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鹿家人去请太宗功德铁卷的同时,楚弦也在抓紧时刻翻阅卷宗。
他必须以最快的速度将案情了解,而且还得掌握所有细节,这样才能看看里面是否有破绽,是否有漏洞。
与此同时,鹿家那边一个布衣老者一脸自鸣得意,正在说话。
“刺史大人,在下曾在府衙担任文书二十载,而且还做过察院编撰,对本朝律法了若指掌,按照圣朝律法,刑部提刑司推官一级,的确是有权监管各地府衙判案,但也只能是监审,不可干涉,更不能混淆视听,仗着权势胡作非为。”说话的同时,这布衣老者还看了那边堂上的楚弦一眼。
显然他口中仗势胡作非为者,就是楚弦。
鹿守耀知道这布衣老者,对方是帮助鹿家在公堂上述案人,算是讼师,在兖州地界,对方在公堂上的地位和知名度还是极高的,就是因为这老头对圣朝律法那是滚瓜烂熟,所以才会被鹿家找来。
“何镜堂,你想说什么就说,不要在本官面前拐弯抹角。”鹿守耀这时候说了一句,那老头,也就是何镜堂急忙陪笑道:“刺史大人,在下的意思是说,这等人命关天的大案,按照圣朝堂审的程序,已经是进行完了,就算是提刑司的推官,也只能在半日时间之内监审,除非他能提出其他的铁证反驳之前的判定,否则,今天日落之前,该怎么判,还得怎么判。”
鹿守耀眼睛一亮。
他虽是刺史,但不是所有圣朝律法都知道,但何镜堂不一样,对方是这方面的‘专家’,所以这话,必然是有律法可依。
“当真?”
“千真万确。”
何镜堂此刻是自信满满:“刺史大人,咱们现在占着理,而且我之前已经仔细研究过,如今是铁证如山,更何况,这么短时间里,他楚弦就算是再能耐,都未必能将所有细节都了解,更别说提出什么反驳之言,到时候公堂之上,在下有把握,有信心和那楚弦辩个高低,他虽是提刑司推官,哼哼,老朽还真不怕他,至少在这公堂上面,他连给我何某提鞋都不配。”
听到这种自信之言,鹿守耀也是信心大增。
“好,何镜堂,那一会儿重新开堂,你便应对楚弦,看他有什么话说,你记住,一切要按照圣朝律法来,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不是谁有权就能胡作非为的,此外,有什么事,本刺史会做你靠山,你且放心大胆的与那楚弦辩一辩。”鹿守耀给了何镜堂很大的支持。
后者一听,连连点头:“刺史大人放心,待会儿,保准让那楚弦哑口无言,连话说不出。”
这时候,何镜堂抬头看了一眼楚弦,发现对方已经合上了卷宗。
“看完了?开什么玩笑,简直就是装模作样,哗众取宠。”何镜堂小声说道,语气带着不屑。
就如同他说的,或许他之前官位坐的不高,或许也不会什么神通和武道,但他有他的所长。
他的所长,就是精通所有律法,为此,他花费了数十年时间,将圣朝的各种律法那是背的滚瓜烂熟,甚至他觉得,整个圣朝里,就算是仙官,也未必有他了解圣朝律法。
这是其一。
其二是何镜堂纵横公堂十几年,可以说是没有败绩的,用他的话说,这一旦开堂审案,这公堂上,就是他的地盘,他的天下,运用各种规矩,对律法的精通和超越常人的雄辩之才,何镜堂认为,他就是公堂上的王者,无敌的存在。
就像是现在,他看到楚弦只是看了片刻卷宗就合上,立刻是嗤之以鼻,认为对方不可能在这么短时间里将卷宗都仔细看完,这么一来,必然会有纰漏,而在公堂上,不能有任何纰漏,只要有,立刻就可以成为被攻击的对象。
楚弦不知道何镜堂是谁,更不知道对方心中所想,一会儿在公堂上要压过自己一头,现在的楚弦,只是要尽快将鹿泽元被杀一案了解清楚。
卷宗他看了,这只是第一步,接下来,他还要问询李紫菀和诸多人证。
用安抚的眼神,楚弦让李紫菀从头到尾描述经过,而且不能有遗漏。
李紫菀自然知道这件事关系重大,所以是深吸口气,开始讲述。
此刻楚弦认真听着,只是李紫菀刚讲到一半,那边就有人道:“哼,一派胡言,这是给她自己推脱罪行。”
楚弦眉头一皱,扭头看向说话那人。
“何人喧哗?”
