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入狱

于锦落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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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三十五章入狱

    三月开春,雪融化了,大地滋润,冬日的过往被风吹淡,放荷花灯的湖面,有鱼探出水面,呼吸着空气。

    姑娘们与过往的恩客浓情蜜意,假意成真。

    男人说,我爱你,我这辈子最爱的女人就是你。我麻木的生活在这世上,赚着钱。家里有妻子一位,儿子两双,我逐渐被平淡无奇的生活压得透不过气,就连在家里都找不到可以松口气的地方。

    多可笑啊,我不知道我活着是为了什么,就这样年复一年老去,不知所云。

    直到我遇见你,你笑起来是多么可爱,多么善良,虽然你只是个妓女,但是,我爱你。

    说完,往姑娘脸上亲,翻云覆雨之后,提上裤子看了看表,说老婆已经煮好了饭,等他回家,并约定下次见面的时间。

    姑娘不吃这一套,说:“给钱,四百,看你这么爱我的份上,少五十吧。”

    男人一愣,领带还没打好,一脸的忧愁,回:“我这么爱你,你却把自己当成了妓女,和我谈钱。”

    姑娘嫣然一笑,痞里痞气的从他胸口掏出钱夹,摸出三百五还了回去,说:“这话等你离婚再来说,或许我会上当。”

    男人黑着脸走了,从此以后再没来过,过了许久,发现他在别家,把刚入行的小姑娘骗的不知东南西北,小姑娘家里有病重的老太太,但是和他做从没要过钱。

    因为他说他爱她,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一个男人比他更爱她。

    “我信他,他说会离婚来娶我的。”

    小姑娘就信这一句话,指着这个活。

    汤小雨坐在门口,欣赏这出戏,好半会对小姑娘说。“才入行吗?作为过来的姐姐提醒你一句,男人的话不可信,说什么就当他是在放屁,否则有你苦头吃的。”

    这世界上有人会爱上妓女吗,或许有,但是她从没见过。

    小姑娘说汤小雨嫉妒她有人爱,她笑了笑,回头对房间里的安七说。

    “你看这丫头,油盐不进。”

    安七回道:“久了就什么都明白了,大家都是这么过来的。”

    安七脸看不出表情,但是想到白沐,她低下了头。

    自己何尝不是一样,为了一个承诺拼死拼活,到头来发现别人只是说着玩的。

    ————————————

    二零零九年,六月十八号,阳。

    安七从车上下来,看着监狱的大门有些恍惚,白沐没来送她,只有何春一人。

    她哭花了脸,圆圆的脸蛋被太阳照的有些发红,安七低着头,至始至终只是说了一声。

    “跟白沐说,我爱他。”

    监狱的大门“哐啷”一声,隔绝两个世界。安七不知道这句话传达到他身旁没,如果传达到了,她会很开心。

    其实这话白沐听到了,在何春说完这句话之后,有些心浮气躁。

    他想,安七这是在表达一个意思。让他记着她的好,让他记得她爱他。

    一个字里包含了太多的东西,白沐不知误解成了什么。但是安七那颗心,只想表达最单纯最直观的意思。

    白沐啊,我爱你。

    如果他明白,安七想,她会很开心。

    蓝色白格子制服穿在身上,安七素面朝天,打开牢门一刹那才真正了解了这里所处的,将是另外一个世界。

    女人们有的毁了容,有的脸还肿着,有的披头散发,一个人缩在墙角吃着昨晚剩下的馒头,她们说她疯了。她低着头,缩在角落,不去看她们,直到有个女的踹了自己一脚。

    安七想,其实大家都一样,闷在一个地方久了,就变得不是自己,这高墙外世界太过纷杂,离开了,又想。

    她认识了很多囚犯,有个年纪轻轻小姑娘,为了男朋友顶罪入狱,前年寄了封信,男的在外头惹事生非,被砍死了。

    还有个四十多岁的胖女人,拐卖好几个孩子,遇着了抱起就跑,就跟买卖畜生没啥两样。

    提起自己孩子,一个字都不愿说,狱官说,这女的是个疯子,孩子死了冻冰箱里,不愿下葬,天天都打开看一眼。

    她还遇见了太多女的,有的前天生龙活虎的,后天就被拖去枪毙了。走前还和人开玩笑,说自己死了家里那口子连碗都懒得洗,过一个多星期左右,一准埋汰成什么样子。

    安七吃饭的时候在想,她还有希望的,还有未来,还年轻,白沐还让她等他。

    她从根本上,还是和这些女人不一样的,她们都没有未来了,也没盼着了。

    但是她有,也很庆幸自己还有盼头。

    那四个字,在每个难眠的夜晚,成了唯一的精神支柱。

    “安七,等我。”

    白沐说这句话的时候,好看的双凤眼里,瞳孔散发着的,是这世上最坚定的光芒。安七想起就觉得胸口特别暖,特别安全。

    冬日缠绵的雪花从监狱的小窗口往里飘,落在手心里,融化掉。

    春日的风带着泥土味从监狱的小窗口往里吹,吹散额头的发丝,轻轻的。

    夏天连绵的雨和秋天枯黄的树叶,都从小窗口飞进,告诉安七,岁月还漫长。

    她早起把歌唱,站在空旷的草地里,逗笑一堆女人和狱官。

    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时,她就想着白沐好看的眼睛。

    那个纯白的少年在高墙另一边,以坚定的姿势守候着。

    二零一四年,她获得了监狱的表彰。

    行为良好,是所有劳改人员的模范代表。为人积极向上,对生活有着独特的想法与概念。

    她说要洗脱一身污渍,争取做个对社会有良好贡献的人民。

    然后,获得了提前假释出狱的通行证。

    安七踩着厚厚的雪,穿着军大衣,脸冻得通红。笑着走出监狱。手中拿着汤小雨送的小花,用红绳编织的。

    白沐站在那,看不出表情。她把小花递了过去,说:“给你,这是礼物。”

    安七想扑进白沐怀里,但是不好意思,腼腆的低下头,盯着自己的不算好看的厚重棉鞋。

    许久了,白沐才说了一句话。

    “安七,我要结婚了。”

    她有些愣,抬头看着白沐,她纯白的白沐穿着白色大衣,和白雪快融为一体,离远了,就险些找不着了。

    “安七,对不起。”

    “为什么?”

    小花落在地上,被雪掩埋,安七固执的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