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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松涛扶着我走下楼梯时,我抬眼望了望餐厅,那里与平常无异,依旧整洁而安静。宁父依然坐在他习惯坐的那个位置,餐桌的另一侧摆着我和宁松涛的餐具。
画面看起来依然那么和谐,可是这种安静却让我无比心惊。
我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不知道他到底会把宁松涛怎样。只是在走下楼梯的那一刻,我就已经下定决心,绝对不会让自己成为他的武器。
如果我的存在会伤害到他,那么我宁愿自己不存在。
宁松涛还爱我,宁松涛的怀抱还向我敞开着,宁松涛会代替我爱着佳曦,这一切已经足够满足我所有心愿。
我们在宁父面前落座,宁松涛像是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叫了声“爸。”
宁父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儿子回来了,我都记不清你多久没陪爸爸吃过早饭了。”
说着,他示意阿梅给我和宁松涛倒了牛奶,才又缓缓道,“有没有去见你姐姐?”
宁松涛点点头,“她目前还处在审察期,没在拘留所,在专案小组的秘密审察点。情绪不太稳定,应该是跟您一样,对最后结果还抱着幻想。”
宁父点点头,叹息道“你姐姐的个性我最清楚,她是宁折勿弯的。”
“铁证面前,她再坚持也没用。”宁松涛平静地回了一句。
“真是长大了,心也硬了。”宁父又笑道,“近几年你姐姐对你是有意见,可是我也没忘了小时候,我和你妈妈都要工作,常常是姐姐在家陪着你。就算是我退休时,也是你姐姐知道你心高,主动接手了那些见不得人的买卖,否则进公安系统的应该是她。”
宁松涛的眼中明显悸动了一下,再坏的人也有小时候,再不堪的现实,也有纯真的童年,宁松涛应该是回忆起了什么。不过,最终他的眼底还是平静无波的,“重返宁远那天起,该劝的该说的,能阻止的我都做了,现在做为弟弟,我能做的就是亲手让她认清自己的罪,让她以后的日子能够活得内心平静坦荡。”
“说得真是官冕堂皇。”宁父笑了,“越来越像官场中人了。”
“爸,一切都结束了,你停止吧。”宁松涛诚切地望着他父亲,“您有病在身,在公安战线那么多年也立了无数功劳,去自首吧,能争取到保外就医,监外执行的。”
宁父又笑了,看宁松涛的眼神透着几分可怜,“我的傻儿子,你以为爸爸自首了,宁家倒了,茂林的犯罪就没有了?我告诉你,还会有第二个像爸爸一样的人出现,还会有第二个宁家出现。到最后,你会发现,什么正义,什么法律,你什么也维护不了。”
“爸,也许你说的对,我改变不了社会的现状,改变不了未来。可是,为了维护作为一名警察最基本的尊严,我必须履行我的职责。”宁松涛说出这番话的时候,我也愣了。
我转过身,灼灼地盯着他,小时候那个穿着警服闪着金光的身影渐渐与眼前的他重合。就是他,我的“警察叔叔”,我的英雄!
“爸爸早就知道你没有离开公安系统,是省公安那些老混蛋盅惑了你,让你在自己的家里卧底十多年。你以为你在坚持初衷,不过是那帮混蛋斗不过爸爸,用的釜底抽薪之计罢了。”宁父眼中再次浮现狠戾,“不过,他们得逞了,宁家被自己搞垮了~”
“爸,伏法吧~”宁松涛的声音有些艰涩,“宁家的富贵与辉煌中您没有听到那些冤魂的哭声吗?每晚躺在豪华的大床上,您闻不到阵阵血腥吗?那些罪恶与黑暗已经蒙蔽了您的眼睛,否则您怎么会忍心对小麦,您唯一孙女的妈妈做出这样的事情?!”
宁松涛有些激动地执着我的手,把我掌心的伤口展示在他父亲面前。
宁父的眼底波澜不惊,“冤魂?血腥?我只知道牺牲那些人,不过为了换来更多人的安定生活!”
“安定生活?!”宁松涛激烈的质疑着,“那些被拐的孩子,那些被活生生被摘取了器官的无辜的人,他们除了变成您宁远帝国的血肉基石,还保证了谁了安定生活?!”
“住口!”宁父被揭穿,立时勃然大怒,重重一掌拍在桌子上,人也站了起来,身体有些微的哆嗦。
“少爷,你说这些做什么,如果没有老爷做这些,你的富贵生活从哪里来,你以为你能在公安系统平步青云?!”阿梅扶着宁父,咄咄逼人的指责着宁松涛。
宁父抬了抬手示意阿梅不要再说了,半晌才顺过气来,又恢复了最初的平静,“行了,你难得回来一趟,不要跟爸爸这样剑拔弩张的。”说着,他又重新坐回位子,冲着阿梅道,“去取吧。”
阿梅看着宁父又犹豫了一下,见宁父坚持才转身进了后面。
“好,爸爸知道你有你的信念,有你警察的天职,你的荣光,那现在爸爸给你个机会证明,你是一名高尚的警察,会不顾一切守护警察的荣誉。”宁父说到这里顿了一下,“你不是一直没有拿到人口生意黑市交易的证据和新的据点地址吗?包括那些被拐的孩子的来源上线,还有所有跟宁远有关系的福利院名单,等一下阿梅都会拿来交给你。”
宁松涛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父亲,没有立即回答,他知道事情一定没有那么简单。
可是宁父的话却让我越来越震惊,他说的那些东西到底是怎么回事?之前何洛诗出庭作证时也提到她们都是被拐儿童,被解救后又被人莫名其妙的从福利院领走了,之后才被送到千鹤陪养成玩物。
我不解地望向宁松涛,我觉得一切离我身上的阴谋也越来越近了。
“小麦,当年我破获了你和思安被藏匿的窝点后,以为一切都太平了。可是半年后,我发现除了你被唐远衡收养,被警方送到福利院去的孩子都被领养了,福利院有完整的领养记录,可是这太不正常了,我心里存了疑,便顺着查下去发现记录上的孩子跟记录地址上的孩子根本对不上号。”
宁松涛神色复杂地望了一眼父亲,“爸,如果您当初肯放过那批孩子,我也许到现在都不会想到您会是幕后黑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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