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爷爷打电话来说他病了。虽说不严重,但需要一个人照料。我在家无所事事自告奋勇。爷爷叫我一定带上吉他,
回到郊区才发觉爷爷是骗人。他笑哈哈地正杀着一只公鸡,声称只是想我了,晚上和我就着花生米、猪耳朵、一盆鸡肉喝了大半瓶白酒。我晃着晕沉的脑袋,吐着大舌头劝爷爷别喝多了,可爷爷似乎并没有尽兴。我管不了那么多,直接叭在桌上睡觉。
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已大亮。突然我听见身旁的爷爷喊痛。
我慌忙问爷爷:“您哪里不舒服?要不打120?”
爷爷说:“就是背痛,你帮我揉揉,老毛病犯了。没什么大事,我已经打电话给社区医生。”
爷爷面色红润,声音响亮。我只好掀开爷爷的睡衣,开始给他按摩。
按摩一会儿,我问:“爷爷,好些没?”
爷爷叭着说:“好多了,不过还有一些痛,你继续接着按。”
我抱怨道:“这村医怎么还没有到?”
爷爷说:“应该快到了,你去给我端盆水来给我擦一下身体,昨天我喝了酒都没有洗澡。”
我端来一盆温水,给爷爷慢慢擦试身体。我在想父亲是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同时他还是一个不合格的儿子。爷爷老子,而我作为孙子也应该替父亲尽尽孝道。
爷爷突然说:“晴医生,你来了?”
我回过头,突然看见一个熟悉的面庞。她还是那么漂亮,精致的五官展现的明明白白,虽穿着一套白色的工作服。一个拒绝我搭讪两次的姑娘。一次是在我家开的图书馆;第二次是在爷爷小区对面的麻将馆;三遇我早已明白自己的身份,冲她淡淡一笑,轻轻点点头,算是打招呼。或许我对于她来讲,不过一股浓郁热烈的屌丝气息迎面朴来。貌花如花的美女根本消受了这夏天般的野蛮挚热。所以我清楚我要找的对象。
爷爷奇怪的爬起来,说:“晴医生,你坐。”爷爷又指我说:“孙子,你还不快去给晴医生泡杯茶,对了,拿柜子下面的那包茶叶,那是正宗的铁观音。”
我木讷地站着,这让我有点搞不懂,医生嘛,看病开药拿钱走人,扯这么多礼节干什么?
晴天说:“王老,我们还是先看病吧?”
爷爷对我说:“你还不快去。”
我只好走到客厅给林医生泡茶。我隐约听见爷爷夸我说是一个懂孝道的孩子,为他按摩、洗澡、唱歌非常好听,吉他都带来了。突然感觉我上了爷爷的当,人家都说城市套路深,我要回农村的殷切期望,可碰见像爷爷这样的老谋深算,我感觉还是躲在城市的小巷子安全。
我把沏好的茶放在晴天面前,又重新坐回床上。
爷爷说:“孙子,你昨天给我带来那么多水果,端出来一些,反正我也吃不完。”
我又端出一盘水果放在晴天面前。
爷爷说:“晴医生,你不要客气,随便拿着吃。”
晴天说:“王老,我们还是看病吧?您这样多不好意思。”
爷爷说:“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就当回家一样。对了,见到你我的背都不痛了,你说怪不怪?”
别说晴天脸红,就是作为孙子的我听见都脸烫。
爷爷对我说:“你杵在这干嘛?给林医生削个苹果。”
我只好给晴天削个苹果递给她。她接过去,轻轻地说声:“谢谢。”
她在我和爷爷的众目睽睽小心奕奕地啃完苹果,决定给爷爷治病。
爷爷叭着,晴天按按这里,按按那里,爷爷总是说痛又说不痛,反正弄的他自己都不清楚。或许林医生知道爷爷是装病,只是不好意思点破。
晴天说:“王老,您身材很好,没有什么大毛病,就是以后少喝点酒少抽点烟就行。”她说完准备起身离开。
突然爷爷指着我说:“我孙子也有病,你也给瞧瞧。”
我条件反射地说:“我没病。”
爷爷不依不饶地说:“你有病,你有心病。我看你老是闷闷不乐,你们年轻上人说心理不健康,这不是有病是有什么?”
