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零九章 帮我安排

弱水西西 / 著投票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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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丽妃被拖走,朱常淇趴在地上连头都不敢抬。

    “父皇,儿子,儿子是被谋害的。”

    “过去这么半天,你还是这么个说辞?”皇帝努力压抑心火,他知道,这或将是他这辈子与这个儿子说的最后一番话了。

    “是与不是,还重要吗?”

    “父皇,那尼姑早不来,晚不来,为何朝鲜王刚一来,她就找上门了?她定是受人指使。儿子觉得,说不定她从一开始就是饵。或者,她从来就是谁派来的?儿子明明给她药喝了,可她还是有孕了。这也不可能!父皇,这些都是疑点,您得彻查。儿子是被谋害的,您救救儿子吧!”

    朱常淇一脸希冀,死死拽住了皇帝衣角。

    皇帝其实在给朱常淇一个说服和解释的机会。他心里比谁都希望这事还能挽回。

    可显然,儿子让他失望了。儿子并说不出个所以然。

    什么?说不定?或者?谁派来的?疑点?

    畜生!没出息的畜生!

    皇帝一脚踢开了他。

    朱常淇竟是那般虚弱,皇帝这只用了六七成力的一脚竟让他足足滚过去了丈余。皇帝几乎气炸。

    这个逆子,本该年轻力壮的年纪,身子却虚弱到这个地步,竟然半点不察吗?显然这是往日里便纵欲过度,时感疲惫才不知不觉病入膏肓都不知……

    “蠢货!没想到,朕居然生了你这么个蠢货!口口声声被谋害,却连谁是主谋都说不出。你的脸都被打成筛子了,却还是一点漏洞都找不到!句句辩驳都似是而非,毫无立场!被尼姑指着鼻子时你找不出疑点,此刻板上钉钉了你要朕为你彻查?怎么查?你告诉朕!查?再查下去指不定还要扒出多少丑事来!朕的脸都跟着你掉没了,你蠢透了你!”

    皇帝瞪着那靠床发颤的儿子,愈加恼火,抓起桌上黑漆漆的药碗又砸向了朱常淇脑门。

    朱常淇没敢避开,任由黑糊糊的药汁混着脑袋开花带下的血水融在了一块往下滴……

    “你到现在才想到尼姑可能有问题?有问题又如何?人早就被朝鲜王带走了!”皇帝咆哮。

    “你以为她为何被带走?朝鲜王真是为了保她?是为了利用尼姑来拿捏咱们!蠢货!你若在尼姑上门的第一时间就找人弄死了她,你如果聪明些,使些手段证明尼姑所言都是谎话,你若是腿脚麻利点,哪里还来这些破事!”

    皇帝扶额,头疼不已。

    他一片苦心留了时间给儿子善后,可这逆子压根连善后的能力都没有。是他要求高了,这逆子若麻利,压根就不会有这事!

    “尼姑是饵?你被谋算?你有证据吗?郊外的抢劫是不是你谋划?尼姑是不是被你强暴?尼姑是不是被你控制去了山上?你答没答应把尼姑将来收进门?信物是不是你给的?那屋舍是不是你买的?山上的婆子是不是你安排的?

    你敢抢人却没能力善后?你敢扣人却还叫人神不知鬼不觉开了后门?你敢睡尼姑却还连自己奴才抢了食都不知?你还有半点用?

    你最厉害的,也就是带着那帮公子哥一起吃肉吧?这一点,朕也甘拜下风!你高风亮节啊!畜生!这下好了,东窗事发,你可知这烂摊子将会多大?

    众目睽睽,宫门外人山人海,今晚一夜发酵后,这事明日将成什么样子?朕明日或许将面对什么局面?

    朕为你在朝鲜王跟前费了多少口舌?万一对方不满意赔偿狮子大开口怎办?那些与你厮混的公子哥,若是没染病还好,万一出了事,朕要背负多少罪名和骂名?还有,还有,你睡的是尼姑,正经尼姑!你知道若摆不平,多少佛徒会不平?会声讨?

    皇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明日有多少人,多少御史会跑上门来参你?你做得起,但你担得起吗?”

    皇帝越说越气,又抄了一只花瓶砸了出去。

    “你担不起!你死不足惜,但你最可恶的是所有事都要留给朕来给你擦屁股!整个皇室,整个大周因为你蒙羞,都要被人耻笑啊!”

