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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俊美的少年,唇红齿白,肤如皓雪,一袭白衣飘逸无比,这怎么可能是街头霸王呢?
眨了眨眼,千夙以为自己看错了。可事实是,那少年真的是个花美男,这要放到现代,得有多少妹子脑残粉。就这颜值,她是服气的。
那少年在铺子里踱了几步,又跟车夫交代着什么。
千夙悄悄走近了,躲在铺子外头听。
“把所有墙都给刷一遍,务必要亮堂,后头这里给我凿了,要嵌三块铜镜,两边我要挂……”
那少年一样样地告诉车夫,然而要求太多,那车夫一下记不全,便道:“文公子,容小的先记一下。”
“都是些简单功夫,你那兄弟做不做得了?”文公子问了一句。
那车夫拍胸脯答应,说肯定做得了,就是这么多回一块工钱省不了多少。
“本公子会在意那点银子?尽管给我往好里修,价钱不是问题。”文公子财大气粗道。
然而千夙瞧见他勾了勾唇,眼角哂着狡黠,还真有点奸商的感觉。
也不知他用这铺子做什么买卖,居然要求这么多。只怕这笔钱不好赚,那车夫还以为大生意来了,笑得嘴都合不拢。
等车夫走了,千夙又听到那文公子啐了一句:“傻,本公子的钱有这么好赚?”
果然是个奸商。这小小年纪的就出来开店,而且看样子不是开一般的店,这少年肯定有两把刷子。
千夙想进去问问他想做什么生意,然而又记起田汉子说的,这文家在雁京经商几十年,背景很好,只怕与官府也是有联系的,她这么进去,难保人家会不知道她就是晋王府曾经的王妃。
以防万一,还是把脸遮一下的好。
千夙从袖里掏出一块帕子来,遮住脸只露出两只眼睛,在脑后绑个死结确实不会掉之后,她便走进铺子。
“文公子有礼。”
文径寒还在盘算这个铺子要花多少银子才能开起来,冷不防一把女人的嗓音闯进来,打断他的思绪。
抬眸一看,是个遮住脸的姑娘。
“初次见面,文公子果真如传闻里说的丰神俊朗。”千夙先夸了他,然后才往下说:“听闻你盘下田汉子的店,我好奇便过来瞧几眼。敢问公子,拿这铺子欲做何买卖?”
原来一开始是这姑娘定下的铺子。然而,这铺子现在是他的了。
“这铺子一般人做不起来,你一个姑娘家若盘下来,也是难做。而我就不同了,不管做点什么,那都是一句话的事。我买下了,你就寻别处去罢。”文径寒显示出一副“我抢你铺子也是理所当然”的模样。
一般人被抢了铺子,又被如此嘲讽一番,定要生气。可千夙不是一般人,她只觉得这个少年叫她“姑娘家”的时候,那种反差萌特别好玩。
真想告诉他,弟弟,姐姐要是搁现代都三十了,搁这儿也都十九了,妥妥的大龄女青年,哪里还是姑娘。
千夙被他抢了铺子,是真的心有不甘,然而也不会傻到跟他杠上。
“文公子,大家都是做买卖的,差别只是,你是这儿的地头蛇,而我是外头来的猛虎,虽则我暂时压不过你,但往长了说,你未必如我。”
文径寒皱起眉头,这话他可不爱听。文家的生意遍布雁国,若不是他不愿接手家业,让长姐代为管着,十八岁的他早就继承家业两年了。
他是觉得,与其接手不喜欢的家业,不如开创属于他自己的生意。这两年来,他在雁京开了不下五个铺子,每个都在盈利中,有一个今年还翻了两番,他是有自豪和骄傲的本钱的。
然后这姑娘却说他只是占了地头蛇的优势,不如她这个外地来的猛虎。岂不可笑?他倒想听听,她有何资本如此大的口气。
“敢问姑娘何出此言?难道姑娘家里也是经商已久?”文径寒不由问她。
千夙发出一声不屑的“嗤”声:“恰恰相反,姑娘我家里一穷二白,所有成就都是我自个儿闯出来的。无师自通,这不比文公子你家有经商基础来得厉害?你若不信,那咱俩就来比试比试。”
文径寒来了兴趣,听她这么说,似乎还真的经商在他之上。然而是骡子是马,总得拉出来遛遛不是。
“怎么个比试法?”
