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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宝被李妈带到别处玩去,客厅里,滕老爷子坐在沙发上,而孙子孙媳妇坐在了正对面。
两人神情凝重,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
其实这都是滕老爷子心虚,自以为罢了。
纪安安先是询问他的身体。
“爷爷,您现在身体没有问题了?”
滕老爷子扯着笑,十分心虚,“嗯,没问题,就是血压有点高,其他都很正常。”
不言而喻,之前都是在装病呢。
滕奕扬不敢看媳妇现在是什么脸色,无奈道,“那在医院里,你是联合医生骗我们的?”
都到这份上了,在挣扎已然没用了。
滕老爷子老实交代道,“那家医院是我一个老友开的,也就是那位老医生,我让他们配合演一场戏。”
滕奕扬揉着眉心,“合着我们白担心着急一场了?爷爷,您都这么大了,还跟我们小辈闹着玩啊?”
他话一落,旁边的人就扯了扯他的衣角,让他别乱说话。
滕老爷子方才还觉得对不住,现在一听这臭小子的话,火气就上来了,“要不是你伤透了安安的心,又保不住我这可爱又孝顺的孙媳妇,我哪里会干着急,想出这样的办法?你以为老头子拉下脸让人配合演戏很光荣啊?老头子我也是要面子的!”
这话一出,让在场的两人都呆愣住了。
鹅软石道上,纪安安扶着滕老爷子慢慢走着。
虽然刚才发了一通火,但是对那臭小子,面对着孙媳妇,滕老爷子是满满的歉意。
“安安,爷爷病急乱投医,想出了这样的昏招,你要怪就怪爷爷。”
“爷爷——”
滕老爷子拍了拍她的手背,幽幽叹了口气,“我实在是舍不得你,人活一辈子,就这点念想,想着老了,儿孙满堂,不求利禄。若是就这么放你走了,恐怕老头子剩下的这一点时间,再也难见到你。”
纪安安眼睛酸涩,忍不住道,“爷爷,您怎么会这么想?就算我离开了,也常常会回来看您的。”
滕老爷子宽慰一笑,“爷爷知道你懂事,只是担心那臭小子,若是老头子走了,他脾气臭,不知进退,不懂得珍惜,以后还能有谁真心待他。”
纪安安点头赞同,确实脾气坏透了。
说到这里,滕老爷子释然道,“安安,爷爷一直以过来人的身份来掺和你们的事,其实现在想想,也挺对不住你的,这次算是爷爷最后一次做的糊涂事,以后真的,不会再干涉你和臭小子的事。”
纪安安忍不住道,“爷爷,您都是为了我们晚辈好,我能理解的。”
滕老爷子知她心地善良,拍了拍她的肩膀,没有再接着这个话题往下讲。
滕奕扬站在小院子里眺望着小树林里,心情焦躁,同时又忐忑不安。
睡宝跑到他跟前,好奇宝宝的样子,“粑粑,你心情不好吗?”
滕奕扬低下头,揉了揉儿子的头,“爸爸没有心情不好。”
“那为什么粑粑一副快哭了的样子?”
小孩子不懂得大人的情绪,只用眼睛直观感受。
虽然睡宝说得有些夸张,但滕奕扬确实十分沮丧。
“爸爸是担心你妈咪生气。”
然后一生气,他之前做的努力都付诸流水了。
他好不容易凭实力哄回来的人,要是这么被冤枉一下就走了,那他岂不是比窦娥还冤?
睡宝撅着小嘴,“不怕的粑粑,妈咪很温柔不会生气的,如果生气了,你抱抱她就好了。”
滕奕扬被儿子逗笑,他在他妈咪面前有特权,可自己在她面前,连基本人权都没有,哪里能这么容易就哄好她?
还想说什么,就听儿子惊喜叫着太爷爷,然后一溜烟向前跑去。
滕奕扬抬头,就见老爷子一个人走回来,不由往后看。
“别看了,人在林子里头。”滕老爷子没好气地哼了声。
滕奕扬眉头一扬,将儿子交给他,“爷爷,帮我照看下睡宝。”
说完,人就像阵风,朝林子而去。
睡宝拍着小手,激动小碎步,“哇,粑粑跑得好快。”
滕老爷子笑,“要是再不跑快点,他媳妇就不见了。”
“媳妇是啥?”睡宝歪头不解问。
“等你长大了,也就有了。”
“那我要快快长大!”
