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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老太太给何英一顿数落,一时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其实,高强一出事,她就估计到何英要来带孩子,今天何英一进门,她就猜到何英的目的。她本想唬住何英,没想到何英根本就不在乎,态度很强硬,比和高强离婚的时候态度强硬多了。
那时,老太太一句话:兵兵必须留下。何英无可奈何,因为父亲一样可以抚养孩子,但现在不同了,高强失去了生活自理能力,无法养育孩子,孩子的母亲当然可以带走孩子,无论于情于法,都说得过去。老太太一想到自己的心肝宝贝孙子要被何英带走,不禁悲从心来,嚎啕大哭。
何英皱皱眉头,提醒自己,必须坚持原则,绝对不能被老太太的眼泪软化,绝对不能心软。
何英冷漠地站到外面的阳台上,等老太太哭完。
高强的妹妹边劝慰老太太边说:“妈,您不要这样,其实,兵兵不管跟了谁,都是咱高家的骨血,都是我哥的儿子,这点到哪里都不会改变的啊,我知道您疼兵兵,可是,您想想啊,哥这会成了这样,兵兵就等于没有了爸爸,没有了父爱,如果您再不让妈妈带孩子走,兵兵没爹没娘,缺少父爱母爱,多可怜啊……
“再说,何姐是兵兵的亲娘,亲妈妈带孩子,无可非议,您有什么理由,有什么资格去阻拦?将心比心,要是换了您是何姐,您心里会不会好受?我想,您如果真是疼孙子,真是为兵兵好,您就让何姐把兵兵带走吧,兵兵跟着何姐,当然不会受委屈的,会生活得很健康快乐……还有,兵兵无论跟何姐到哪里,长多大,他可永远是高家的后代啊……”
何英听高强妹妹说了这番话,走进屋,感激地冲她点点头。
老太太被自己的女儿数落了一通,半天不说话。
何英开口了,这会口气稍微缓和了一点:“兵兵不论何时,都是你们高家的孙子,这一点是永远也不会改变的,他永远都姓高,这一点我会绝对保证……孩子才3岁,需要一个健康的生长和教育环境,需要一个正常的爱的环境,以前,因为有他爸爸在,我不会提什么要求,但是,现在,高强不能还给孩子正常的父爱,孩子不能在一个缺少父爱母爱的环境里长大……您当然会给兵兵很多爱,但是,您所给予的爱,是永远也无法代替父母之爱的……因此,孩子,我是一定要带走的,在这一点上,没有任何可以商量的余地……”
老太太一下子没辙了,她其实心里也很明清,妈妈带走儿子,天经地义,她知道自己的做法有些无理取闹,而且,何英和自己闺女说的一番话,也不无道理。
但是,老太太的脸面一时放不下,仍旧脸色板着,起身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
高强的妹妹看老太太的神色,知道老太太被说动了。
为了缓和气氛,高强的妹妹冲何英使了一个眼色,说话了:“何姐,俺妈妈绝对是通情达理的人,她也是当妈的,当然理解你的心情,当然会替你考虑,但是呢,这兵兵啊,一直跟着奶奶吃住,这感情呢,很深,要是一下子分开,别说大人,就是兵兵恐怕也一时接受不了……我看这样吧,你刚回来,先回家休息两天,过个两三天,妈妈和兵兵呢,都有一个适应地过程,然后,你再来带兵兵走,好不好?”
