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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纷纷被悬在空中十分没安全感,拼命摇头口是心非:“没有。”
傅容不为所动,“当真没有?”
端的是不承认就不放开她的架势。
这姿势让她十分尴尬拘谨,薛纷纷抿唇不打自招:“想了,只是自从知道家里出事后,就没空想你了。”
她说的是大实话,可惜不怎么讨人喜欢。
傅容一肃,“粤东灾情不如苏州一带严重,你不必担心,待过了这段时间我再带你回去。”
薛纷纷眸中一亮,“将军此话当真?”
傅容笑言,“何曾骗过你?”
她这才放心,盯着傅容霍地在他嘴角落了一吻,弯起眸子好似偷腥的猫,“将军最好。”
“夫人此举是?”傅容明知故问。
薛纷纷眨巴两下杏眸,一派天真,“讨好你。”
果真容易上钩,傅容嘴边笑意愈加浓厚,“就这也想讨好我?”
她偏头不解,那要如何做?
此行本是要告知她前往苏州府一事的,然而经过方才一番温存,竟有些不忍说出口。两个月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是不知道皇上对薛纷纷的心思尚且能够放下,现下既然知道了,便不能了无牵挂地离去。
或者他还可以冲动之下带着薛纷纷一块,然而军队行进速度快,绝非不是她能吃得消的。况且身旁都是粗糙汉子,怎么能照顾好她?经过一番反复思量,他捏了捏薛纷纷鼻头,“眼下有个讨好我的法子,不知夫人能否做到?”
薛纷纷小手一挥,大气十足,“你尽管说。”
傅容拿过朱漆螺钿小几上的斗彩小盖钟儿,茶盖抵开一点缝隙绕着紫檀五开光绣墩画了个圈,末了将薛纷纷放在其中,“我要出门两个月,这段时间就劳烦夫人待在此处了。”
他话说的似真似假,薛纷纷注意力完全被上半句吸引,“你又要去哪,为何出去两个月这么久?”
此事三言两语解释不清,傅容便挑了重点于她讲,“长江决堤,皇上下令大修河堤,需要调用我精兵一万去苏州府,来回便要月余。”
他见薛纷纷不说话又道:“夫人放心,我会早些回来。”
“你出门两个月,还想让我一直在这待着?”薛纷纷这才回神,当即便要反悔,“我不,我可不是你养的鹦鹉,少拿这一套对付我。”
只可惜才站起一半,便被傅容扶着腰重新摁回绣墩上,“听话!”
薛纷纷不甘示弱地呛声,“又不是你养的宠物,凭什么听你的话!”
傅容忍不住发笑,“我倒是想拿你当宠物,只可惜哪有你这般胡作非为的?”
她怒视傅容双目,两人大眼瞪小眼好片刻,她反而扑哧笑出声来,大抵觉得两人行为委实幼稚。“你把圈画成将军府那么大,我才勉强考虑。”
傅容揉了揉她头顶,“真把我当孙猴子了。”
如此一番,好在谈话结果足够和谐,傅容原定于三日后出发,奈何皇上那边催得紧,只得提前了一日。临行时老爷老夫人都出来送行,沈景仪拉着他的手长吁短叹,仿佛有叮嘱不完的事情。
若不是傅容开口:“母亲,我还有话对纷纷说。”
她或许会一直交代到整军出发,闻声看了薛纷纷一眼,面无表情地退到一旁,与傅钟毓站做一处。
那一眼薛纷纷被看得极不舒坦,连手上食盒都懒得交给他,“将军在那想必有人照料,应该用不着我这点心,倒不如我拿回去自己吃。”
傅容知她爱使小性子,不待丫鬟接去便长臂一捞带到跟前,打开红漆雕花盒盖,蜻蜓戏水白瓷小碟地规规整整地摆放着几样点心。卖相虽不大好,但可以想见是认真制作的,因着路上艰辛,是以她做的都是管饱的实在糕饼,韭饼两面炸得金黄酥脆,核桃馅饼浇了少许蜂蜜、榛仁,吃时满口香甜,另还有椒盐饼,到口酥等,貌不惊人却香味十足。
傅容拿了一块核桃馅饼送入口中,当场称赞道:“夫人好手艺。”
其实她蜂蜜放的多了,吃着十分腻人,不过傅容给足了她面子。
薛纷纷展眉一笑,露出一排细白莹润的小牙,“这是我头一回给人做糕点,将军要可要觉得荣幸!”
傅容动作一顿,抬手狠刮了下她鼻子,“净想着邀功!”