阴着脸,楚弦问了一句。
那人呵呵一笑,向前一步,拱手道:“在下何镜堂,乃鹿家讼师述案人。”
楚弦看这老头狂的可以,却没打算搭理对方,只道:“人犯述案,不得喧哗,初犯不罚你,倘若再犯,堂仗伺候。”
说完,看都不看那何镜堂,让李紫菀继续讲述。
这一下自然是激怒了何镜堂这老家伙,他气的咬牙切齿,只是他知道规矩,如果再干扰,那对方肯定会抓住不放,所以虽然心中恼怒,但也没有继续说话,只是何镜堂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火。
“黄毛小东西,什么玩意儿,不就是运气好爬到六品推官的位置,有什么了不起,一会儿公堂上,必让你这黄口小儿颜面尽失。”
何镜堂此刻发了狠,开始思谋一会儿怎么说话。
这边,李紫菀讲完了。
楚弦沉思,实际上李紫菀讲的内容很简单,她来兖州,是为了采集一种特殊的药材,而这种药材,只在海中出产。
楚弦知道,李紫菀跑来兖州,是为了自己。
那药材是用来调养肉身的,所以说,李紫菀来兖州,是在楚弦梦中没有出现过的,自然,梦中前世,李紫菀根本没有经历过这一次劫数,换一句话说,是自己害了她,若不是为给自己采药,她就不会来兖州,不来兖州,就不会被那鹿泽元纠缠。
毕竟李紫菀在京州很有名气,到了兖州,不知怎么就被鹿泽元知道了,后者便一直纠缠,李紫菀不胜其烦,但就在她准备离开的时候,突然被府衙捕快围住,那时候李紫菀才直到鹿泽元居然被人杀了。
这就是李紫菀知道的事情,不过显然,她的这个说法,没有人能证明是真是假,据说案发时,她也是一人独处,所以无人能证明她当时不在场。
对于李紫菀的说法,楚弦相信,但他一个人相信没用。
对着李紫菀点了点头,楚弦又问其他的人证,这次就要详细多了。
一直跟着鹿泽元的护卫就说,他家少爷在李紫菀来了兖州的这几天,几乎是天天去找,天天去寻,有时候还会陪在一旁,这些他都可以证明。
而就在鹿泽元遇害之前,这鹿泽元吩咐他们,一会儿要请李紫菀到他的一个别院中赴宴,而且,护卫还在门口,见到李紫菀进入别院,之后没多久,再进去,就发现鹿泽元倒地而亡,李紫菀却不见踪迹。
这是护卫的说法,显然,这么说来,李紫菀的确是有最大的嫌疑。
一来他能证明,鹿泽元被害时,李紫菀在场,而且李紫菀也是最后见到鹿泽元的人,这便是最有利的人证。
还有物证。
一个是仵作检查鹿泽元尸体,致命伤是刺入眼中的一枚银针,不光是入脑,而且还有剧毒。
楚弦知道这个的时候,也是不自觉的想到李紫菀的《千穴针法》,还有李紫菀的毒术,这都是她擅长的,鹿泽元死在这一招下,的确很容易联想到李紫菀就是真凶。
除此之外,现场还遗留李紫菀手帕,这便是铁证。
不过这件事,李紫菀却说,她并没有去赴宴,更没有去过那个别院,至于手帕,是鹿泽元之前纠缠她,她不小心遗落,被鹿泽元捡起,李紫菀见对方居然拿起放在口鼻处闻,因为嫌他恶心,所以弃之。
谁能想到,这个居然成了铁证,而且她的说法,明显无人相信,毕竟,只是一面之词。
这么一来,整个案情似乎就是顺理成章。
李紫菀前来兖州观海城,鹿泽元经常去骚扰,跟随,所以李紫菀不胜其烦,生出杀心,在赴宴的时候,用千穴针法,以淬毒的针,刺入鹿泽元脑部,致其死亡。
这便是卷宗上所描述的案情。
时间,是发生在昨晚。
了解了这些,楚弦手指轻轻敲打书案,沉思不语。
已经坐在旁边的府令郝清廉道:“楚大人,这就是经过,你看,时间上,李紫菀无法证明她没去别院,而另一边,有护卫做人证,证明她去了,所以她可能是撒谎,再加上其他的证据,还有因为厌恶鹿泽元骚扰而产生的杀人动机,这一切,都是顺理成章,所以之前堂审,已经是认定李紫菀就是杀人真凶。”
这话郝清廉必须说,毕竟这就是之前的结果,他也是在告诉和提醒楚弦,这件事,就是事实,还是别节外生枝,给自己惹麻烦。
现在在他看来,这案子,根本不可能有其他结果。
郝清廉说完,下面的何镜堂忍不住道:“郝大人说的没错,以我参与的上千次堂审的经验来看,这案子铁证如山,所以在下很是纳闷,不知楚大人你为何阻拦,还是说,楚大人是有其他不可告人的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