何英知道高强妹妹是在打圆场,她其实心里很明白,兵兵见了自己,那是保准一个乐子跟自己走,哪有孩子不想妈妈的,当然,对奶奶有感情,也是自然的。不错,高强妹妹这么一说,何英也觉得有道理,一下子把孩子从老太条身边带走,恐怕闪得慌,有点接受不了,有一个缓冲,倒也是必要的。
何英点点头:“行,没问题,我过3天去接兵兵……以后,兵兵也会经常回家来看奶奶,看姑姑的,以后,不管兵兵多大,不管兵兵在哪里,都是高家的人,都是高强的儿子,都只有一个亲爷爷,一个亲奶奶,一个亲爸爸,一个亲姑姑,兵兵永远都会姓高,绝对不会改变……”
何英说得很诚恳,老太太和高强妹妹听了微微动容。
高强妹妹冲何英微笑了一下:“何姐,兵兵还只有一个亲妈妈呢……”
何英也笑了,拉着高强妹妹的手:“爷爷奶奶想孙子的时候,你随时给我打电话,只要我方便,一定会实现老人家的愿望……”
何英不想和老太太多罗嗦,干脆就通过高强妹妹把自己的意思表达透彻。
高老太太的表情缓和了很多,眼神也柔和起来。
何英知道事情差不多了,冲大家点了点头:“那我走了。”
“何姐,我送送你!”高强妹妹送何英出来。
在走廊里,何英掏出一张卡递给高强妹妹:“小妹,好歹我和高强也夫妻一场,好歹高强也是兵兵的爸爸,不管高强过去有多少不是,但是到了今天这样,什么也不说了……高强出了这种事,我也很同情,也很难过,我不想兵兵失去父爱……但是,事不由人,已经这样了,面对现实吧……这是我的一点心意,希望能缓解一下家里的经济压力,希望能对他的治疗有所帮助,这是10万块,你把这转交给兵兵他奶奶吧……唉,我知道她心情也很痛苦,做母亲的,天下都一样的心情……”
高强妹妹忙推回去:“何姐,别,千万使不得,我们家里不缺钱,治病钱是足足的……还有,妈这几天心情很烦躁,今天中午小波姐托人送钱来表达一下心意,被妈把钱扔出去,还大骂了一顿,还是不要再惹她了……这钱不用了,你自己一个人在外也不容易,以后还带着兵兵,都需要钱,留着给兵兵用吧。”
何英一听,也就算了,将卡收起,和高强妹妹告别离去,说好过两天去接兵兵。
从医院出来,时间已经是晚上9点多了,何英开车走在兴州大街上,看着熟悉的街景,长长出了一口气,心里感觉轻松了不少。她觉得今天在医院里的斗争还是比较顺利的,幸亏高强妹妹在,不然,可能会闹个天翻地覆而毫无结果。看老太太最后的神态,何英知道她已经默许了兵兵跟自己走。
老太太是关键,只要拿下老太太,其他的就没有问题了。一想到兵兵以后就可以和自己长期在一起,天天都可以叫妈妈,何英心里突然涌出了压抑不住的快乐和激动,一股母性的柔情和疼爱洒满心田。
何英觉得自己以前很对不住孩子,这么小就离开自己,但是,那时,她没有办法,她对抗不过老高一家,现在好了,老高挂了,自己可以光明正大带走兵兵,带着他去外面的世界闯荡。
何英心里有些悠闲,开车不知不觉到了假日旅游门口,放慢了速度,隔着车玻璃窗,看到里面灯火通明,有人正在忙乎着,门口停着老郑那辆黑色的大奔。
何英一下子想起了可恶的老郑,想起了那个迷醉的夜晚,想起老郑带着面具的疯狂……何英心跳加快,感觉无地自容,没有老郑或许自己就不会失去张伟,或许现在自己已经和张伟幸福结合。但是,这事能责怪老郑吗,要是自己能洁身自好,自己能自尊自爱,老郑能得逞吗?
幸福是自己争取来的,也是自己失去的,自作自受!
何英叹息着自己的命运,一加油门,驶过假日旅游,转过一个弯,前方走了一会,就是龙发旅游兴州办事处。一楼同样灯火明亮,于琴和于林正在一楼接待厅吃西瓜,边看电视。
何英看见于琴,心中一动,突然就想进去坐坐,看看,这里也是张伟曾经战斗了很久的地方,而且,还是自己的天马旅游一直合作的地方,当然,自从张伟离开,合作就停止了。但是,这龙发的人谁能想到天马是她何英的呢?
何英这么一想,心里又有些得意,带着恶作剧和怀旧的双重心理推开了办事处的玻璃大门。
于林听见动静,一扭头:“哎呀——姐,你看,何姐来了!”
