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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姝……?”
黑暗中,睡意朦胧中的温骄听到了动静,迷迷糊糊地呼唤道。
元姝直直地坐在床榻上,一动不动。
温骄清醒过来,缓缓坐起了身,看着元姝轻叹了一口气,她如何不知道元姝对自家二哥的情意?
“阿姝,有些事情强求不得,还是随缘吧……”
闻言,元姝用力抓紧了身下的被褥,话语也带上了几分哽咽:“阿骄……我不甘心……为什么三年没见突然就多出了一个叶书离。”
温骄沉默着不说话,她向来对情爱之事没什么想法,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解元姝。
元姝噙着泪,独自一人在床上轻声啜泣了起来。
她是温将军手下副将的女儿,父母是温衡身边的左膀右臂,跟随温衡许多年,几乎不曾回京。她从一出生,就生活在那雪岭与荒漠的塞北之地,与温瑾睿、温骄等人自小一起长大,感情深厚。
从很早很早的时候,她就喜欢温瑾睿,这在边疆军营中早就是公开的秘密。她长的漂亮,身份也不低,边城中没有什么好颜色的女子可以与她相比。近水楼台先得月,向阳花木易逢春,为了追求温瑾睿,她甚至纠缠了父亲许久,方才征得双亲同意,与温骄一同进入那制度苛严的军营中历练。
每日风吹日晒非人般的训练,她咬紧牙关将苦头一一咽下,从一个娇憨的少女成长为可以面不改色地斩取敌军首领的女人,只为了能更靠近她一些。
温瑾睿对她没有任何男女之情,这一点她知道,但是她并不在意。
他身边没有其他女孩,就算是有意想接近他的少女,都无一敌不过她的手段,她想,只要她坚持不懈,总有一天会成功。
可是在四年前的某一个夜晚,温瑾睿却突然间与温将军爆发了一段争吵,随后便自行一个人离开了边城,不知去往何方。
他离开的突然,甚至没有和她打一声招呼。
有时会收到他寄回来的信,可每一次送出的地点都不在同一个地方,让她想回信都不知道寄往何方。
他离开一年后,甚至连边城都不再回,更是杳无音信。
那时她不过十三岁,旁人都道她年纪小还不懂得情爱,可她早已认定温瑾睿是她将来唯一的夫君,因而直到十七都未曾寻过一门亲事。
而今她以成年,终于寻得了这样一个上京的机会,她千般磨万般缠,好不容易才说服父亲让温骄带她一同前来。
可见到他的第一面,他却将另一个陌生女人拥在怀里。
他珍惜和紧张的样子,朝夕相处十三年中,她从未见到过。
一向自恃坚强,最看不惯那些哭哭啼啼的娇弱女人的元姝,这一次也终于忍不住落下了泪。
此刻她很想放声大哭一场,可是客栈的墙壁浅薄,稍有动静便会被人听去,她只敢咬着牙将脸埋在被褥中哽咽。
见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友哭的如此伤心,温骄也是心疼又头疼,只是哥哥的私人感情,不是她该插手的事。
元姝吸了一口气,哽咽地说道:“我喜欢了他十几年,凭什么被一个后来的女人抢了去?先认识他的是我,先喜欢他的也是我。”
温骄向来沉默少言,此时只道:“阿姝,感情之事讲究缘分二字,情爱是没有先来后到的。”
“我现在好后悔当初没有动身去寻他,若一直待在他身边的是我,此刻也许就不会有那个女人了。”
“你说那个叶书离到底哪一点好?就凭身份比我高,还是长的比我好看?京城里的女人都一副娇娇柔柔,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样子,她会骑马射箭么?她能百人中取敌首么?我和他认识这么多年,我怎么不知道他好这一口琴棋书画红袖善舞的女子!”
元姝忿忿地低声发泄道,随后又将脸埋进了被子里。
听到这些话,温骄只觉得无比头疼,只好无奈地顺着她的话安抚道:“你哪里都好,你会骑马会射箭,还能上阵杀敌,京城中的女子都是养在笼子里的金丝雀,你比她们强上千万倍。我二哥不喜欢你,都怪他眼神不好,我们阿姝是天底下最棒的女孩,他自己没眼光,我们不要他了好不好?”
听到温骄的安慰,元姝心里稍稍觉得安慰了些,待听到她最后一句话,顿时又不高兴了起来:“阿骄,我们还是不是好姐妹了!你为什么不帮我也就算了,还总劝我不要再想着瑾睿,是不是在你心里也觉得我陪不上你二哥?”
听到她这番无理取闹的话,温骄有些不悦地皱了皱眉头,但对方好歹是从小一起长大,情同姐妹的人,她只得再次低声安慰道:“阿姝,你想多了。是我二哥配不上你,这情情爱爱的最是恼人,你莫要被这些事左右了。”
元姝不满地捶打了一拳软绵绵的被子,不服气地说道:“我就偏要看看,这个叶姑娘到底有什么能耐能把他迷得晕头转向?”
“阿姝,你千万不要乱来,那可是然叔的亲侄女!”甚至元姝脾性的温骄顿时有些紧张了起来。
元姝不满地瘪了瘪嘴:“我知道啦!我当然不会把她怎么样,在你眼里我就是那么无理取闹,不知好歹,没眼色的人么!她是然叔的亲侄女,我还是然叔的干女儿呢!一同相处十几年的干女儿和只见过一面的亲侄女,你说然叔更喜欢谁?”
“对于然叔来说,你们都很……”
话说到一半,感受到元姝周身低低的气压,温骄嘴角抽了抽,又怕她继续闹,只好改口说道:“自然是更喜欢阿姝了……”
听完这话,元姝闷闷不乐地一言不发,温骄见她不再啜泣,想来已经发泄完了情绪,温骄打了个哈欠疲惫地说道:“快睡吧,明早还要赶路进京呢。”
看着又沉沉入睡的温骄,元姝坐在床榻上,紧紧地盯着隔壁房间的那堵墙,眼神闪了一闪,许久才躺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