纪安安站在莲池边,早已经过了花季,池里只剩下莲叶迎风摇动着。
有多少年,没有好好看一看这里了。
此时,远处传来跑步声,很快,她身后就多了一个人。
滕奕扬双手撑着膝盖,然后直起腰,缓着气慢慢走向她。
虽然跑得太快有点喘,但他还是急于开口,“安安,爷爷装病的事情,我发誓,真的跟我一点关系都没有,我也是今天才得知的。”
纪安安转身,目光平澜无波。
滕奕扬不怕她生气,不怕她打他,就怕她这样的冷静。
“安安,我真的没有骗你。”
“真的没有?”
“没有。”
闻言,纪安安露出一抹冷笑,“刚才爷爷已经跟我说了,房子修缮的时候,是你前几天打电话主动提起的,而时间十分巧,正好是我房子没电的第二天。”
滕奕扬差点忘了这茬,此时百口莫辩,确实是他理亏。
纪安安摇了摇手上的手机,“无话可说了是吧?刚才我给物业打了个电话,他说有个十分好心的业主资助他们整个团队出国旅游,这位好心的业主特别巧,也姓滕,时间更巧,也是房子没电第二天。”
都被发现了。
滕奕扬看着她明亮的眼睛,额头冒起冷汗。
纪安安冷下脸,眯起眼睛声使他,“所以房子断电,不会也是你搞的鬼吧?”
滕奕扬立即否定,“我承认物业和老宅这里都是我提前打过招呼,但断电的事,真的跟我没关系。”
“那你为什么要骗我?”纪安安很生气,被人蒙在鼓里的滋味很不好受。
滕奕扬无奈道,“安安,我做那么明显,你还不明白吗?”
他垂下眼眸,“你一直避着我,我只能用这样的方式,让自己离你近一点。”
“我知道这样做很不对,但我怕不这么做,我们的圈子将一点交集都没有,我无法忍受你离我越来越远。”
说完,他上前一步,虚虚拉住她的手腕,只要她稍微一用力就可以挣脱开。
纪安安甩开他的手,向后退了两步,皱着眉道,“对于你的行为,可以理解不可原谅!”
其实她已经不气了,但必须要给他个教训,不然以后就又故技重施。
滕奕扬知道这下玩大发了,再不赶紧灭火,媳妇就保不住了。
他低下头,握住她的手,“对不起,我错了。”
“你除了说我说错了,还会说什么?”纪安安哼了声背过身。
他上前环住她的腰,再次低声下气道,“我错了,以后再也不敢了。”
因为滕奕扬是从背后拥住她,所以看不到她的神色。
纪安安在他抱住她,嗓音温柔,语气讨好地说话时,她的心蓦然就软了。
谁说的,当一个心高气傲的男人,甘心为一个女人低下头,大抵是真的爱惨了。
滕奕扬现在哪里还有心思在意男人的脸面,他只知道,媳妇都快要没了,面子算个什么东西。
纪安安扒掉他的手,鼓了鼓腮帮子,眉眼里透着娇羞,瞪了他一眼,转身就要走。
可这举动落在滕奕扬眼里,就不是害羞了,而是负气而走。
滕奕扬彻底心慌了,想上前又不敢。
“你真的不打算要我了吗?”
纪安安刚走两步,就听到身后传来失落颓丧的声音。
她回头,就见他紧抿着唇,颀长的身体僵在那里,地上的影子也一动不动,像是藏着巨大的悲伤。
可怜的模样,如同被遗弃的大狗。
满目难过。
纪安安没有上前,站在那里,皱着眉,不高兴道,“我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
老是胡思乱想,该想的不想,不该想的乱想。
像是久旱逢甘雨。
滕奕扬无神的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你原谅我了?不再讨厌我了?”
什么讨厌?莫名其妙。
恬静的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但很快就被她压下去,她嘴硬道,“我可不甘心这么多年辛辛苦苦,调教出来的老公就这么便宜别人了。”
说完她脸一热,转身就要往宅子走。
然而她刚走两步,手腕被人握住,整个人被一股力道往旁边带去,很快她的后背就贴上树干,一睁眼,眼前阴影笼罩下来,就对上那明亮得过分的眼睛。
“你……”
她一开口就被他抢断了。
可能是刚才动作太急了,他还喘着气,但语速却不受影响。
“安安,你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
小心翼翼地求证,眼底期骥却越来越甚。
“没有意思。”纪安安扭了下手臂,刚一动,他握得更牢了。
他眸光深深,“我不信,你不说,今天就休想走出这里。”
纪安安瞪他,他毫无所动。
败给他了。
她抿了抿唇,“就是……”
“就是什么?”他重复着。
非要她说得那么明白吗?