于琴一听,扭头一看,立马站了起来:“老天——何英,老天——你怎么突然冒出来了!失踪了这么久,你竟然突然出现了……”
何英笑嘻嘻地走过来:“于董,吃西瓜那也不请我啊,真小气……”
于琴一把抓住何英的手:“你这死家伙,神出鬼没,到哪里去了?又从哪里来?现在干什么?说——不说不让你吃……”
于林也高兴地站起来:“何姐姐,坐——吃西瓜——”
何英笑嘻嘻地坐下,摸起一块西瓜就吃,边吃边说:“你看,还是你家妹子懂道理,哪里像你,不会招待客人。”
于琴哈哈大笑:“哈哈——你这家伙,吃吧,边吃边说,说吧,这么久,死到哪里去了?听人说你自己开了一家旅行社……”
何英看了一眼于林,这天马和龙发的客户对接,一开始就是自己和于林对接的,不过于林只知道小如,不知道是自己,后来由小花和于林联系,后来,就停止了……
“呵呵……是啊,我是开了一家旅行社,在北方……”何英笑着说。
“在北方哪里开的?”于琴问。
“额……山东……”何英笑嘻嘻地回答。
“山东哪里?”于林问。
“嗯……瑶北……”何英看着于林。
“瑶北……”于林瞪着何英,又看看于琴:“姐,我们和瑶北有合作的大客户,我们前短时间最大的那批客户就是瑶北的。”
“瑶北……”于琴寻思了一会:“靠,张伟的老家不是瑶北吗?你跑他老家去开旅行社了……旧情难舍,是不是?”
于琴并不具体知晓张伟和何英的事情,随口就这么说出来了。
“天下之大,我哪里都能去,嘻嘻……”何英笑道。
“你的旅行社叫什么名字?”于林紧盯着何英。
何英捏了捏于林的鼻子:“乖乖小林子,姐的旅行社叫——天马旅行社!”
“啊——”于林一下子蹦起来:“真的啊?不会吧,我们最大的合作客户就是天马旅行社啊!何姐,原来是我们一直在合作啊——”
于林惊奇的样子让何英看了很开心。
“是啊,小如是谁啊?是我啊,哈哈……小花呢,就是我表妹啊……”何英开心地笑着。
“嘻嘻……太刺激了,原来是一直在和你合作啊,”于林看着于琴:“姐,你说巧不巧啊,咱们一直和何姐的合作,天马旅游是何姐的。”
“好啊,你这个家伙,原来一直潜伏在我身边啊,”于琴一捏何英的胳膊:“深藏不露,高级潜伏,到处找不到你,你却一直不露面,让大家着急,哼……”
何英哈哈大笑:“我周游列国,自由自在,乐得个清闲自在……”
“何姐,你们那边的业务最近没有了,好久不见你们的团了,咋回事啊,”于林问何英:“以前你们的团可是很多的啊,你们可是我们最大的客户群体……”
何英若无其事:“哦……这做旅行社啊,就是这样,客户总是一波一波的,前段时间集中开发客户,把集团客户都开发光了,该来的都来了,新的集团客户没有开发出来,可不就段捻子了……我也想有啊,我也想赚钱啊……”
“就是,这客户就像蛋糕一样,吃光了,就没了,得等做出来,再吃!”于琴同意何英的看法。
“怎么?刚才我经过假日旅游,看见老郑的车停在门口,怎么回事?”何英问于琴。
“陈瑶不做假日旅游了,转给我们了,”于琴说:“陈瑶和张伟都走了,不知到哪里去了……”
“哦……”何英点点头:“你们老郑可真有眼光,这假日旅游可是一块肥肉,谁吃到谁发了,这老郑啊,做生意可是比老高强多了……”
何英的话说得于琴心里暗暗惭愧,忙转移话题:“老高出事了,你知道了吗?我和老郑今天上午还专门去医院看了……”
“我知道了,我就是为这事专门回来的。”何英说:“我刚从医院出来。”
“哦……”于琴点点头,又叹了口气:“唉……你说这好好的人,摔了一下,就成这样子了,还正好是摔在俺家的车顶上,你说这老郑也该死,停车非得正好停在那地方……这老高人不错的啊,大家都那么熟悉,你说这说不动,就成植物人了……”
何英从鼻子里哼笑了一声,然后说:“如果那车不停那里,或许就摔死了,这都是命中注定的,注定有此一劫,这老高在这边做了不少好事,我通过各种途径也有耳闻,好事做的太多了,这就得有汇报啊……这回报就来了……”
于琴看着何英:“你这次回来时为了孩子?”