    皇帝气得胸口翻涌,指着朱常淇,咬了咬牙,终是摆起了手。说不下去了,再说自己先被气死。

    “于公公,找人拟旨吧!七皇子行为不端,有损国体,取消先前婚约,夺了王位,收回宝印和府邸,送去养病,隔离养病!”

    “父皇!不要啊!”朱常淇连滚带爬哭嚎起来。“求父皇怜悯。父皇救命!父皇,您莫要收回淇儿王位啊,求您!求您顾念父子之情。”

    皇帝没有回头也不曾停下脚步,大步往外走。

    于公公拦住了朱常淇:“七皇子还不明白吗?皇帝正是顾念父子情才拿走了您的一切!皇上收回您的王位才是救了您的命啊!您……好自为之。先治病为上。”

    皇帝很烦!

    行至门外,还一脚踹倒了两只花盆。

    于公公大气都不敢喘。

    他知道,皇帝只有先做下严惩之态,才能让朝鲜方消气,让御史们看到他的态度,最大程度挽回声誉。

    “让御医院院正带着今日看诊的三位御医来一趟吧。”皇帝一叹……

    于是,御医院很快就公布了朱常淇等人的病情:

    七皇子所染并未尼姑口中所言的隐疾脏病。而是严重的传染性肝病。

    病情来势汹汹,以致其面色蜡黄,体虚多汗。七皇子心有顾忌,所以没敢当众暴露。而尼姑不明所以,危言耸听,所言不实。

    现下,七皇子与尼姑均已被隔离,御医院将全力为他们看诊。此外,尼姑腹中有孕也不实,是由于病痛引发恐慌后吃错了药而导致的假孕。此刻滑脉已经全消……

    而后,宫中又传出消息:

    七皇子对尼姑的扣押,纯属无稽之谈。七皇子当日救下尼姑后,尼姑表示要报恩。刚好七皇子为了打猎,在山区买了一处房产,尼姑表示愿意帮忙念上九九八十一日经祈福驱邪。

    一来二去,尼姑对七皇子生出了好感,有了还俗之心。七皇子念及姑子孤苦无依,便留了信物。

    不过两人前后脚得病,尼姑恐慌,又被山上婆子嚼了舌根,信了有孕,这才匆忙上门来控诉。否则,若尼姑真被七皇子控制,又如何轻而易举从后门逃脱?七皇子又怎会只用了几个婆子去控制尼姑?

    至于尼姑牵扯出的一众贵公子,更属谣言。那几位是听闻七皇子买了新居上门讨酒喝时,见过了尼姑一面。今日尼姑为了逼迫七皇子承认她,便信口开了河……

    这样的“辟谣”言论出来,是在所有人的预料之中的。出了丑事,总要找了遮羞布挡一下的。

    官方这么说,百姓自然也就这么“信”了。

    不久后,关于朱常淇的那道圣旨也下达了。说是七皇子今日惹出大乱,差点引发两国纠纷,实在羞愧至极,主动退婚并交出了王位,并主动献出了所有产业,打算变卖后用于行善。丽妃全力支持儿子善举,自愿降妃为常在,将多年积攒和俸银悉数奉出……

    这笔银子将大部分用于修庙塑佛及修路造桥,将于工部具体斟酌后下拨……

    皇室做了表态,平息之意明显。

    宫里的热闹看不了,不少人都将视线盯去了朝鲜驿馆。

    不过还没等到驿馆那里有动静,不少人的视线便被其他人和事吸引了。

    先是平昌侯家小爷回府后便挨了侯爷一顿板子,几个心腹被拿下分开边打边拷问,很快把小主子这些年做的胡闹事都给抖了一遍。哪知还一下牵出了外室和私生子的事。那家刚刚从晕厥中醒来的少奶奶听闻后实在受不了接连刺激,觉得没脸见人,索性三尺白绫上吊了。