纪安安撇开视线,低垂着眼帘道,小声说道,“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话落,空气莫名静了几秒。
她刚才还有些羞涩,但说完他一点反应也没有,不由有些生气。
刚抬头,就对上他炙热的目光。
额,她收回刚才的话,这人不是没有反应,而是反应过度了。
纪安安咽了下口水,“你先放开我。”
滕奕扬沉浸在刚才惊喜中。
字面上的意思,不就是还认他是她的丈夫吗?
他双手捧起她的脸,掩饰不住激动,“安安,我们这是重新开始了吗?”
“你怎么这么笨呢?还要我说几遍?”
纪安安的手得了自由,羞怯地想要推开他。
然而她话刚说完,唇上一凉,紧接着就热了起来,很快,她全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了。
滕奕扬迫不及待闯进她的城池,迫切的,激烈的,想要证明什么。
刚开始,纪安安还想要推开他,但感觉到他的想法后,她放松下身子,双手抱住他的腰,慢慢回应着他。
在她的手搭在他腰上时,滕奕扬那颗心终于放下去了,在她一回应时,他浑身的血液都沸腾了。
他将她抵在树干上,缠着她,吻着她,不知疲倦的,爱不释口的。
不知过了多久,纪安安浑身都被他弄得没了力气,他一退开,她整个人就滑了下去。
他伸手一捞,就将她抱在怀里,紧紧的,生怕她跑了似的。
纪安安轻喘着,掀起眼皮瞪了他一眼,不知节制的,要不是她说喘不上气了,估计他还要继续下去。
眸如春水,湿漉漉的,眼波流转,那瞪的一下,媚眼横生,勾魂摄魄。
滕奕扬忍不住又俯下身。
还来?
纪安安立即偏开头,那吻就落在了她唇角。
“你就不能……”
“不能。”
她刚出口,就被他哑着声否决。
滕奕扬抱住她,一手贴着她的后脑勺按进了他胸膛里,低头亲了亲她的头顶。
“安安,我开心得不知该怎么好。”他紧紧抱着,愉悦又患得患失着。
之前还担心着她生气一走了之,现在人就在怀里,还原谅了他,一瞬地狱一瞬天堂。
他有些不敢置信。
“傻样。”纪安安嘟囔着。
很快他就放开她,双手握住她的肩,倾身目光紧紧与她对视,“我们这是在一起了,对吗?”
这人真的是高兴得傻掉了吗?
“对对对,笨死了。”纪安安嫌弃着,但说着说着忍不住翘起嘴角。
滕奕扬一把将她抱进怀里,扬起笑容时,眼底却有些氤氲,“对,我很笨,所以今后,你要牢牢牵着我的手,不然我笨得走丢了怎么办。”
“知道了知道了。”
她刚开口,他就又趁机吻了上来。
欸!
还有完没完!
温热的气息,炙热的体温,她根本就挣脱不开,只能任由他去。
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照了下来,圈圈点点的光圈落在了紧密相拥的两人身上。
男俊女俏,再好的风景都成了陪衬。
从树林再到花丛边的躺椅上。
不知又过了多久,两人才分开。
滕奕扬舍不得放开她,但又怕自己一个冲动,就把她吃掉了,实在是太美味可口了。
但两人刚和好,他不想自己一开始就吓到她。
然而领教到他缠人的功力,纪安安现在一点都不想跟他说话,整理着被他揉皱的裙子。
只是这人,占了那么久的便宜,还不知足。
纪安安轻呼了一声,就被他抱在腿上,生怕掉下去,只能抱住他的脖子。
她身子娇小,就算是坐在他腿上,也不过到他脖子的地方。
滕奕扬将下巴抵在她的头上,“安安,我感觉就像是做一场梦,有点不真实。”
纪安安闻言抓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咬了一口,然后擦了擦嘴,睨了他一眼,“疼吗?还觉得是梦吗?”
视线落在那两排牙印上,他想起了她那整齐的贝齿,刚才他才一颗一颗膜拜过。
心一紧,滕奕扬重新看向她,语气十分欠揍地道,“不疼,你咬这里试试?”
他指了指自己的唇。
纪安安发现,从她亲口答应和好后,这人就开始往不要脸的路上,一去不复返了。
她捶了两下他的肩膀,然后想要推开他站起来。
滕奕扬抱得更紧了,声音温柔,“不闹了,陪我坐一会。”
难得他正经了下,纪安安还是很迷恋他的怀抱,带着青草香气,干净清冽,于是心安地靠着。
就这样静静坐着,感受着彼此的温度。
气氛太好了,纪安安差点就闭上眼睡着了。
耳边忽然传来他声音,一字一顿,可以想象他说这话时的严肃正色。
“安安,从今天开始,我会好好宠着你,爱着你,再也不会放开你。”
纪安安闭上眼睛,将头埋在他怀里,轻轻嗯了一声。
她相信,经历过这么多的风波挫折,他和她,能够更好地去对待彼此的感情。
睡宝坐在木马上,前后摇动着。
“太爷爷,粑粑妈咪怎么去了这么久还不回来?李奶奶说午饭都要做好啦!”