“是的,我过两天去带孩子。”何英说。
“你还要回北方?”于琴问到。
“是的,我带孩子回北方。”何英说。
“你——你在瑶北有没有见到张伟,有没有见到陈瑶?”于琴小心地问道。
何英摇摇头:“张伟和陈瑶我都没见到,他们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
于琴于是把事情的经过全部给何英说了一遍,末了说:“我和老郑还猜测张伟回了老家,陈瑶追随他去了,看来他们是没有回去,不然,张伟应该会和你联系的。”
何英这才知道张伟被黑社会追杀,陈瑶被强权逼迫的事情,心里一阵绞痛和难过,对他们二人充满了同情和祝福。同时,何英猜得出老郑一定是捡了陈瑶的漏子,趁机并购了假日旅游,她太了解老郑了,典型的奸商,无孔不入。
“看来他们远走高飞了,有人追杀他,张伟再傻也不会回家啊,一定是到很远的别的地方去了……”何英漫不经心地说道:“别看这天这会暂时黑着,总会亮的,依照张伟的本事,早晚他得杀回来,杀回来,就开始一个个算账,欺负陈瑶的,一个一个都清算,一个也跑不了……张伟这熊孩子说讲理是很讲理,发起邪来,也是六亲不认的。”
于琴听得心惊胆战,不住点头:“是,是,是,这张伟是文武双全,这高强和老郑加在一起,也打不过他一直胳膊……”
何英笑了:“干嘛拿他们做比喻啊,高强已经废了,老郑和张伟是朋友,张伟对朋友可是很讲义气的哦……”
于琴一愣:“呵呵……是啊,张伟和老郑是铁兄弟,老郑现在可想张伟了,有时候自己一个人想得都掉眼泪……”
何英一阵恶心,刚要说话再敲打敲打于琴,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是陈瑶打来的。
何英忙站起来和于琴、于林匆匆告别:“我叫家人找我有事,先走了,回头见!”说完,何英摆摆手,出门上车,接听陈瑶的电话。
于琴看得出何英不想当着自己的面接电话,在避讳自己,又联想到何英刚才的话,心里有些发毛,她觉得何英刚才说没见过张伟和陈瑶的话很像是在撒谎,漫不经心的,好似漠不关心他们的处境,这说明何英应该知道他们二人的情况。
于琴站在门口,看着何英边接电话边发动车子离去,然后转头看着于林:“阿林,何英那边的生意是什么时候停止的,换句话说,什么时候不给我们做团的?”
于林和何英还有话没说,她还想缠着何英问问张伟的事情,她凭直觉感觉何英应该知道张伟的情况,她这段时间其实很想张伟,虽然一直和赵波在交往着。何英的突然离去让她很失望,正懊恼,听于琴一问,挠着头皮想了想:“大概就是在张伟辞职之后……对,就是那时候,团队先是减少,过了一星期,就没了,我问那边原因,说的和何姐说的一样,说没开发出客户来。”
“真巧……”于琴沉吟了一下,看着窗外发怔:“就和约好的一样……”
“你是怀疑张伟捣鼓事?”于林看着何英:“姐,别乱猜疑,张伟根本就不是那样的人……他这人我最了解,心眼最直了……”
“你小孩子知道什么,别乱掺和,”于琴冲于林摆摆手,一会又看着于林:“你是不是还是很喜欢他?”
“废话,当然,这样的男人谁不喜欢?”于林大大咧咧:“难道你不喜欢他?”