他手上还有方才留下的蜂蜜,薛纷纷嫌恶地退开半步拿绢帕擦拭干净,“将军快走吧,让旁人等急了可不好。”
从没见哪家妻子催着丈夫远行的,傅容利落地翻身上马,俯身在她耳边低低道了一句,便见薛纷纷登时满脸通红,恼羞成怒地嗔了他一眼。
“父亲母亲回府吧,我走了。”说着拉起缰绳,伴随着朗笑声扬尘而去。
眨眼间便见他矫健身影消失在街道尽头,薛纷纷收回目光,捏着耳朵直到潮红消退了些,才转身入府。
他那句意有所指的话一直响在耳边。
“待我回来了再奖赏夫人。”
*
薛纷纷依然逢五就去给老夫人请安,如今傅容不在,更是要去的勤快些。
尽管心里有诸多不愿,仍旧不可避免。薛纷纷特特起了一大早,把饭饭昨日制好的上清丸装了泰半在小瓷瓶中,一并给老夫人送去。
这是南薄荷和百药煎加各种食材熬成膏状,再加蜂蜜和成的丸子,夏日每次食用一颗能够清火,疏散风热,使人神清气爽。上回她热得浑身不舒坦,天天食用便觉头目清利许多,听闻老夫人时常头疼,用这个或许有几分作用。
丫鬟将东西递上,她只放在八仙桌上并不急着试,“听说上回杜氏父母来了将军府,并且闹的极不愉快,这样大的事,怎么也不同我说一声?”
此时距离那事已经好些天,薛纷纷没想到她会再度提及,顿了顿解释道:“杜侍郎夫妇来时母亲不在,之后他二人离开,纷纷觉得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就没必要再劳烦您费心。”
“怎么不是大不了的事?”沈景仪眉头拢起,对她回答很不满,“杜大人是不错,可惜娶的夫人太嚣张跋扈,竟然打起我傅家的孩子来!若不是傅容告诉我,恐怕我还要被一直蒙在鼓里。”
昨日傅容临行时来跟她请安,顺道说了近日来发生的事,话里内容离不开“请母亲善待纷纷”。沈景仪如何能不善待她,眼看着儿子对她愈加上心,抱孙子指日可待,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她见薛纷纷不说话,瞥了一眼继续道:“杜夫人不肯罢休,下回只需找我出面便是,不必何事都端着,我不会吃了你。”
薛纷纷垂眸,眼里清明澄澈,嘴上却说得感激,“母亲教训的是,纷纷谨记在心。”
如是说教一番,沈景仪对她反应尚算满意,捏着佛珠念了两句经文,掀眸睇见手边的白瓷瓶。这才想起来倒在掌心一颗,看着与平常药丸无异,送入口中却异常清凉爽利,耳目通畅,浑身精神不少,“这东西是?”
薛纷纷放下墨彩山水茶杯,“这是手下丫鬟做的上清丸,母亲每日食用一颗,能够耳清目明,且舒缓头痛症状,对身体颇为裨益。”
看样子傅老夫人尚且满意,在薛纷纷正欲起身告辞时她招了招手,把薛纷纷叫到跟前,拿过她左手往掌心放了件物什。摊开一看竟是枚钥匙,薛纷纷抬眸困惑不解,迎上她坦然视线。
沈景仪端茶饮了一口龙井,“这是库房钥匙,日后便交由你打理了。我每日诵经念佛,没有工夫打理,账册也需得你一并看管,若是遇见不懂之处可来问我。”
薛纷纷一时怔楞,握在手心道了句:“是。”
一直到从留玉斋出来,薛纷纷都处于恍惚边际。
先前还对她戒备生疏,如今态度完全翻转,竟然站在她这边说话?甚至还交给她库房钥匙,真教人猜不透其中心思。
莺时劝慰道:“大抵是想通了,觉得为难小姐实在没甚意思。”
不得不说她把薛纷纷语气学了七八成,不愧是成日跟在身边的,说话也如出一辙。
此话甚得薛纷纷心,她将钥匙拿在日光下把玩,眯眸望去,“可惜我不会管账,日后若是将军府弹尽粮绝了该如何是好?”
莺时恨铁不成钢,“所以老夫人才让您先学着,多看看几年前的账簿,省得届时出了差错,全府都跟着遭殃。”
这丫鬟说话愈发无法无天,薛纷纷淡淡地睨去一眼,“谁才是小姐?”
莺时立即低头,“是您。”
这不就结了,薛纷纷步伐松快地走在前头,声音悠悠传来,“日后你再说话没大没小,仔细我拔了你舌头。”
闻言莺时立时捂住嘴,踱步跟在她身后。
*
不是莺时诋毁,而薛纷纷本就不是这块料子。
她能破解几十种华容道解法,却看不进去一本账簿里的文字。硬生生地在桌案后坐了两个时辰,除了想撕书没有别的念头。
若不是一回老夫人来视察,恐怕她得一直颓唐糊弄过去。
“这几日不见你去问我,可是账簿都看懂了?”老夫人在她对面八仙椅上坐下,姿态端庄地问道。
薛纷纷暗自头大,“有些看懂了,有些仍旧弄不明白。”
傅老夫人淡淡应了声,“那怎么不到留玉斋问?”
“我怕扰了母亲清净,是以想攒着问题届时一块问。”薛纷纷睁眼说瞎话。
显然沈景仪并不好搪塞,“我一直都在留玉斋,你来了也吵闹不到哪去。”抿了口茶继续道:“既然现在我来了,有哪里不懂你就问吧。”
薛纷纷一阵头大,她根本没看,又何来不懂一说?
正欲随手指个地方打马虎眼,便见正堂有家仆来报,说府里来了位客人,自称是傅夫人兄长。
作者有话要说:#第二更#√
抹油三更辣……T T。明天继续双更吧。
等哪天不忙了我再试试三更……累成狗,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