睛天笑着说:“像您孙子这种病我看不了,他这种病应该找心理医生。”
爷爷说:“反正你也是医生,你将就着看,死马当活马医。”
屋外,晴天坐在葡萄架下的一条板凳上,如初见她一般,静如止水、穆若秋风。我尴尬不已,鼓足勇气坐在板凳上的另一边。
我支支吾吾道:“晴医生,对不起呀,我爷爷……年纪有点大了,其实我不会按我爷爷说的那样天天跟着你。他是好心,希望你不要见怪,那么我们……”
晴天说:“你跟着我吧?反正社区医生也不忙,不会妨碍到我什么工作。”
我说:“那被人看见,误会你多不好。再说你跟人家说什么呀?”
晴天淡淡一笑说:“误会就让人家误会,至于跟人家说什么,大可以说在治疗一个有轻生欲望的患者啰。”
社区医院几个患者正在输液,偶尔也有居民过来打针开药。晴天坐在办公桌前,正在诊断一个小孩,看样子是重感冒。
我坐在长条椅上坐立不安。拿出手机玩显的我是个手机控,只能大眼睛瞪小眼睛西瞧瞧东瞅瞅。身旁几个输液的患者像审判犯人一样看着我,或许一个陌生的外来小子让他们产生好奇。让死气沉沉地医务室有了寻找的乐子。
一个输液的大婶说:“晴医生,这小伙子是你男朋友呀?”
晴天正埋头写着病历,小孩因为感冒难受哭的死去活来。这声音尖锐的直震耳膜,但是现在我的耳膜一定不能坏,因为我太想知道答案。虽说这个时候她的问题作不了数。
晴天伏案急书,从一股尖锐的哭声中飘出一缕悦耳的声音,这一小缕声音如一小串音符,经过音乐家的手飘出来,虽然只是简短的一字“是”。
医务室所有的眼睛都盯向我。就连哭的死去活来的小孩也随妈妈的眼光滴溜溜地望着我。我害怕小孩子的妈妈,因为小孩子现在没有哭。要是他妈妈跟他说:你要是在哭,就被这个坏蛋抓走。我该怎么办?
旁边的大妈说:“这小伙子看起来还是…还是…可以。”
我以为最后的形容字是个“帅”,却没有想是一个“可以”。连将就都说的这么勉强,估计要不是输液的针还在皮肤里,有求于晴天,可能连勉强都没有,直接实话实话。可是实话实说我也没有长得有长丑,有必要他们纠结这么久吗?就像俞敏红说:他和李彦红、马云一起开会,需要他坐在中间过渡一下。那么我的样子基本达标“过渡一下”,扔在人群里肯定不会多看一眼的那类人。
我感觉不能这么被动,必须主动一点,不然这帮大妈大婶的唾沫星子能把我淹死。我去隔壁小卖部称几斤糖果。糖果发下去,每个人口里含了一颗糖,说话也开始甜起来。
“晴医生,小伙子人不错呀!”
“长得帅。”
“懂事。”
“明事理。”
“一看就知道将来疼老婆。”
看看这前后效果。根本没有什么比较性的形容词,都是肯定句。这几斤糖真是物超所值。
中午,我饿了。社区医院离爷爷家有几里路,我在想要不要回爷爷吃饭的时候,晴天说:“走吧,我领你去吃饭。”
我跟在后面说:“那敢情好。随便找家餐厅就好,我请你。”
晴天说:“外面餐厅多贵?我带你回我家。”
我说:“你等我一会儿,我去超市给伯父伯母买一点礼物。这样去可能有点唐突。”
晴天说:“你想多了,我带你去就是吃饭。再说你爷爷一定没有给你介绍我的家庭,我妈改嫁了,我爸瘫痪在床。”
等等。这不是我爷爷要给我介绍女朋友的家庭背景吗?爷爷真是老谋深算,知道我不会去相亲,而是为我们创造这种方式见面。
我说:“对不起。”
晴天说:“没关系,习惯了,要是被你这句话伤到,那我都要轻生多少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