“少给我贫嘴,”于琴拧了下于林的耳朵:“那你不喜欢赵波?”
“一般,说喜欢没什么心动的感觉,说不喜欢呢,又找不到叫人讨厌的地方,麻木了,没感觉,就这么稀里糊涂谈恋爱就是了,过一天算一天……”于林用自暴自弃的语气说道。
“嗯……那就好,你心里还有他,那就好,”于琴自言自语的说:“或许到时候,你会起到重要的作用……”
“你嘟哝什么,什么意思?”于林看着于琴。
“没什么,”于琴醒悟过来,看着于林:“没事和天马旅游的那个叫什么小花的计调多联系,买卖不成朋友在嘛,刚才何英说那小花是她的表妹,是不是?”
“是。”
“OK,”于琴拍了拍于林的肩膀:“亲爱的阿林,没事你就和小花多聊天,说不行这小花啊,能知道关于你的心上人的情况,你的心上人此刻说不定正亡命天涯,正需要你的拯救,想一想啊,美人救英雄……你要是你能在这样的时候,拉他一把,他还不对你死心塌地,感恩戴德……”
于林瞪大了眼睛看着于琴,伸手摸于琴的额头:“你不是在说胡话吧。”
于琴一拍打于林的手:“去,我清醒着呢,按我的去做,你难道不想知道张伟的情况吗,这小花就是个最好的渠道……你随意和他聊天,说不定能有意外收获……有什么消息,即使和姐姐通报啊,姐和你一起分享快乐……”
于林无精打采,随意点了点头,小声嘟哝了一句:“一定有不可告人的目的……两口子一个德性……”
于林说完刚要上楼,于琴突然想起了什么,叫住于林:“阿林,回来,姐问你个事。”
于林又回来,坐在沙发上:“什么事,说。”
于琴谨慎地看了于林一会,琢磨着用词,然后搂着于林的肩膀:“阿林,告诉姐,你姐夫是不是欺负你了?”
于林脸色一下子红了,一会又煞白,看着于琴,口气有些惊恐:“姐——我——”
于琴口气很温和:“阿林,别怕,告诉姐,有没有……”
“我——我——”于林摇头不是,点头不是,只是嘴里吱吱呜呜说不出什么,浑身颤抖。
老郑自从澳门回来之后,又伺机利用带着于林外出的机会威胁于林不准告诉于琴。不过,自从老郑从戒毒所里出来后,就一直没有得逞,于林一直躲着他。
但是,这些于林怎么能和于琴说呢,她怕于琴骂她。
于琴看于林的神色,没有再问,她基本都明白了,心里恶狠狠地咒骂老郑……
一会,于琴搂着于林的肩膀,拍拍于林的脑袋轻声说:“阿林,姐不怪你,你永远是姐的好妹妹,没什么事了,上楼去玩去吧……以后,要是有谁欺负你,记得告诉姐姐,有姐在,谁也甭想欺负你……”
于林脸色稍微缓和,逃也似地上了楼。
于琴坐在楼下,点燃一颗烟,将脚放在茶几上,往后面沙发上一靠,狠狠抽了几口烟,琢磨起老郑,琢磨起公司,琢磨起家庭,琢磨起孩子……
正琢磨着,外面传来停车的声音,一会,老郑满面春风地回来了。
于琴一见老郑,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表情:“郑老大,回来了!”
