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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禁唇角上扬,笑得开心。姐姐也有那么快乐调皮的时候:“如果日子能一直这么开心该多好。”
“谈何容易。”陆曾翰叹道,“可怡是有主意的人,她为了查你们爸爸的事,豁出去了全部。她快乐安定的日子真的不多。赵叔和我说过,可怡跟着他,开始受了不少苦,他对可怡的误解,以及可怡勇猛的性子,让她吃了很多苦头。到后来,却是可怡为了让老焦谭恩明信任,对自己很狠,她可以让自己吸毒,再戒掉。”
我不可思议地摇头:“不会,怎么会。”林桦说姐姐吸毒,我一直不信,原来竟然是真的。
“我也不敢相信,但是赵叔说的,肯定不会错。直到后来我自己体会了那种滋味,我才知道可怡是多了不起的一个女人。那种痛苦,我一个男人都受不了,何况可怡。可她做到了。”陆曾翰说着,“所以后来我常拿她激励自己,一个女人能做到的事,我为什么不能做到?”
我不忍心再听,转移了话题:“后来呢?”
“后来我就在这里又待了一周,准备回北京去了。那段时间很开心,但是赵叔总是很忙,可怡虽然在家陪着我,但我感觉她心事重重。当时我以为她是想着怎么查她爸爸的事,我还曾信誓旦旦答应她,回去帮她查。但是现在想想,也许不完全是这样,有可能赵叔那时的处境已经不太妙了。”陆曾翰目光游离,在往事里沉浸着,“我走的前一天,可怡在这间屋子里陪我聊天,闲聊了很多,说起她也曾经在北京读书,说起她和你的一些趣事。还交待我,以后如果有机会遇到你,让我多照顾你。但她后来又说,估计也不可能,我和你的交织机会很小。我当时还打趣她,你赶快给我介绍就好了。她也只是笑笑,看着这屋子里的东西叹了口气说道,她最担心的人还是你,总觉得没给你留下什么东西,只是银行里存了一点钱,想以后给你。我都让她的逻辑逗笑了,我说,你只是她姐姐,又不是她父母,她自己会奋斗,你干吗这么大包大揽?她只是惆怅地和我说,你不懂。”
我咬住了唇,心被一点点绞碎。陆曾翰接着说道:“后来她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从抽屉里拿出一块表,对我说,这块表本来她想卖了,换钱给你,但是就在她卖的那天,你给她打了个电话,说考试不让带手机,你没有手表不知道时间,差点没答完题。她就把这块手表留下了,可她不知道该不该送你。”
我怔了一下,跑回卧室,把那块山茶花手表拿过来:“就是这块吗?”
陆曾翰点点头:“我当时不知道那表是什么来历,和她说送块表有什么纠结的。她笑得很苍凉,许久才说,觉得她的东西配不上你。我没听明白。”
我的心猛地一酸,眼泪差点又下来,我懂姐姐的意思。那表是邹士钊送她的,她知道我需要,想送我,却又觉得那表脏,配不上我。姐姐对我的爱护,几乎到了洁癖的地步。
“再后来,我就离开了南城。我以为日后还有许多相聚的机会,只是没想到,那是最后一面。当可怡和赵叔出事后,赵叔把这房子留给了我,我回到这里,看着满屋子可怡的东西,我很纠结,也很矛盾。可怡的东西应该留给你,可是我当时又特别恨你,根本不想告诉你我认识可怡。再加上后来我多处查你,知道了你的病,就更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在你心里,可怡没死,我如果把这些东西给你看了,就意味着告诉你可怡死了。我只好把这些东西存好,想着有一天有个合适的机会,我可以完璧归赵。毕竟可怡是你姐姐,她的东西来说,意义不同。”
“谢谢。”我由衷地说着,声音几丝哽咽,姐姐的画,姐姐的衣服,姐姐的日常用品,如今看来,我只觉得温暖。在这间房子里,似乎还能感觉到姐姐的呼吸。
“我只希望,你别恨我就好了。”陆曾翰有些歉意道,“当初把那块表送给你,一来是可怡的心愿,再者,我想看看你的反应,我不知道你关于可怡的事情知道多少,记得多少。所以那个礼物,实在是没诚意。”
“没有。”我摩挲着那块表,“我很感谢你,帮姐姐完成心愿。她的东西能配的上我,她的每样东西,都太珍贵。”
从陆曾翰嘴里听到姐姐的故事,虽然只是片段,却让我仿佛和姐姐的呼吸交缠在一起。姐姐体会过的快乐、幸福,我也感同身受。
那晚,我和陆曾翰在那间房子里呆了很久,我把姐姐的每样东西,都细细地摩挲了一遍,一种从未有过的暖意和满足,从我空空的心里一点点充盈,我的心不再那么空,虽然世事多艰险,但姐姐的爱,从来都没有远离。
我问着陆曾翰:“姐姐说给我存了一笔钱,我也会收到钱,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陆曾翰想了想,拿出我的手机,打开我的手机,果然发现了另一个账号,他问我道:“你知道密码吗?”