滕老爷子摸了摸胡子,目光落向树林里,“不要担心,不会有事的。”
如果两人一言不合,早就出来了。
如果说待了这么么久,说不定臭小子还有戏。
爷孙俩没说多久,林子里就走出两个人。
睡宝爬下木马,就小跑过去。
“粑粑,妈咪!”
咦,妈咪,你的脸怎么这么红?
可能是两人的关系突然改变,纪安安不知怎么面对爷爷和儿子,她轻咳了声,“我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要帮忙的。”
刚要离开,发现某人还紧紧牵着她的手,她抬眸瞪了他一下。
滕奕扬接收到媳妇“温柔”秋波,才依依不舍地松开。
待人走后,滕老爷子狐疑,“安安这是怎么了?”
滕奕扬摸着眉骨笑,“估计是害羞了。”
滕老爷子看他这嘚瑟劲,心里有了底,往他头上轻拍了一巴掌。
“爷爷,你无缘无故打我做什么?”滕奕扬无奈。
“手痒而已,”滕老爷子轻哼一声后,“别看了,陪我下棋去。”
滕奕扬收回视线,抱起儿子往葡萄藤下的石桌走去,嘴上抱怨道,“我看您是见不得我高兴。”
“知道就好。”
滕奕扬:……
纪安安进了宅子,想去厨房帮忙,但被李妈推了出来,她无处可去,就上楼进了房。
她躺在床上,将脸埋进被子里去。
刚才她的脸太红了,李妈误以为她身体不舒服,就把她赶出来。
太羞人了。
闭上眼,脑海里就浮现在树林里的画面,脸上刚下去对的温度又升温了。
她翻身拍了拍脸颊,试图降温。
就在这时,手机响了,她看了眼屏幕。
是大哥的!
手机差点就掉下来砸在脸上。
可能是因为今天答应滕奕扬重新在一起,想起之前和大哥信誓旦旦说的那些话,在接起来电话时,声音有些虚。
“哥。”
“嗯,在哪?”
“我和睡宝现在在滕家老宅,你找我有事吗?”
听到那头传来翻阅纸张的声音,“什么时候回来?”
纪安安咽了下口水,“估计还要过段时间。”
那边沉默了会,语气好整以暇地道,“安安,你有什么要跟我交代的?”
纪安安心里咯噔了下,大哥这语气,不会是知道了什么吧?
可明明是今天发生的事。
她语气弱弱地问,“大哥,你想知道什么?”
翻阅的声音停止,纪安安也屏住了呼吸。
“你跟滕家那小子做邻居,做着做着就搬人家房子里去了?”
贝亦恒声音微低,带着上位者不怒而威的气势,纪安安一直都很怕他,听到这严肃的话,腿都有点抖了。
她连忙解释,“哥,你都知道了,其实事实是这样的,房子断电,我才暂时住他那里的。”
“贝家还缺一个房子?”
纪安安:……
“说吧,还瞒了什么事?”
不愧是贝氏掌权人,不用面对面,仅通过对方的说话,就揣摩出对方的心理。
纪安安头皮发麻,这件事现在不说,大哥早晚也会知道的,还不如在一开始的时候,坦白从宽。
“我今天和他说开了,重新在一起了。”
说完她就揪着自己的头发,内心忐忑地等着大哥的批判。
那边轻笑了一声,纪安安突然有点毛骨悚然的错觉。
“哥——”
“认真的?”
“嗯,感觉他为我改变了很多,对睡宝也很好,想着再尝试一次。”她艰难讲完这段话。
那边静了会,大哥的声音没有刚才那么可怕了,但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再一次留在A城时,我就有所预感,看来那臭小子还是有那么点本事。”
纪安安小心翼翼问,“大哥是同意了吗?”
“我有说同意吗?”那边反问。
“啊,那大哥的意思是?”
贝亦恒轻嗤了一声,“以着你外公外婆他们护短的性子,再好好想想他们对滕奕扬的看法,那些年没有好好呵护我们的小公主,反而伤了你,你觉得贝家的门,他进得了吗?”
大哥说的都是实话,奕扬想取得外公他们的认可,恐怕比登天还难。
挂上电话后,纪安安头疼地埋进被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