老郑几步走到沙发跟前,坐下,拿起习惯就吃,边说:“渴死我了,累死我了,整帐,真累人。”
于琴没说话,靠在沙发上抽烟,嘴里一会吐出一串烟圈,冲老郑飘去。
于琴怔怔的眼神看着烟圈在老郑面前慢慢游荡,慢慢扩大,最后,一个个烟圈套进了老郑的脖子……
被于琴的烟圈套住脖子的老郑依旧兴致盎然,边吃西瓜边对着于琴神侃,大谈今天在假日旅游的收获。
于琴脸上依旧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老郑,倚靠在沙发靠背上,翘着二郎腿,看着这个让她既爱又恨的精明男人,她爱老郑的精明和敬业、执着,恨老郑精明太过和色迷心窍,对自己的小姨子也下了手。
一直以来,于琴觉得她和老郑好像是相互寄生的关系,彼此谁都很难离开谁,几年来,两人在感情和事业以及现实生活中配合的一直颇为默契,特别是这次在龙潭景区的开发上,一个主内一个主外,一个外交,一个管理。于琴虽然嘴上发狠,但之前心里一直没有真正想过要离开老郑,不过,刚才自己的单独抽烟的时候,这个想法却第一次开始真正在心里涌出来……
于琴被自己的这个想法吓了一跳,随即心里又沉稳下来。
自从张伟离开龙发以后,于琴就敏锐地感觉到了公司员工的变化,包括于林、赵波、小阮和赵淑,大家虽然依旧在兢兢业业地工作,但是那精气神、那看着老板的表情,都已经是大不如从前。于琴知道这是张伟离开的缘故。
不知怎么,自从张伟走后,于琴就经常拿张伟和老郑比较,他觉得张伟和老郑都是精明能干的男人,有能力有魄力的男人,敢闯敢做用于拓展创新的男人,但是,两人做事情的风格却又迥然不同,他们属于两类完全不同的风格,老郑走的是邪路子,张伟走的是正路子,做一个事情,虽然结果是一样的,但是两人的过程却可能会截然不同。这就是两人本质的区别。
于琴自己在风月场混了那么多年,该玩的都玩够了,该放纵的都经历了,累了,现在内心里最渴望的就是安稳居家过日子,生个孩子,组成一个完整的真正的家庭,而她心中目前一直以来唯一的男人就是老郑。
虽然老郑和张伟放在一起,她眼里只有张伟,更钟爱张伟,但是,她很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和张伟那显然是不可能的,别说自己已经和老郑结婚,就是自己独身,和张伟也绝无可能,一是张伟当然会看不上自己,二是自己这种风尘女人,当然配不上人家。
想来想去,人以类聚,物以群分,自己和老郑是一路货,搭配最合适,只要老郑别超越底线,能将就就将就吧,这过日子,就得将就,哪里能十全十美呢……
至于于林这事,于琴打算暂且装作不知,在老郑面前装聋作哑,暂且压下,只要以后别再招惹,也就先忍一忍……
在于琴眼里,过去了也就算了,而且,她也知道于林是个疯丫头,什么事情都敢干,难保她不诱或老郑,这年头,男人,哪有不吃腥的?
这么想了一会,对老郑的愤怒和愤恨逐渐减轻了一切,想一想,这日子还得过,这孩子还得生,这钱还得赚,这家还得要……
于琴笑了说:“你猜刚才谁来了?”
“谁?”
“何英!”
“什么?何英!”
“你那么激动干嘛?是不是和她有感情?”于琴嗔怒道。
“你放什么屁,我哪里……”老郑急忙说:“我和她绝对是清白的。”
老郑并不知道那晚他干的那个带面具的女人是何英。
“你敢发誓不?”
“当然敢发誓,”老郑心里很坦然:“我要是撒谎,让我断子绝孙,让我家财散尽……”
“嗯……”一听老郑发了如此狠毒的咒,于琴相信无疑:“妈的,看来你真的是和她没事。”
“何英怎么出现了?她现在干嘛?从哪里来?是不是老高出事,她知道了,过来看看的?”老郑一连串疑问。
“是的,何英是为老高这事才出现的,不过呢,她来还有别的事,为了孩子,她在北方,在张伟的老家开了一家旅行社,还还我们很有渊源……”
“在张伟的老家开了家旅行社?”老郑吃了一惊:“不会吧,她跑那里去干吗,为情而去?张伟和陈瑶已经好上了,她一无所获……渊源?和我们有什么渊源?”
