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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春哥,你不是说艺术家的眼里只有最美的东西,里面没有邪恶和欲望么?在我的眼里,你就是毕加索,你就是艺术家,还有,你刚才不说我很美丽,难道你是骗我的么?”田友茹斜躺着,一只腿蜷起来,一只手支了起来撑着下巴,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肖青春。
“不是,是,是!”田友茹眼含着笑,伸腿抬手间自然云淡风清,可在肖青春眼里却是仪态万千,诱惑已极,胸口间闷得慌,只见他取来两枝笔,一枝叨在嘴里,一枝用手拿起,来到了画架上,沉沉地吸了一口气,用力收摄着自己的心神。
“友茹,嗯,就这样好!别动了,这样最好看了!”他咬了咬舌头,拿起了画笔。
“老肖,打住,打住,我有个问题想问你!”听到这里,李厅长不好意思地用手抹了抹嘴角,偷偷地瞟了大家一眼,不好意思,涎水都挂了尺多长了!
“你说啊!”正徜徉在幸福的回忆中,被打断了话,肖老爷子显然很不舒服。
“你就这样心无旁骛地画了,我实在有点不相信,除非那位村姑并不像你所讲的,她原本就很丑!”李厅长嘴角抽了抽,摇了摇头,貌似有点不屑。
“丑你个头,说友茹难看,那天下便没有好看的女子了。。。你以为我是你啊,呃呃,你还是个厅长呢,脑子里面能不能装点别的!”后脑勺被拍了一记,李厅长不由得看了冯传芳一眼,见她满是鄙夷的眼光,自觉少了些长者风范,咂了咂嘴巴,拿出一支烟给堵住了。
“老爸,你快往下讲啊!”任君飞赶忙侧头一看,也不由得一愣,旁边什么时候多了一个中年男人啊?这是谁啊?
“表哥!”还是冯传芳反应灵敏,玉容上掠过一丝惊喜,表哥一声脱口而出,众人才反应过来,肖部长什么时候回来的啊,搬了凳子坐到了任君飞身后,一齐张开了嘴巴,任君飞赶快道,“肖部长好!”肖部长很礼貌地冲任君飞笑了笑,作了个噤声的手势,让大家听老爷子把故事讲完。
和其它的高级领导不同,肖部长没有梳大背头,头发很浓也很黑,三七往右分,也没有大腹便便的将军肚,眉清目秀,体态风流,一眼看去不像个大领导,更是一个文质彬彬的儒雅学者,看样子,也大不了自己几岁吧,四十不到就副省级了,厉害啊!任君飞暗暗砸舌。他瞟了瞟冯传芳,冯传芳支着下巴,貌似被舅舅的风流佳话给迷住了,其实不然,她的眼珠子一直没有移过肖表哥的那张脸,任君飞轻轻咳了咳,冯传芳发现了,马上移开眼神俏脸红了。
画还没有做完,肖青春后脑便挨上一棍被打晕了,醒来时他发现身在一个黑暗的小屋子里,自己被五花大绑地绑在一棵柱子上。他感觉到嘴角边湿湿的热热的,伸出舌头舔了舔,甜甜的,咸咸的,那是血。
“友茹,她在哪儿?他们不会把她怎么样吧?”肖青春第一反应是遇上歹徒了,扭了扭身子,可绑得牢牢得,哪儿能挣脱半点!
恰在这时,门嘎吱一声,一个男人摸着进来了。
“你别出声,我是来救你出去的,”一边说一边给他松绑。
“你救我,那友茹她呢,你告诉我她在哪儿呢,他们要害她,我要带她一起走!”
“呸,你还好意思提友茹,友茹让你害死了,你知道吗?”
田友茹是死了,跳崖死的,肖青春被打晕的时候,田友茹便知道是族长父亲带着族人来捉拿他们来了,她不要命地扑到肖青春的身上,替他挨着未婚夫喷着怒火打来的充满仇恨的棒子,她抱着未婚夫的腿苦苦地哀求着族人,情愿用自己的死来换肖青春的生。
“你看,大家看看,光着身子让人家画在这上面,还说没有奸情,谁信啊!”黄士昌指着那张未完的画叫大家看,“诶,诶,真不要脸,族长家哪有这么不要脸的闺女,”与来的乡亲们都凑过来看画,啧啧地发出鄙夷地骂声。
“把我的东西给我!”田友茹站了起来,指着黄士昌,
“老婆,你要这个!”田友茹太美了,黄士昌知道,如果不是因为他救了她那族长老爸的命,田友茹就不会心甘情愿地接受他的感情,而他此时的心里还在挣扎,无论发生什么,只要老婆肯回心转意,他也认了。
“是啊,这是艺术,你懂么?”田友茹一把抢过画,来到了悬崖边,又看了父亲一眼,父母大恩,女儿只有来生再报了,说完纵身一跳。
女儿死了,黄家人更容不得肖青春的存在了,他们把肖青春绑到了这间黑屋子里,只等鸡叫三更,便会把这个可恶的流氓投到深潭里喂鱼!