    人被救下了,却也闹开了。

    少奶奶娘家人正好来探病,顿时里里外外大闹了起来,要求个说法。

    一时间平昌侯家鸡飞狗跳,闹了个门前众人皆知。也是赶巧,众目睽睽下,正好碰上了京城治男科最好的孙大夫从侯府出来……

    哪知孙大夫还没跨出门槛,另外徐家吴家定安伯等几家的家丁已经等在了门口,各要拉着孙大夫先为自家爷看诊……侯府门前又是一出闹剧。

    今日传出了暗病之说后,那些素好风月的公子哥人人自危,唯恐得了病而不知,几番下来,京城那几位擅男科的大夫成了抢手货。好几次,都有家丁侍卫为了抢大夫而大打出手……

    此外,一夜之间,青楼勾栏无人问津,往日里千金难求一见的花魁都只能围坐一圈嗑起了瓜子。

    老鸨们拉客拉上了街头,好几次又是为了偶有的嫖客叫骂扭打……

    大戏不断,京城百姓茶余饭后谈资更是不绝……

    晚膳时分,程府宅子迎来了客人。

    是朱常哲。

    公务。

    第一批的陶制指向物被送去了康安伯的水师试用。他此行是带来了反馈,拿出建议和意见,与程紫玉李纯探讨改进之道。

    指向物这事皇帝交给了他三人。所以他这趟来的光明正大。

    程紫玉不可能孤身前往李纯住处,而李纯有事没事便往程府来,朱常哲也就不请自来了。

    程紫玉为了避嫌和避开朱常哲,只打了个照面行了个礼便离开了,留了朱常哲与李纯两人在前院吃饭喝酒说话。

    不过,夜色刚沉下,她这儿便来了客。

    黑色的斗篷下,是个娇小身子。

    来人是文兰。

    这大晚上突至,程紫玉一时没转过弯,有些不明所以。

    “恭喜你心想事成!你身子不好,我便以茶代酒了。”程紫玉见文兰虽看着虚弱,可气色却不错。让朱常淇身败名裂,她做到了。

    死不了,活不长,还要忍受病痛和一无所有的痛,朱常淇的日子可不是比死还不如。

    文兰豪爽,接过茶水一口干了。

    见程紫玉正用晚饭,她一点不客气地让丫头多添了一双筷子,自己舀了碗汤,咕嘟咕嘟喝了起来。

    “饿死我了。装了好几日,一直都没好好吃过一顿饭。”文兰边吃边赞。“江南口味,真是不错。”

    “李纯请的厨子。”

    “哼,你跟我说这个做什么?存心泼我冷水呢。”

    “你该不是专程来蹭饭的吧?”

    “你觉得呢?”

    “我以为你是来找我分享胜利喜悦的。”程紫玉冲她笑,让人上了点温热的黄酒给文兰暖胃。

    文兰嘴里塞了口菜,上来捏了捏她脸。

    “真招人疼,难怪把你家李纯勾的天天掉了魂。”

    程紫玉刚拍开她手,文兰便神情突然严肃。

    “我找你有正事。”

    大晚上的正事?要么很严重,要么是拖不得。

    “那赶紧说。”程紫玉见她这一身黑色装扮,显然是掩人耳目出门。

    “两件事。第一,紫玉,你还记得,当日我说,将来若有机会,要请你帮个忙?”

    “嗯。”这是对她帮自己除了朱常淇的感谢。

    “好,机会来了。我知道五皇子在你这儿,你帮我安排下,我要见他。很简单吧?”

    程紫玉嘶了一声,暗自思量她的用意。

    今日刚除了朱常淇,她也该消停一阵才是。什么事让她这么着急要找五皇子?五皇子又能给她什么利益?还是说她先前的那处谋划还没结束?

    “我与他没有交情,贸然找他,他一定会避嫌不见我。但你与他有合作,所以我先前便打算找你帮我约他,既然他今日上门了,便也省事。如何?”

    程紫玉虽一头雾水,却还是应下了,让入画去前院跟朱常哲说一声。

    “先说好了,他见不见你,我不保证。你们有什么谋划,也别拉上我。”

    “瞧你那小气样。放心,都是小事。没有谋划。告诉你也无妨,我打算请他收容了我。”

    “收容?什么叫收容?”

    “他不是已经有了个侧妃了?那再多一个也无所谓。我看好他,愿意帮他。我虽失了身子,但有皇上压着,外界可不知。他嫌弃我也不要紧,做假夫妻也不要紧,只要互利互惠。他是聪明人,我要的也不多,他会答应的。”

    “什么?”程紫玉差点要掏耳朵。“你不是说,想跟你爹回朝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