千夙暗忖,说你小还不承认,就是小破孩儿一个。只有小破孩儿才会如此在意别人说他行不行,势要争出个高低来,殊不知却一脚踩进了她设的套里。
她故意没有立即说,而是在这铺子里踱了两圈,才不急不缓道:“文公子对这铺子可有什么计划?不瞒你说,姑娘我看到这铺子的第一眼,就有了全盘计划。既然现在店让你买了,我是英雄无用武之力。公子你若想探我的实力,就让我参股如何?”
“参股?”文径寒还是头一回听到这么个词儿,本着不知道也要装知道,他又问了:“你想如何参股?”
“很简单,你用多少银子盘下这铺子,我出资一半。至于铺子要做什么买卖,我们可以商量商量。若公子的计划可行,我便听公子你的,若我的计划可行,你便听我的,如何?”千夙把他往歪路上带。
只要参了股,后头她就有把握说服眼前这小破孩儿,让他心甘情愿答应做她想做的小食店。
文径寒一想,这样可行,横竖有人出资一半,于他百利无弊。既然她都不担心银子拿不回来,他又何需担心受骗?况且,这铺子他是打定主意做奇珍异宝的,肯定会赚钱,就不信她到时不心动。
“行罢,你拿三千两来。”
“好嘞。给。”千夙从怀里捏出一沓银票,当场数了三千两压在桌上:“文公子,立个凭据。”
文径寒便去旁的铺子借来笔墨纸,立了张字据,又问她怎么称呼。
千夙就在那纸上画了一通,其实是傅千夙三个字,只是她练了个让人瞧不出来的签名。
“这是?”文径寒看不懂。
“哦,文公子不要介意,生意上的事我向来小心。为防有人仿我签名,我特意练了这一手。我姓符,你可以唤我符姐姐。”千夙如是说。
文径寒觉着她有点怪,不是什么逃犯罢?才会签下这样的名字。
千夙却盯着空白那处:“文公子请。”
他写下了“文径寒”三个字。
“好名好名。都说高处不胜寒,公子是径寒,颇有名士之风,慎独而出世。”
文径寒垂着看她,这姑娘肚里还有点墨水嘛。都说经商的人轻文,她却不是。
凭据立好了,千夙把三千两给文径寒,然后又说:“择日不如撞日,想来我与公子还是有做伙伴的缘分,不如这样,寻一茶坊,商量一下这铺子该做什么买卖可好?”
文径寒也正有此意,毕竟越早定下来,便能早些动工,也正好让他瞧瞧她有何本事。
两人走到离铺子不远的一处茶坊,文径寒正欲要个雅间,却听这符姑娘跟小二说,二楼靠窗的位置。
文径寒便跟她上了二楼,在窗户边上的位置落座,要了一壶茶及若干点心。
千夙先开口:“方才听文公子与那车夫说话,我想公子定是要做门价格不俗的生意,是吗?”
文径寒定睛瞅她那双晶亮的眸子:“正是。这铺子不大,门面却够宽,来往人流也不少,最主要的是,离这条街不远处,分布着许多高门大户,因此我打算做奇珍异宝。”
“这样。”千夙笑笑,竟然是卖珠宝的。也就是半年不开张,开张赚半年了。与她的计划可说是两个极端了。
“那你呢?”文径寒问。
千夙没急着说话,给他和自己倒了杯茶,然后目光穿过窗户,落到斜对面那个铺子上面。
“等下我再与文公子说。眼下不如一块看看,有多少人路过那铺子。”
文径寒也把目光放到那铺子上。
两人谁也不说话,这一桌静得奇怪。
过了大半会儿,千夙才说:“公子数过吗,这段时间里,经过铺子的人一百有余,除了特意进旁边两个铺子的,纸莫七至八十,再减去路过被两个铺子吸引才进去的,剩下五至六十。公子有留意过这五至六十人里头,什么人最多么?”
文径寒方才也在看人,然而除了数人头外,他也就没留意别的,万没想到,她竟然算得这么清楚,他很是诧异。
千夙一口气说出来:“我来告诉公子,那些人里头,布衣最多,也就是普通百姓。这么多人路过铺子,若每人都具备买得起珠宝的条件,那公子开的这个奇珍异宝店肯定能赚个盆满钵盈。然而实际上,里头兴许只有数人能买得起公子的珠宝,这数人也不是每人都能成交。公子要等贵人来,一则耗时,二则耗精力,且为了珠宝安全,还得另请看守,如此,要花多少银子呢?”
文径寒正想反驳两句,她却继续说道:“兴许公子你会说,你等得起。然而明明眼前有一条盈利更为丰厚的路子,又为什么要等呢?难不成公子开了这家奇珍异宝后,后续还会连开数十家分店不成?若不是的话,我还是建议公子换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