“她的旅行社是瑶北天马旅行社……”
“什么?”老郑又是一惊:“天马是我们的大客户啊,最近不发团了,我正疑惑是怎么回事,原来是何英的。”
于琴点了点头:“是的。”
“哦……我明白了,张伟和何英早有联系,这天马的业务是张伟承揽的,张伟一走,何英那边就停业务,这一定是张伟和何英早就有默契的。”老郑有些恨恨:“妈的,你还天天说我对不住他们,你看看,到底是谁对不住谁?他狗日的一走,把我最大的一个客户毁了……这一定是他们商议好的,何英和张伟早就是情人关系,两人早就有一腿,何英听张伟的。”
于琴这才知道张伟和何英的关系:“真的啊,原来如此,怪不得何英跑到瑶北去开旅行社,那这何英和陈瑶又热闹了,以前争高强,现在争张伟……”
“我对张伟不薄,他就这样对我下黑手,这还是我知道的,那些我不知道的,那些他走后流失的大客户,肯定也是他捣鼓的。”老郑很气愤:“当面一套,背后一套,他说的好听,两口子都说的好听,背后给我这样玩。”
老郑一席话说得于琴无言应对,她也觉得老郑说的有道理。
“老郑烦躁了,打开灯,坐起来,开始抽烟,又递给于琴一支,点着火。
“何英消息很灵通啊,老高一出事她就知道了……”老郑慢悠悠地吐着烟圈:“她怎么会知道的呢?会不会是陈瑶告诉她的呢?”
“你是说陈瑶和何英现在和好了,在一起了?”于琴看着老郑:“既然何英和陈瑶在一起,那张伟……”
“在一起倒也未必,但是他们一定在联系,保持密切联系,张伟在忙乎什么呢?在哪里呢?何英一定知道……”老郑边思考边说:“但是,她不说,咱们是不可能知道的。”
“其实,想知道也不一定很难,天马旅游的计调是何英的表妹,和于林联系一直比较密切,我让于林和她闲聊,说不定能套出什么话来。”于琴说。
老郑眼前一亮,一拍于琴的大腿:“对!你做的很好,很好!一定让于林办好这件事,打听到张伟最近的动向,打听到了张伟,就打听到了陈瑶,他们俩现在一定在一起的……于林打听到后马上告诉我……”
“你要干嘛?”于琴看着老郑。
“不干嘛,什么也不干,”老郑漫不经心地说:“就是多掌握一些情况,多掌握一手资料……”
“你该不会把张伟的动向捅给四秃子他们吧。”于琴担心地看着老郑:“咱可不干这缺德事啊……”
“缺德也是他张伟缺德,我没有什么对不住他的,是他对不住我的。”老郑恨恨地说:“我现在不会捅出去,我只是想掌握着他的去向,说不定什么时候就用得着,说不定什么时候就能利用这个控制住他们……记住,臭娘们,在江湖上混,一定要尽可能多地抓住别人的把柄,反之,一定不要被别人抓住把柄……手里攥着别人的把柄,我们就会很主动,就会立于不败之地……”
“我怎么感觉张伟不会干那么缺德的事啊,何英来的时候我还问她,她说是没有客户了……”于琴心有不甘地说。
“你懂什么啊,女人家,这个还用问吗,他一走,天马就不发团了,SB也知道是怎么回事啊……还有,那几个外省的大客户都不来了,我之前就一直在怀疑,但是没说,怕你说我,现在你明白了吧,这一定是张伟干的,他一股脑把大客户给我捣鼓光了……大客户啊,你知道咱们得少挣多少钱啊,钱啊!钱啊……几十万的损失啊……”老郑有些歇斯底里地喊起来。
于琴一时无语。
“我做了半辈子生意,一直都是我耍别人,我算计别人,没想到这次竟然被他耍了,算计了……这后面说不定还有陈瑶的主意,这陈瑶,心眼多着呢……”
老郑发狠道:“哼……别以为我是吃软柿子的,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男人跑了,还有女人,女人跑了,还有资产……妈的,想玩我,没那么容易……我那边的损失一定要从这边补回来。”
老郑说着,脸上露出了得意的冷笑,边将烟头重重地摁在烟缸里,用力摁死。