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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对方的年纪,以及神情,苏臻瞬间便知道了这两人的身份。
身患疾病的中年男子应该是文娴的丈夫,而那个小女孩,多半是文娴的女儿。他们穿得都十分朴素,一看就知日子过得十分拮据。
相较于女孩的愤怒交加,坐在轮椅上的男人看起来则要萎靡得多。
他佝偻着背,苍白的头发蓬乱,身上的衣服已经洗得发白,针织外套的袖口甚至被磨损得脱了线。他一脸凄苦怨艾,就像这个社会从来没有宽待过他一天似的。
毕竟是死者家属,苏臻对他们十分客气:“你们请里面边坐。”就连苏臻同他们打招呼,男人都没敢直视苏臻的眼睛。
苏臻随后又叫外面的人送了茶水进来,送完茶水的小员工要出去,苏臻想把他留下来做个旁听,可员工说什么都不肯留下来。
小员工一离开苏臻的办公室,就跑到卫生间里打了个电话,汇报苏臻这边的情况。
苏臻在这对父女对面的沙发里坐下,互相看着对方。
好一会儿,苏臻才轻咳一声,说:“你们是文娴的家人吧,文娴是名不错的员工,发生这种事我们也很难过……”苏臻是真的看重文娴的。
“少在这里惺惺作态了,都是你逼死我妈妈的。”女孩用恶毒的眼神瞪着苏臻,恨不得剥他皮,吃他肉。
苏臻的神情微微僵了一下,自己怎么就成为逼死文娴的凶手了?
但他仍然耐着性子,念在小女孩才刚刚失去母亲的份儿上,不予计较。
他勾了勾嘴唇,想用微笑来化解眼前的尴尬,又想到对方才刚刚失去亲人,对着他们笑实在太不礼貌,所以才刚刚勾起的嘴角又生生地抿成直线。
苏臻这小小的动作,落在小女孩儿的眼神,就是在奚落,在嘲讽。
小女孩儿一瞬间就被他的这个小小表情给点炸了,她气得浑身都在颤抖,双眼瞪圆到最大,眼眶发红,眼泪噙在眼眶中打着转儿。
“你还好意思笑?逼死我妈妈你觉得很得意是吗?你这个杀人的刽子手。”女孩倏地一下站起来,指着苏臻,呲目欲裂地吼道。
苏臻尊重他们刚刚失去家人,也理解他们的痛苦,他们可以乱发脾气,他不会计较,却并不代表他可以容忍别人污蔑自己。
“你怎么不说话?是因为我说出事实心虚了吗!别以为我妈妈是自己跳楼死的,就跟你没关系,就是你逼死我妈妈的!”
“我妈妈那么好的人,她哪里得罪你了,你为什么要逼死她?她是世界上最好的妈妈,你为什么要逼死她!”女孩儿噙在眼眶里的眼泪一直在打着转儿,到这一刻终于克制不住流了出来。
少女的眼泪,无助又楚楚可怜,确实招人心疼,让人不忍心多说一句重话。
可苏臻却知道,自己不能背这个锅,他的事业才刚刚起步,如果背上逼死人的名声,他下半辈子的事业就毁了。
“小姑娘,我理解你失去母亲的痛苦,”他的目光从女孩脸上撂过,落在自打进门就一言不发的男人身上,“这位先生,文娴是你的妻子,你也是成年人了,我希望能和你谈谈。也希望你能约束自己的女儿,不要在没有任何证据的前提下,对我随意诬蔑。”
苏臻还和他们坐在这里的原因,是他想了解一些情况,而不是在这儿听一个未成年少女的毫无语气的指控。
“我诬蔑你?”女孩儿一声冷笑。“你逼死我妈妈,以为是我乱说的吗?你这个刽子手!”
苏臻把女孩儿的话当成耳旁风,而是直愣愣地看着中年男子。女孩儿激动地上前一步,把中年男子护在身后:“你干什么?现在又想对我爸爸出手了吗?”
苏臻看着这女孩儿皱了皱眉,只对中年男人道:“我知道文娴的死给你们和你们的家庭千万了沉重的打击,但请你们理智一点,你们今天找上门来,在公司里闹了一天,最终的目的是什么?只是想把一顶逼死人的帽子扣在我头上吗?我想不是吧!且不说我根本没有逼死文娴,她自己跳楼身亡,这一切跟我又有什么关系?说到底我只是这家公司请来的顾问,完成我的工作就会离开,没必要给自己揽上一条人命官司吧。”
“狡辩,如果不是你要开除我妈妈,她怎么可能会被逼得跳楼?”女儿愤怒地道。
“公司解聘员工是经常发生的事,如果被一个被开除的人都跳楼,那我想咱们国家的人口负担一定没这么重。”苏臻一双眼睛很直接地看着女孩的双眼,“况且我只是一个顾问,我只负责拟定名单,最终下决定要开除谁还是由‘尚轩’的高层决定。还有一点最最重要的,我从头到尾根本没有要开除你妈妈的打算,请问一下,你们是从哪里道听途说,我要开除你们的妈妈。”
“没有打开算开除我妈妈?呵,说得比唱的还好听。你以现在我妈妈不在了,就真的死无对证了吗?”女孩儿倔强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手机,翻出其中一张照片,递给苏臻,“你好好看看吧,这是我妈妈写的遗书,我妈妈在遗书里写得清清楚楚,是你嫌弃我妈妈年纪大了,不如年轻人,所以不顾她为公司做出的贡献,非要逼她走。”
苏臻迅速看安完那封遗书,遗书中所讲的内容与女孩所说想相差无几。
她说自己确实是因为苏臻摸她谈话,并有些要辞退她,她想到这些年为公司所做物贡献,最后竟然被这样赶走,心有不甘,所以才会选择跳楼,要用自己的生命为代价,为公司讨回一个公道。
苏臻看完遗书后,久久无法回神。
他现在还清楚记得昨天与文娴的谈话过程。
整个谈话过程气氛还算不错,他也没有透露半点要辞退她的信息,他不知文娴为什么要捏造这样一封遗书,这对他来说太不可思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