当初我说我来给你选,你父皇非要亲自选。你看看他挑的这几个不晓事的东西!除了添乱还会做什么?!”
太子轻笑一声,长身而起去表演他的爱妻之心,却又轻飘飘地扔下一句话:“若是母后肯像教导表妹一样教导她们几个,此时哪里还会有这种尴尬事?”
梅太医被再次叫了回来。然而他的手指刚刚在叶蓁蓁腕上一搭,叶蓁蓁便悠然醒转。见状简直如烫到一般,倏然夺手往后躲:“我没事,没事。只是刚才在寺里晒了些,有些中暑。”
梅太医垂眸,转身对满面急色的邵皇后和太子道:“太子妃的确是有点中暑。回去躺躺就好了。”
邵皇后仔细看着他的脸色:“梅太医,叶氏,她,是不是也……”
说到底,她还是盼着身为东宫储君的长子赶紧有个后的。
“太子妃无妨,吃上两三剂药,过不了七天,管保还是欢蹦乱跳的。”梅太医似是口不择言,却明白地告诉了皇后:她没怀孕,你别做梦了。
邵皇后悻悻:“罢了,那就好生养着罢。”
太子和煦地叉手告辞:“扰了母后的兴致了。我下午还有事,先带着她们告辞。”
邵皇后只觉得这一顿赐宴无趣极了,扫去兴头,索性让众人都散了。
召南大长公主扶着宫娥的手起身,看着无微不至照看着太子妃的那个清瘦男子的背影,嘴角露出一丝笑。
嘲讽?
刻毒?
至少是诡异的。
沈濯这样总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