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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初的手又开始一下一下地抠着手指头,程柯眉头一皱,目光落在她的手指上,察觉到了程柯的目光,温言初动作滞了一下,停下了抠手指的动作,就那么僵硬地站在那里。
她的脸色是很难看的,长时间的飞行,一直不得休息,再加之这字字诛心的话语,温言初不做声,抿着嘴唇站在那里,用力咬着嘴唇里的嫩肉,倒没觉得疼,反倒是一阵一阵麻木像是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一样。
温言初轻轻动了动嘴唇,口中已是腥甜一片,嘴唇里头早已经被自己咬破,将那些血腥之气咽下,然后才微启唇瓣说道,“你……不爱我的情况下?”
“难不成,你认为我还爱你么?”程柯站起身来,静静走到她的旁边去,“别骗自己了。”
事实上,究竟是谁在骗自己,其实程柯心里头很明白。
温言初唇角微微弯了一下,“随你怎么说吧。儿子快出来了。”
“没这么快。”程柯冷道一声,而温言初只是微微笑了笑,她对呈呈的了解,比程柯对呈呈的了解多得多,她知道儿子洗漱的速度,而现在因为他们都在,孩子可能会更急,所以速度会更快。
所以温言初只是唇角轻抿出温柔的笑容来,看着洗手间门的方向,果不其然,啪嗒一声扭门的声音,小家伙已经从里头探出半个身子来。
“小西……”呈呈苦着脸看着她。
“我们家小男子汉怎么就不高兴了?”温言初朝他招了招手,小家伙这才整个身体走了出来,温言初就忍俊不禁地笑了起来。
呈呈指了指自己的裤脚,“我好像长高了,裤子都短了,露出袜子来了。”
可不是么,裤腿短了一截,他的确是长高了些的,之前他倒是没发现,因为总是穿着宽松的病号服。
这孩子应该会像程柯这样高大,而不是像自己这么矮矮小小的,温言初一早就知道了,因为他出生的时候就手长脚长的。
呈呈走到了温言初的旁边,抬眼看着她,温言初一把将他抱了起来,“哎哟,长高了还不高兴?之前不是一直埋怨人家小约翰长得比你高么?”
呈呈搂着温言初的脖子,“也不是不高兴,但是我这是第一次和爸爸妈妈一起出去,想打扮得漂漂亮亮的,裤子短了一截,好难看。”
程柯脸上也露出笑容来,就像先前和温言初的冷言相对根本就没出现过一样,伸手就刮了一下孩子的鼻子,“又不是小姑娘,要那么漂漂亮亮做什么,不过裤子短了一截穿起来应该不舒服,先带你去吃早餐,然后我们去买衣服,最后去玩儿,怎么样?”
“呀呼!”小家伙欢呼一声,心情好得不得了。
程柯和温言初一起带着呈呈出门,在门口就碰到了护士,护士很为难地说道,没有医嘱是不能出院的。
温言初刚想说些好话,毕竟护士们都认得她,正好怀特就过来了,看着他们一家三口的模样,怀特笑了起来,尤其是呈呈脸上的笑脸,让他看了都忍不住一起开心。
自然是马上同意了夫妻俩带他出去,因为呈呈这段时间病情都很稳定,没有什么危象。
也不知道是呈呈重了还是这么长时间没抱他了所以力气不行了,温言初刚抱到电梯口,就觉得手臂一阵阵发软,呼吸也有些急促起来。
程柯侧目看了她一眼,就从她怀中接过孩子,“我来吧。”
然后一只手就抱住了儿子,稳稳当当的。
因为程柯来得急,所以还没来得及让邵翎溪联系在美国这边弄一辆车,所以一家三口打车出去,其实打车也好,程柯也不太认得西雅图的路。
出租车在面前停下,程柯原本准备坐在副驾驶座位,让温言初和儿子坐后座,却是被儿子扯住了衣袖。
“Colin,和我们一起坐后头吧,我想坐你们中间。”小家伙很会来事儿,然后就顺利地让父母都坐在了车后座,他坐在中间。
心里美滋滋的,左手抓着爸爸的手,右手抓着妈妈的手。
原本温言初和程柯之间就有隔阂,沉默得很,但是有呈呈在,哪里沉默的下来,小家伙一路吱吱喳喳个没完。
哪怕程柯不愿意多和温言初说什么,儿子都会不停地问他,迫使他回答一些和温言初有关的话题。
比如。
“Colin,你还没和我说过,你和小西是怎么相爱的?小约翰说他父母是在飞机上认识的。你和小西呢?我每次问小西,她都糊弄过去了。”
这孩子得有多聪明,程柯忍不住挑了挑眉梢,看来儿子是真的没有遗传到半点温言初的笨,全遗传了他强大的基因了,英文说得好,中文也很溜,咬字清晰句子还很有逻辑,不会像其他同龄小孩那样前言不搭后语。他还懂得用糊弄这种词。
程柯轻轻笑了一声,伸手摸了摸儿子的脑袋,朝着温言初看了一眼,“可不是么,她也总是糊弄我。”
儿子听起来这话无非就是父子之间一起开母亲的玩笑,但是温言初却听得明白他话中的意思。
呈呈心思单纯自然不觉得有什么,反倒是咯咯笑得开心,抓着程柯的手认真问道,“那你和我说,你和小西究竟是怎么认识的?不然她老说我是火车站捡来的,有时候还改口说我是发大水的时候装在脚盆里漂来的,脚盆!连脸盆都不是!”
程柯听了这话,脸上都有了笑意,“唔?这两个说法听上去挺有意思的,你选一个。”
呈呈最受不了这个,小嘴一瘪眼睛亮出水光,“我不是捡来的……”
“好好好!”程柯没想到他会想哭,原本想逗逗他的,赶紧乖乖服了软,“你当然不是捡来的,我和小西是怎么认识的么?嗯……就是在一个男女双方都想要找人结婚,才会去的地方,叫婚介所。然后我就看到小西了,你也知道,她这么笨,我要是不要她,当时应该也没人要她了,那哪里还会有你呢,所以啊……”
程柯的声音还在继续。
温言初一直没有做声,她的目光静静地看着他们父子俩,听着程柯的声音低沉好听得如同淙淙的流水,带着些许的哄劝,这样低声一句一句不急不缓地和呈呈说着话。
这样就很好了。心里头那些难过,对于他那些冷言冷语的所带来的伤害,仿佛也就那么回事,那些冷言是一刀,此刻的幸福就是药。
而她,不怕疼。能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