“友茹死了,我也不想活了!你也不要救我了,就让我留在这里,让他们打死好了!”
“你这个猪狗不如的畜牲,我打死你,你害死了我的嫂子,你以为我不想你死啊,”黄士民照着肖青春的屁股就是一脚,“走,跟着我,听见声音了吗?肯定是让他们发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远处一片火光向这边走来,黄士民低吼了一声,拉着肖青春一下,两人迅速消失在无边的黑夜之中。
两人不敢走大路,只能抄着山路,一路没命地跑着,也不知身上被刮了多少道伤口,天渐渐亮了,“这下安全了,”黄士民一屁股坐在地上,嘴巴里大口大口地出着气。前面探路,又要拉着肖青春,铁塔般的汉子也累坏了。
“安全了?”肖青春问。
“是啊,下了坡,便是下巴乡了,他们应该不会追上来的,看见没,那是汽车站,刚好赶到上城的头班车!”
“谢谢你啊!小哥,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么?”
“快走吧,别问了,问了我也不会告诉你,因为你这种人不配知道我的名字!走吧,以后不要回来了,这儿的人不欢迎你!”
“嗯,”肖青春点了点头,只觉得这次的写生不是写生,只像一场恶梦一般。
“站住,”没跑几步,黄士民又追上来了。
“小哥,你后悔啦,我也知道你回去不好交待,反正我也不想活了,跟你回去吧!”
“嗯,这还有点像个爷们,嫂子这段时间一直就在泡酒,我就知道这是为你酿的,要不是嫂子说了,还不知道你小子踩绳子了,拿着,这酒活血,对你身体的恢复有好处!”
肖青春说完这些,就反身进了卧室,抱来了个一模一样的坛子,还没开口,又是两行老泪先流了出来。
冯传芳眼尖,失声道,“怎么一模一样啊!”李厅长一听,瞬间脸红了,低下了头,刚才还道人家这是旅游市场上的摊子货呢。
“你们看,这是不是一样的,这酒是友茹给我留下来的念想,快四十年了,我一口都没敢喝啊!”
声音悲怆,在座无不为之动容,真没想到这个其貌不扬的坛子里面,蕴藏的不仅仅是美酒,也不是什么风流佳话,还有一个动人凄美的爱情故事。任君飞皱了皱眉头,这个虽然是发生在家乡的事,怎么没听人说过啊。
还是肖部长忍不住了,“老爸,你也太不仗义了吧,友茹的爱你负了就负了,黄家那个以德报怨的小哥你就应该联系联系吧!”
“我哪能不联系啊,我打听过了,那小伙叫黄士民,我叫县上的人给他安排工作,可是他却打我电话骂了我一通,警告我不要随便打扰他平静的生活,还没等我解释,他就把电话挂了,等我再打时,他手机却联系不上了,县里的人都说他从不用手机,家里也不装电话,我也没办法啊!”
难怪黄士民从来不肯用手机,原来就是想避开肖青春的“骚扰”,不想接受肖副书记的报答啊!
“肖伯,你不必担心,士民叔叔过得很好,很幸福!”任君飞知道黄士民的良苦用心,他自己可以清高,但为了能够让任君飞博得肖青春的好感,他老脸都不要了。本来他很想说黄士民现在和老妈在一起,但他说不出口。
“来,喝酒,喝酒,看看,菜都凉了!”肖部长也为老爸今天的变化诧异不已,从小到大,老爸只给他铁汉的一面,没想到他居然也有柔情的一面,虽然老爸是哭着的,不过他知道,那种哭里面带着笑,带着释然,带着解脱,比笑还好看。他满是感激地看了任君飞一眼。
这酒还这么有来历!呵呵,宝贝啊,今晚就喝这个了!一醉方休!李厅长呵呵笑着,抱着坛子左看右看,别看肖老爷子年纪大了,反应倒是极快的,想得美!话到手到,抢过坛子,一手抱了一坛就往卧室里走,口里还念念有词,我都舍不得,你们想喝就喝茅台!
没听见吗?那是酒吗?不是酒,是他的血啊,我们不能喝他老人家的血啊!李李厅长打着趣,众人又是一番哈哈大笑。
一会儿许妈把热好的菜端来了,大家便端着杯高兴地喝了起来,任君飞看了看杯子里微微泛着淡黄的酒浆,鼻子轻轻地抽着,阵阵好闻的香气便奔来鼻间,好酒就是好酒,光是味儿就能把人给闻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