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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程垂范这么一说,很多人都点头。
“要胡志豹抵命,其实要的是一种惩罚,只要惩罚的目的达到了,心里头的安慰也就获得了。”
“不错!”王长树的亲家道,“就是要惩罚他!”
“那我问你们,因为发生了这件事,他获得的惩罚还不够吗?人立马被关看守所了,这家你们也看见了。还不知道法院要判多少年的刑,而赔偿是必不可少的。”
“那是肯定的。”王长树的老婆憋不住不开口,“至少要两万。”
好几个人因此附和。
“就按你们的说法,姑且不说茶籽林,两个人加起来四万,豹哥是不是就倾家荡产了?也就是这个家是不是就彻底毁了?”程垂范斜看了董大新一眼。
董大新敢怒不敢言。
“我不管他的家毁不毁,”王长树道,“赔偿的钱他借都要给我借来。”
“两位叔叔还有阿姨们,我来给大家算算,就以我的收入为标准,我的工资一个月不到三百,就按三百算,一年不吃不喝三千六,十年也才三万六,如果把吃喝算上去我是不是得十五年才能偿还这笔债务。而豹子,大家都知道,他就靠这个游戏机室养活一家,游戏机被你们砸了不说,问题是豹子要坐牢呀,这债务就得靠嫂子来还。嫂子一个月能赚到三百块吗?更何况他还有儿子要养。”
李巧云由嘤嘤哭泣转为嚎啕大哭。
堂前所有人无不动容。
“不是有你这个大富翁吗?你可以替他呀!”不知是谁的亲戚说了一句。
“我能借但不能替。”程垂范很果断地道。
“那不一样吗?”王长树和他亲家都看着程垂范。
“大不一样,”程垂范道,他又有了一种舌战群儒的感觉,“因为如果我能替胡志豹还债,你们就会不高兴。”
“哪有不高兴的?反正不都是两万块钱?”又有人反问道。
程垂范看了看那个人,“如果我能替,请你们想想,我把钱给你们,再花钱把豹哥从牢里捞出来,豹哥一家人照样其乐融融,你们看了会高兴?那是不是根本就没有起到惩罚他的作用?”
众人哑口无言。王金根等人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所以你们听我劝一句,把孩子的尸体抬回去,好好地把孩子葬了。这么早就死了,尸体还放在这里折腾,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呀。怎么赔偿?赔偿多少?都要等法院宣判。如果法院宣判不合你们的意你们再申述,这才是理智的做法,也是走法律程序。”
王长树和他亲家几个人你看着我我看着你。
“如果你们听我的劝,我这就每人先给你们两千块,用来操办丧事。”程垂范趁热打铁,“如果你们不愿意,那我也不勉强,我也就不管这事。豹哥家里那可是几百块都拿不出来的。”
“有你程老师在这里主事我们还怕什么,就听你的。”王长树和亲家商量之后说道。
“如果你们听我的,我在这里当着大家的面承诺,法院宣判的赔偿金我可以担保。”
“听,我绝对听你们的!那就麻烦你安排人把我们孩子的尸体抬回去。”王长树当即说道。
王长树的亲家自然也点头认可。
“我呢?程老师,我的事怎么说?”董大新急急地道。
“我先给你一千,你拿去把茶籽林整了,该补苗的补苗。赔付同样等法院宣判。”程垂范面无表情地道。
……
约莫半个小时后,胡志豹家才稍稍安静下来。帮忙抬尸体的几个兄弟们已经返回了,程垂范让王金根,徐广盛,王向鹰留下。
“对了,今天帮忙守店的小伙子也留下。”程垂范补充道。
“他叫赵民雄。”王金根道。
五个人各自带着凳子就进了胡志豹的厢房。
“虽然已经很晚了,吃晚饭的时间早过了,但我还是约大家议一下事情,等会我请大家喝酒。”程垂范道。
“不用,家里都烧了饭。”王金根道。
“发生这种事,也没心情喝酒。”徐广盛道。
“那就换个时间请大家。我刚才和嫂子了解了一下情况,大家不觉得这事很蹊跷吗?我觉得这里面肯定有问题。”
“就是太巧了。”王向鹰道。
“偏偏有人来店里闹事,我才去叫了豹哥。”帮忙看守店的赵民雄道。
“那个潘永武说什么刮了一阵飓风,也是一个疑点。”徐广盛道,“刮飓风往往在变天的情况下发生,上午除了风大,哪有变过天?”
“这是一个很大的疑点,”程垂范道,“如果没有挂飓风,就今天这种风,大家想想,能不能将砍的灌木丛之类的柴火吹到茶籽林里去?金根不是说离了几十米远吗?”
“至少二十米远是有的,我们就是怕出意外才整的这么远的。”王金根道。
“按理是怎么都不会吹过去的。”徐广盛很肯定地道。
“那就只有一种可能,是人搬过去的。”程垂范推断道。
“你是说潘永武三个人吗?问题是他们为什么要这么做?”王向鹰好像明白了程垂范的推断。
“走,我们去山上看看。”程垂范站起身。
“现在吗?”
“现在。”
也就半个小时的时间,五个人到了月形山。
正是黄昏时分,山风习习。整个卓家坞格外幽静,因为发生了事故,到处都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一行人走到出事点。
三十几亩的茶籽林,毁了个干净,放眼望去,都是黑乎乎的焦炭。有些没有燃尽的地方还有一点小火苗。
堆放砍倒的灌木丛的地方和茶籽林之间有一条鲜明的火路(燃烧后留下来的痕迹),而这条火路两侧还是原来的样子,没有焚烧的痕迹。
“大家看见了吗?就这一条火路!所以绝对没有刮什么飓风,是潘永武撒谎!”程垂范道。
“艹他奶奶的,这就找他们去!”王金根愤怒道。
“走!”程垂范道。
“等等,我有个意见,”王向鹰拦住大家,“如果真是这三个人搞的鬼,那就要分开询问他们。”
“不错。”
“这么说那两个闹事的很可能不是巧合,”赵民雄推测道,“是有人刻意安排的。”
“小兄弟有思想。”程垂范赞许道。
“只可惜我把豹哥叫回村里走遍了蒋村都找不到他们。”
“你如果找到了他们,说明就是巧合,找不到就说明不是巧合。”王向鹰分析道。
“他妈的,会是谁算计我们豹哥?”王金根道。
“要是逮着那两个人就好了。”赵民雄道,“从来没见过他们,也不知是哪个村的。”
“没关系,就从这三个人入手。”
……
蒋村中学附近的河堤上,蒋廉秋和蒋廉雄在这里蹲守已经是第四个晚上了。
“我真受不了了,蚊子这么多。”蒋廉雄埋怨道。
“你给我忍着点。”
“今天都死了人,人家哪还会出来洗澡?”
“做习惯了一件事,会熬不住的。别他妈我们走了,她们又来了。”
“那我告诉你,我这是最后一次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