我摇头,我从来都没关注过我竟然还有个支付宝账号。
陆曾翰无奈道:“应该是可怡曾经告诉过你,但是你忘了,副人格还记得,所以她把钱存在了一个账号,再定期给你,好让你觉得可怡一直都在。”
我听得有点渗然:“她的智商和情商可真高。不知道她还知道什么?”
陆曾翰的眸子闪过一丝纠结,随即勉强挤出个笑:“管她呢,不想她,也许她慢慢就消失了。”
看着陆曾翰的表情,我有丝惭愧。陆曾翰竭力在说服自己接受那个人格的“我”,虽然谭恩明说赵黎川是因为姐姐的死才自杀的,可毕竟还有副人格画的那幅极具谋杀力的画的作用,同样也是凶手。他能完全释然吗?
半晌,我缓缓说道:“我想明天去看看姐姐。”
第二天一早,陆曾翰开车带我到了墓园,姐姐的墓碑很不起眼,我站在墓碑前,把白菊放在碑身,心里说不出的滋味:“不知道是谁安葬的姐姐?”
陆曾翰怔了一下:“不是你吗?你当时回国了啊?”
我摇头:“我忘记了。韩牧之说我回来的时候,姐姐已经安葬好了。”
陆曾翰想了想道:“我去查查。这还有点意思了。”
我抚摸着姐姐的墓碑,不由疑惑道:“为什么不刻名字呢?”
陆曾翰勾唇有些玩味:“是啊,为什么不刻名字呢?”
我抚着墓碑,觉得姐姐很近,又仿佛很远。我知道了她的许多事,却还有想不通的。但她的一生,爱过,恨过,为爸爸找到了洗脱冤屈的证据,保护了自己深爱的男人,这样的一生,多让我羡慕。
从墓地回去,陆曾翰把我送回又出去,直到晚上,陆曾翰才回来,脸上却是难以掩饰的激动。
“怎么了?”我刚好从厨房煮了鸡蛋面出来。
陆曾翰没有说话,只是把我紧紧地搂在了怀里,全身都在微微颤着。我轻轻推着他:“出什么事了?”
陆曾翰没有回答,只是俯下身来,温热的唇把我紧紧封缄。触到他的唇的一刹,我全身都战栗起来,多久的相思和压抑,在交缠了一刻喷薄而出。唇齿的激烈交织和碰撞,陆曾翰身上的火热几乎把我吞噬,我头都有些晕晕的。
不知道吻了多久,直到我的唇上都丝甜腥的味道,他才终于把我放开,眸子里都是闪亮。看到我做好的面,他微微一笑,坐下吃了两大碗。
“到底怎么了这么开心?”我问道。
陆曾翰吃完,看着我笑道:“我今天去查了些事,以前从没从这个方向想过。直到你说安葬可怡的不是你。”
“那你查到是谁了吗?”我问道。
“嗯。”陆曾翰叹道,“同意安葬的字,是林若兮签的。那就肯定是谭恩明指使的,但墓,是另一个人买的,那个人是老焦的人。”
我有点糊涂:“那就是说,姐姐被谭恩明杀了后,是谭恩明和老焦一起安葬的她?”
“是。”陆曾翰答着,“我在想,他们为什么要多此一举?警方当时已经判定可怡是溺水,只要等你回来安葬就好了,为什么他们要抢先一步?”
“为了隐藏什么吗?”我想不通。
“其实你不觉的很多人都不知道可怡死了吗?他们都觉得可怡失踪了,但是去了哪,没人知道。包括墓碑上,都没有刻名字。如果不刻名字,都不知道下面埋的是谁。”陆曾翰叹道,“大概也只有谭恩明,老焦和经办的警察知道她死了。包括邹士钊,想来也是后来才知道的吧。”
“那又是为什么?”我问道。
“我一直在想,可怡跟着赵叔,为什么又会和谭恩明和老焦他们在一块儿?当然她爸爸的案子,和这几个人都有关系。但是是什么契机让可怡能和他们联系在一起?可怡说的密码又是老焦的什么密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